楚君逸:“……” “我说真的。”顾诚之又瞥了他一眼。 “滚!”楚君逸气急败坏道。 顾诚之紧了紧楚君逸的披风,问道:“冷不冷?” 楚君逸白了他一眼。 顾诚之笑道:“说真的,祺哥儿这一点绝对是祖传的,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也干过这事。” “……咱儿子是过继的。”楚君逸很无语。 “我知道。”顾诚之点头笑道:“所以说,他注定是我们的儿子。” 楚君逸的神情柔和了几分,目光投向了下方,道:“如果这是个男孩儿,你也算有后了。” “那也是你的孙子。”顾诚之低声笑道。 楚君逸耸了耸肩。 顾诚之问他:“楚家那边你打好招呼了吗?” “恩,但过继一事要等孩子周岁才行。”楚君逸答道。 “没关系,左右不过这几年的事。”顾诚之笑道。 楚君逸想要过继孙子,必须宗族点头同意才行。 楚家长房没入官奴,族长换成了宗族中德高望重的一位长者,这些年楚君逸和宗族的关系不错,虽说族长还是希望楚君逸能够过继楚家的孩子,但楚君逸不想过继,族长也没有强求,只道孩子过了周岁才可过继,免得孩子太小夭折了麻烦。 人死后会去转世,这一点楚君逸经历过了,但祭祀祖先还能管得着来世不成? 就像他的前世,少年夭折,身后无嗣,这辈子他活得也不错。 过继孩子不过是为了让亲人朋友放心,也是为了让身旁之人安心,楚君逸自己倒是没什么执念。 有时候想想,有一个跟着他姓氏的孩子围绕身侧,其实也好,所以他并不反对过继一事。 楚君逸看了看下头的儿子,心里想着孩子怎么还没生出来呢? 但是着急归着急,担心归担心,该转移注意力还是要转移注意力,楚君逸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们都老了,就连孙子都快出生了。” 顾诚之失笑道:“你可一点也不老,年轻着呢。” “说得好听。”楚君逸瞥了他一眼。 顾诚之伸手抚上了他的发丝,就连一丝银发都没有,哪里算得上老? 寒风吹过,楚君逸紧了紧披风,又往顾诚之怀里缩了缩。 顾诚之眉头微蹙,揽过他的,一个纵身就落到了书房门口,带着楚君逸进了书房,也没有急着解下披风。 缓了一会儿,楚君逸觉身体开始回暖,脸也好了几分。 顾诚之抚上他的脸,低声道:“以后我陪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 楚君逸疑惑道:“你有时间?” “致仕之后就有了。”顾诚之回答。 “等你致仕,搞不好我坟头的草都快有人高了。”楚君逸白了他一眼。 顾诚之脸骤变,瞪着楚君逸说不出话来。 楚君逸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多想。” 顾诚之只觉一口气堵到了嗓子眼,又憋又闷又难受。 “你说要陪我的,别想抵赖啊。”楚君逸又道。 “恩。”顾诚之强咽下这口气,闷闷的应了一声。 楚君逸暗自懊悔,单以他和顾诚之的身体情况来看,最先死的人肯定是他,这些年他一直在调养身体,但寿命这东西……没准呀。 顾诚之伸手抱住他,下巴递在楚君逸的肩膀,收拢手臂,低声道:“下辈子,我去找你好不好?” 楚君逸眨了眨眼,偏头看他。 “不然,你来找我也行。”顾诚之接着道。 “万一我不记得你了呢?”楚君逸问他。 顾诚之想了想才道:“我觉得吧,即使我们都不记得彼此,还是会喜上对方。” 这话你还真敢说,楚君逸顿觉无言以对。 “鹤归道长说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总不能一辈子就耗光吧。”顾诚之轻笑道。 “要是下辈子能遇到倒是好了。”楚君逸仰天长叹。 “会的。”顾诚之角笑意加深。 楚君逸和顾诚之呆在书房里没再出去,只是让丫头不停的报信。 待到华灯初上,顾诚之突然看向产房的方向,道:“生了。” “真的?”楚君逸惊讶道。 顾诚之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丫头跑了进来,面上是喜,进了书房就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大生了位小少爷。” 两个人脸上都带出了喜,不过楚君逸又问了一句:“大怎么样了?可曾安好?” “大无碍,只是累极了,看了小少爷一眼便睡下了。”丫头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楚君逸拍着脯念叨。 顾诚之勾了勾角,笑意一直爬到眼角眉梢。 楚君逸拉着顾诚之往外走,规矩什么的就先放一放好了,反正就是过去看一眼。 顾诚之回握住他的手,任由楚君逸拉着他走,脚下步子异常轻快。 天上有雪飘飘然的落下,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亲人朋友陪伴身侧,儿孙绕膝尽享天伦。 倏然回首,人湛然一笑,温暖从手心处一直蔓延到心底,幸福驻扎在身边从未离开。 这样真好,真是太好了。 番外:现代篇 第177章 原来没死 “君逸……多陪我几年好不好……” “君逸……别走……” “君逸……” “……” 那个悉的声音渐渐模糊,痛苦和悲凉一齐涌了上来,灵魂像是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全身的骨骼筋脉好似被人打断重组,疼得撕心裂肺,让人痛不生。 光透过窗户,就跟不要钱似的洒进病房,病上躺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面苍白,双目紧闭,带着氧气面罩,左手背着针头,边的输吊杆上还挂着输瓶。 少年的膛微微起伏,氧气面罩也随着他的呼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这些都能证明上的人现在还活着。 忽然,少年的呼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眉头紧蹙,额上有冷汗渗出,好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那双紧闭多时的眸子猛地睁开,眼神空异常,没有半分神采。 洒落屋中的光刺痛了他许久未曾睁开的双眼,他将眼睛闭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病房中分外安静,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 待了好一会儿,少年缓缓睁开眼,被泪水浸透的眸子漆黑深沉,不透一点光亮。他抬起手臂,觉全身好似生锈了一般,僵硬迟缓得不行,控制着将手放到心脏的位置,可以清楚的觉到掌下的心脏正在跳动着,一下接着一下,不停的跳动着。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而后垂下双眸,静静的平复心情。 死而复生,这种事竟然能够让他遇到两次,他该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活过来的机会吗? 明明……明明他已经死了,灵魂被一丝一丝离身体的觉尚还记忆犹新,他靠在顾诚之的怀里,听着顾诚之在他耳边低语,诉说着不舍和痛苦。 那种觉依然残留在他的心底,如此的清晰,他知道,那是死亡。 抬手扯掉氧气面罩,楚君逸又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即便是寿终正寝,他还是没能陪顾诚之走到最后,他将那个人留在了那个世界,而他……再次投身到一个不知为何处的地方。 看了一眼放在身前的手,楚君逸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只看手掌的大小就知道这具身体不是婴儿,也不知他到底占据了谁的身子。 待到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这才偏头打量起这个房间,屋中的摆设陌生中还透着一点点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见到过,楚君逸眉头蹙起,努力撑起身子,也不知这具身体到底躺了多久,竟然有种快要坏掉的觉。 坐起身后,楚君逸的视线移到了左手手背,盯着看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看向四周,心情更加低落,原来他又回到了现代。 扯了扯手上的胶布,但是手指的灵活度实在让人着急,楚君逸也没有耐心鼓,直接就将针头拔下来扔到一边,鲜血溅出,而他却面不改的按住,静待了几分钟,这才掀开被子下了。 房间里几乎没有私人物品,楚君逸找了一圈,可惜什么都没发现,这具身体休息的时间太长了,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就让他到很疲倦,不止是累,还有全身的肌都在泛着微微的酸痛。 单人且带着独立卫生间的病房,以这具身体的情况来看,最少躺了一个月以上,想来这具身体的家境应该不错。 楚君逸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而后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既然找不到有用的信息,那就去看看这具身体的模样好了,搞不好他还要在这里生活很久。 卫生间被收拾得很干净,想想也是,住在这里的病人昏不醒,没人使用收拾起来自然方便。 楚君逸来到洗手池前,看着镜中之人,十一二岁的年纪,不同于在大晋朝时的明相貌,这个孩子的眉眼清俊好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更几分清冷,直的鼻梁配上淡的,皮肤白得不带半分血,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脸上隐隐透出的病态。 少年的目光有些发直,眼睛一点点睁大,他与镜中的自己对望无言,面上写了难以置信。 封尘已久的记忆被一点一点的翻出,少年不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到墙壁,双手抬起去解衣服的扣子,动作间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镜中之人,衣襟解开,出里面绑着的绷带,手指在绷带上轻轻划过,绷带下的皮肤像是有记忆一般,竟然泛起了丝丝疼痛。 原来……他没死…… 不,应该说……大晋朝的那个楚君逸死了,而在投胎到大晋朝之前的那个楚君逸没有死,大概……是被谁给救回来了吧…… 镜中的少年出了一个难以言说的笑,这个发现让他脑中混不已,身体上的五分疲倦瞬间涨到了十分,他也没再硬撑,直接滑坐到了地上。 这具身体是他的,他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在妈妈杀死爸爸,然后又将尖刀刺向他的那个世界。 楚爸爸肯定是死了,但楚妈妈应该还活着,能将他救回来,估计楚妈妈已经落网被捕了。 那么……让他回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呢? 口处还泛着记忆中的疼痛,另有一种心脏破碎般的痛苦盘踞其间,他想顾诚之了,不知那个人……在他死后,可还安好?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