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来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崴到脚了,真是太倒霉了。 她低垂着头,看着垃圾桶滚到一旁,一点去捡的心思都没有,就这样望着地面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她一抬起头就看见谢池宴正往她这边跑过来,脸上有些红,看得出来是才经过剧烈运动。 直到他站到她身边,苏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怎么在这?” 而谢池宴只是皱眉看着她的脚:“站不起来了吗?” 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但是看到他,苏阮一开始是很高兴的,但是又想起他这么久都没来找她,又有点生气,偏过头,她鼓起腮帮子:“不关你的事!” 谢池宴叹了一口气:“需要我帮你吗?” 苏阮抬头看了看他,他看起来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苏阮马上就说:“需要!” 其实并不需要的,但是她就是想让他扶她一下。 谢池宴弯下.身,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苏阮趁机倒在他的身上,接触到他的目光,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特别无辜的样子:“脚疼,站不稳。” 谢池宴没再说话,就这样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楼。 苏阮的教室是在二楼,到了教室门口时,谢池宴准备离开,却被她拉住手臂:“你是不是在等我?按照往常的惯例,你应该已经回家了!” 谢池宴盯着她,缓缓开口道:“不是,我今天有事。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残忍拨开她的手,他迈开步子向楼上走去。 苏阮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原本还是有点伤心的,可现在情绪都被他给了起来,她现在一点都不伤心了,她要拦截谢池宴。 谢池宴从教室出来下到二楼时便看到的是这一幕,苏阮背倚靠在楼梯转弯处的墙壁上,提着书包,一看到他下来,便抬起头挑衅地看着他。 谢池宴皱了皱眉,想从她身旁走开,苏阮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 问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她问的这个傻问题哟,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紧张氛围都给搞没了。 果然,谢池宴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她,薄微启,吐出两个字:“回家。” 苏阮了:“我也要回家,跟你一起!” 谢池宴低下头看她:“我们家不在同一方向。” 苏阮望着他齿一笑:“我说的是回你家。” 谢池宴皱眉,看了她一会,转身就走,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苏阮赶紧背起书包跟上他的脚步,他腿长,走一步抵得上她走两步,苏阮一路上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嘴里还不停喊着:“谢池宴你等等我啊。” 谢池宴被她的喊声叫得有些烦,猛地停下脚步。 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苏阮一时刹车不及,直直撞上他的背,他的背有些硬,苏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呲牙咧嘴,还有些疼。 谢池宴转过身来,苏阮倏地正了神情,把手往他面前一伸:“我撞到鼻子了,你得赔我。” 谢池宴眉头微蹙:“苏阮,你别跟着我了,回家吧。” 她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我不,你得给我个说法!” “什么说法?” “当初明明是你先亲我的,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一周都没来找过她,明明一中就这么大,他却从没找她,甚至说过一句话。 谢池宴手抄在校口袋里,那双眼扫了她两眼,目光淡薄,他没有说话。 苏阮觉得自己委屈:“你对我一点都不好知道吗?我送你回家这么远了,你都没说过一句谢,只想着赶我回家。” 谢池宴伸出手了自己的额头:“苏阮,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的观念能不能不那么封建?什么叫不合适,我们还没试过多久你就知道不合适了,就说鞋不合脚也要多穿几次才能确定啊。” 他们就站在谢池宴家的小巷口,苏阮声音有些大,但现在大家都还没下班,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正发生着一场小小的争执。 谢池宴看着她,苏阮觉得自己就要溺毙在他那双眼里,璀璨如星空,沉静而浩瀚。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苏阮,你先回家好吗?我……” 他言又止,他想说他不会辜负她,但是,却难以开口,他甚至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都不清楚,怎么能承担两个人的未来。 苏阮抿紧了,脑海里想了许多,最后声音沉静下来:“谢池宴,一直追着你我也很累,你可以主动一点,让我别那么累吗?” 谢池宴错开眼,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最后苏阮先抵不过这让人难堪的气氛,脸上扯出个笑容来,声音是故作的轻松:“那我先走了,你回家吧。” 谢池宴却在她转身后忽然拉住她的手:“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再给他一点时间去思考关于他们的情,关于他们的未来,他向来是个做事十分有计划的人,但是苏阮的出现打了他的计划,甚至一度,他不知道这个意外是好是坏。 苏阮飞快转过身,在他上亲了一下,如风吻过花瓣,蜻蜓点水一般,谢池宴愣住,然后听见她的声音:“好,我给你时间,一辈子也行。不过最好不要一辈子那么久。” 她走了,谢池宴回过头去时,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 他低下头,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似乎上面还有她的气息,他慢慢往家里走去,远处传来隐隐的歌声,或许一切也不是那么糟糕。 他不会让她等很久,或许明天就可以去告诉她,虽然他们差距很大,可能他一辈子也难以企及到那样的高度,但是没有关系,他会努力,只希望她可能等等他。 谢池宴嘴角微微一弯,浮出个温柔的弧度。这时已经是初,领居家种的盆栽,绿叶从楼上垂下,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或许来年天,他们之间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就像一开始,他也没想过他们真的能在一起。 回到家时,谢母已经做好了饭,饭菜上面还冒着热气。 “妈,我回来了。”他向往常一样说,“医生说你不能太劳累,以后不要做饭了,我回家我来做。” 谢母沉默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池宴,你知道我和你父亲是怎样分开的吗?” 谢池宴坐在一旁,眉目低垂,静静地听她诉说,从始至终未发一语。 谢母最后说:“其实这些话不应该这么早对你说,但我只是怕你和我的结果一样,情并不能填补身份背景的鸿沟。你们差距太大,我只是希望你别受伤。” 谢池宴抬起头来,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我知道的妈,我和她没有其他的关系,你好好休息,别为我担心了。” 谢母拍了拍他的手背:“池宴,我希望你别恨你父亲。” 他说:“好,妈,你别担心了,我知道的。” 知道的,和苏阮没关系,不恨父亲。 可这两件事对他来说怎么这么难。明明刚刚他还在想,或许,他努力一下,或许,来年天。他们可以在一起,平等地在一起。 但是短短几分钟后,他便亲手打碎自己的幻想。 没有或许了,等不到来年天了,他看了眼窗外,邻居家的绿植依然垂落窗边,他心里却没有了一丝希望。 谢母的病,复杂的身世,这两件事重叠成两座厚重的山,死死在他的肩上,心里。他看不到自己未来的方向,原来他还在想着,苏阮还在等他,那或许是唯一的光亮。 如今,那盏灯被他亲口吹灭,关于未来,终于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奢求着什么,如今总该死心,再一次亲眼看到,他和苏阮的差距,从谢母的诉说中,那仿佛是对他未来的预言,谁都没有错,但在一起就是错的。 他想起刚才苏阮亲吻他时,她说:“我等你,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一辈子吗?他不可以浪费她的一辈子,他已经泥潭深陷,不想把她也拉入。 脑海中又想起她微笑的脸庞,她说:“我很喜你,谢池宴,你是我最喜的人了。”他那时不说笑,只是沉默,但心里是很高兴的,他总以为他们的时间还很多,有些话不急着说,她迟早会知道。 但是,现在才发觉,原来已经没有时间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告别,谢池宴坐在自己房间窗前,想起她说的,“我经常看见你坐在窗前写作业。” 他拿起笔,翻开书低下头,在草稿本上推演着数学方程式。他放下笔朝窗台下看去,周围空无一人,应该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看他在窗前写作业了。 他低下头收拾书本,把窗帘拉上,屋里没有点灯,整个房间一片漆黑,一如他的心,拉熄了最后一盏灯。 第58章 主动 回到家之后, 苏阮心情好上了许多,她想起临别时,那一个吻, 其实严格说来, 这算不上吻的。现在想想,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 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亲他。 还好周围没人, 但是现在就这样想起来, 她都觉得脸红。赶紧去冰箱里找了一盒饮料喝下去才觉得好了许多, 她捧着个脸, 脑海中又浮现出谢池宴的模样。 他拉住她的手,说给他一些时间。 她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别说是给他一点时间,就是给他一辈子的时间,苏阮想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不过,她趴在沙发上,头枕着手臂,谢池宴说的时间是多久呢, 千万不要太久了, 不然她肯定等不了, 她就是一个心急的人, 想他们早点和好。 她翻了个身,差点掉到地板上去,但心情依然愉悦。 原本说谢池宴不来找她, 她也不会去找他,这句信誓旦旦的话依稀还在耳边,但是,一见到他,便什么骨气都没有了。没想过会厚着脸皮跟他回家,没想过会去亲吻他。 但是这一切居然都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苏阮觉得世界好魔幻,但是她居然非常高兴,一点没有女生应该矜持一点的自觉。 苏期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自己的妹妹躺在沙发上傻笑,电视里放着购物节目,主持人夸张的声音传来,他赶紧把电视给关了。 “苏阮,你傻笑什么?傻了吗?” 苏阮没理他,依然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只是那双眼一看就知道是在走神,他都把头伸到她面前了,她目光一点没停留在他身上。 “苏阮!”苏期低下头,朝她耳边大声吼道。 苏阮眼珠子滴溜地转了一圈,看了他一眼,丝毫没说生气的迹象,甚至连说出的话也是柔柔的,还有点撒娇:“你干什么呢?” 苏期浑身一颤,脑海里想起自己这两天看的小说,主人公都是魂穿到别人身上,他心里霎时间有了许多不好的猜测,摇着苏阮的肩,吼道:“把我妹妹还给我!” 苏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演戏呢,苏阮朝他翻了翻白眼:“松手!” 苏期讪笑,好吧,他就是在演戏,毕竟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会把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放在现实生活中呢? “你今天很高兴?”他是试探着问,“是月考成绩出来了?” 他们刚第二次月考结束。 苏阮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我和谢池宴和好了!” 虽然现在还没和好,但据刚才谢池宴的表现,完全是有可能的。 “什么?”苏期惊了,这样他们还没分手?要不是知道谢池宴的渣男属,他都要以为他们是真,想为他们鼓鼓掌呢,可是他心里门清啊。 苏阮翻身坐了起来,严肃着张小脸:“过去的事我就放你一马,以后不准再去打扰谢池宴了,什么给照片,约谈心这类的事都不要做!不然,”苏阮想了想,“我就把你写的保证书给妈看!” 然而事实是,那个保证书,苏阮自己都不知道把它放哪去了,其实她真没过拿这个来对苏期做什么,但有些时候还是可以当一个把柄在手的。 苏期低下头,有些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了。” 说罢,像幽灵一般,走到自己房间,关门。 谢池宴这一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只能让苏阮看到他的真面目了,他打了个电话给侦探社。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