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行没有听她说话。 甚至没有看她。 视线越过她,穿透门板,直直落到门外那人身上。 该进来的没进来。 不该进来倒是进来了。 俞安行垂下眼。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蔷薇花络子。 边浮出丝丝笑意,眼底眸光却是一片寒。 “谁让你进来的?” 不带丝毫情起伏的淡淡声线。 冷若冰霜。 元翠的身子僵直着。 她站在门边,不敢再往前一步。 房门在眼前慢慢阖上。 看着元翠拿着东西进去,青梨转过身子,想要离开。 只是下一瞬,身后又传来开门的动静。 “……二姑娘。” 是元翠的声音。 青梨回头。 元翠又从屋里出来了。 但她进去并没有多久。 青梨的目光从她面上一瞥而过。 不知为何,只隐约觉得元翠的面似乎变得有些差。 嘴几番翕合,元翠颇有些不情不愿地将手上的药和饯又都递给了青梨。 “……主子说让你进去。” 青梨有些意外地挑眉。 她抬手接过东西,想问一下元翠为何突然又让自己进去,但觉得元翠看着自己的目光好像有些古怪。 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只是安静推开门进去了。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青梨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元翠没有离开。 她双手不甘心地握成了拳,就站在廊下等着。 担心会摔了手上的东西,青梨的步子走得小心翼翼,脚步既轻又慢。 在经过外间摆着的那座三层的博山香炉时,她身形停了一瞬,侧目望过去。 往俞安行也会在屋里熏香。 但总是淡雅的沉香。 今这沉香的味道却太过浓烈了一些。 刺鼻的香气萦绕了室,全然将其他的味道都给掩盖了过去。 倒好似不是在熏香。 而是为了遮掩什么。 绕过那座山水屏风,掀开幔帐。 青梨见到了榻上的俞安行。 他整个人都是苍白的。 面庞、畔,均寻不见一丝一毫的血。 却莫名的,比之从前又好似多了几丝生气。 青梨看着他。 她突然就想到了冬孤山上的皑皑白雪。 高洁如斯,不染纤尘。 思绪被眼前的人勾走。 青梨不再去想屋内为何会熏着浓香的问题。 这次也不用俞安行再暗示。 将装着饯的青瓷小碟在案几上放好,青梨端着药碗先坐到了边。 试了试温度,盛着深褐药汤的小匙被递到了边。 掌心攥着那朵蔷薇花。 俞安行低眸瞧着青梨近在咫尺的娇靥。 他的目光缓慢划过她好看的眉眼、的樱,再到脖颈间细腻白皙的肌肤。 掌心的蔷薇花好似化成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种在了他的心里。 有小小的芽尖缓缓从中破土而出。 但他并不知晓。 修长的指腹细细抚摸着蔷薇花络子上细细的纹路。 一遍又一遍。 边抵着小匙。 俞安行乖乖地张开了嘴。 许是这药才刚熬好,仍旧还有些烫。 又或许是这药太过苦涩。 俞安行一口一口,喝得极慢。 视线一直停在青梨身上。 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青梨索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去看瓷碗里深褐颜的汤药。 因着她搅拌的动作,汤药跟着晕散开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涟漪。 涟漪归于平静时,上头映照出了他温润含笑的眉眼。 青梨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匙撞上碗沿,发出了清脆的响。 不过是轻轻的几声。 在安静的房内,却仍旧能听得很清楚。 好似是敲在人心上似的。 直至青梨端着瓷碗的手腕将将发酸,一碗药才终于喝完。 俞安行的嘴角却不小心染上了些许褐的痕迹。 青梨瞧见了,掏出一方帕子给他,才想开口让他擦上一擦,他却十分乖觉地将脸凑了上来。 身形贴着她。 蜷翘的长睫抚过青梨细腻的手背。 帕子柔柔从嘴角擦过。 带着她身上淡淡的蔷薇香。 甜香将俞安行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染了个透。 收回帕子时,青梨瞧了一眼碟子上装着的饯,有些犹豫。 毕竟元翠说俞安行从来都不吃这些。 但想到他方才喝药时的模样,总觉得那药是很苦的,还是忍不住开口。 “兄长可要吃个饯?” 俞安行仍旧紧紧贴着青梨。 “妹妹喂我。” 好听的嗓音带着病中的暗哑,一点点传入耳膜。 青梨念在他如今好歹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到底还是依着他的话捏了个饯到了他边。 薄微微张开。 饯虚虚贴着。 饯之后,是她纤细的指。 带着粉的颜。 很讨人喜。 眼底眸变得深沉。 舌尖触上饯。 还不够。 再往前。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