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心跳太厉害,她放下后只再度很快低低说了一句“师兄请用,我接着回去做事了。”,便扭头又跑回了池子旁边。 因此,她自然也错过了对方见她如此悉地拿出这个青瓷罐时微微闪烁的眸光。 回到池边时,那水袋已经结束运作,柳千千便很快了鞋,只穿着白袜套踩进空了的池子,开始认真对着那对琉璃腕铐动起手来。 基本上她一沉浸到械具工作里,就会忽视周遭的其他动静,以至于当她终于把那琉璃铐子连铐带座拆下来后打算回身两步放到池岸时,忽然发现岸边几步远处,出现了一双正被踩着的素面拖屐。 她愣了愣,下意识稍稍扬脸,就见师兄不知是在池边站了多久。 他同样正垂眸看她,浓长眼睫微微遮住些许眸中的清润墨,平抑着角,神情辨不出喜怒。 “师……师兄?”柳千千吓了一跳,紧张得厉害,下意识搁了手上拆下来的镣铐便想赶紧从池中出来,可不知是不是她太着急,抬脚时被那长长的链子一绊,眼见着就要脚一软往下栽,却是手臂很快被托住稳了稳。 只握在她臂上的力道又很快松开,等她站稳后转而变成面前伸出来的一只手。 极白,指骨修长,手背上叠着寥寥青筋,翻转过来时可以看见掌心纹路很浅。 宽大袍袖为了方便被往后揽了揽,出一截致苍白的腕骨,腕间同样可以看见淡淡的青紫脉络。 柳千千愣了好一会儿。 何其眼的一幕,她的眼睛有些奇怪的发热。 然在她愣神这会,那只手依旧如往昔地就那般搁着,手的主人并未有任何催促的声音或者动作。 她假作若无其事埋头抹了抹眼睛,这才探手过去,借着对方的力道出了池子。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她讷讷开口,忍不住在师兄松手后又浅浅握了握拳回味对方掌中的触。 只她再次意识到,自己果然越是想在师兄面前表现好的时候,便越是容易出糗,这大概都可以命名为什么“柳千千定律”了。 “无事,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师兄淡声开口:“下次小心些。” 他说完这话,又弯拾起了方才拆下来的镣铐,神情依旧平淡:“这东西……从前是我在用?” 啊……柳千千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对方显是抬眸捕捉到了她的表情,低低道:“看来确实是我在用。” 好傻。 她就应该编出个借口随便圆一圆啊,本来师兄都把这些痛苦的记忆忘掉了,她怎么就不能干脆点取个巧说这东西是废的呢? 就在柳千千下意识皱着眉恼火自己又走错一步时,屋中一直暗中关注着她面的另一人眼睫颤了颤,转而背过身去将手上的镣铐收进箱屉,慢慢道:“是因为我的妖力不受控制吗?所以要被束缚着才行?” 怎么还越问越细了? 柳千千有些心焦,脑门上都冒汗了。她张嘴想说不是,但一时半会还真圆不出什么好理由来,真是的,关键时刻总是这么口拙。 幸而不知是不是见她面有难,师兄倒也未再追问,只收好镣铐后又转头同她道谢。 “啊,没什么没什么,这是我……分内的……事……”柳千千说到这声音渐渐干巴巴慢下去,因为她忽地意识到,今拆完镣铐,大概也差不多到她该走的时候了。 所以她今天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对了,硬要说,意外摸了摸师兄的手,这点还开心的。 但到底还是有些失落。 她难免掩不住蔫哒哒的情绪跟着师兄往外走,又蔫哒哒地收拾起此前放在石凳上的工具包,只就在她收拾的时候,同样重新坐到石桌旁的师兄忽又开口:“你能把那个话本子借我吗?” 嗯? 柳千千手中动作一顿,反应片刻,忽地脸上爆红着直起身,愣愣看着师兄飞快眨眼睛。 师兄同样跟着眨了眨眼睛。 不过他看起来比她风平浪静得多,只缓了缓才平淡开口解释道:“对不住,方才你的包袋掉了,我帮你捡起来,便不小心瞧见了。” “但我真的想看。”师兄端着那张十分正经严肃的脸继续道:“此前我应也是常看书的……” 哦,这么一说,柳千千想起曾经见过的记忆里,送物资的弟子的确也会给师兄带书。 对呀,这么一来她不又多了个上门的理由吗?柳千千立刻开口:“师兄想看什么,我可以改送过来的。” 谁料她话音刚落,就听对方直接道:“想看你包里的那本。” 柳千千:…… “因为不大记得从前的事了,也摸不清自己的口味,你既在读这本,想必它自有其过人之处,所以我想从此处开始。” 不就是……看个话本子吗?怎么讲出了什么搞研究的觉? 她脑子里烧得晕乎乎,不免分神滑溜出了些七八糟的思绪。然就这么一会儿,师兄已是又在那边启,一贯平淡的语气难得有些迟疑:“还是……你不愿借我?” 师兄凝望她的视线里漾了点微光似的,他的眉心轻轻拢起一点折痕,很快偏开视线低声道:“是我思虑不周,许是你也尚未读完,那——” “我借,”柳千千下意识打断,猛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我借给师兄看。”,她说完,飞快把包袋里的那个蓝皮册子取出来递过去。 这本来……就是写给师兄看的。 但她没想到,今这书册会以这种方式出去。 只见师兄接过册子翻了一页,很快低声道:“藏书阁主人?这个笔者,确是从未见过。” 当然没见过了,柳千千觉得自己脸热地快要发烧了,有些想找个地钻进去。 因为藏书阁主人就站在你面前,都还没有正式出道呢。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不管是变成岑大人的时候还是现在,只要失忆喵看到千千,都会第一时间觉到两个人肯定曾经不一般,并且进而给自己脑补肯定是自己被分手了,毕竟娇娇猫会下意识觉得自己这么喜千千,提分手的肯定不会是自己 所以给大家解析一下本章的心机喵心理活动路径:这个镣铐是用来绑人的——是用来绑我的——我以前有可能失控——也许是因为我失控,她才要分手——我得向她证明我已经病好了 千千:分手?分什么手?我的确是师兄的手控,不,不对……我是师兄控!(骄傲脸) —— 请喜的小可多多支持(づ ̄ 3 ̄)づ 第50章 今天怎么说也算是有大进展。 柳千千回屋路上有些喜不自, 甚至都快乐得要下意识想哼小曲儿了。 这个师兄特供话本子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此前经历过的事情。 以槐师姐告诉过她,想要恢复记忆的方式之一, 就是直接摆到面前重温。 诚然她也知道, 或许比起指望师兄找回记忆, 她更应该主动出击才能效率更高,只是……无论如何, 她还是想多拿点情分, 也不强求师兄全想起来, 只要像曾经在虚境里失过记忆的“岑大人”一样,能隐约有个模糊触就好了。 也算是,为她的下一步努力做好铺垫嘛。 小茗显然也察觉到她心情不错, 晚上又跑到她旁边来打听“进度”,不过这次柳千千取教训,誓死不和这家伙草率分享了。 免得对方又抓住把柄天天打趣她。 怀着相当明媚的心情,柳千千慢慢沉入梦乡。 只不知她睡着了多久,忽然察觉自己周围环境一变, 自己正置身于一处相当悉的地方。 这不就是她白里呆着的,师兄的院子吗? 等等,她怎么又做起这种梦了?是师兄有什么问题?还是……仅仅只因为她有所思, 才会夜有所梦? 柳千千下砰砰心跳,习惯试探着透过悉的窗向屋里观察。 外间没有人。 她眨了眨眼,又回头在梨花树四周扫了扫,发现院里也没有人。 师兄不在? 然而她很快在鼻端嗅到了一点更悉的香气。 难道是…… 她心一慌,未及多想赶忙推门进屋, 快步往内室走。 只很快, 鼻端的香气愈来愈浓, 让柳千千生出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头晕目眩来。 那个悉的身影正面对她坐靠在池边。 夜中天暗,月上梢头,枝叶落了银光,而那一两星月漏进屋内,轻盈落在水面上,变成微弱的闪烁。 面容俊秀的少年在水波间阖着双眸,鸦羽般的睫便投落眼下两片细致的影。 他一闭目,那种冷肃的气质倒是消解不少,致的容貌配上平和的神情,仿佛只是在静静倾听窗外的虫鸣。 柳千千愣了愣。 或许是因此刻是在师兄的院子里而非从前石中,且这池水也不是什么蒸汽袅袅的温泉,师兄看起来亦并未在皱眉难受。 尽管这场景有种强烈的既视,可又处处不同,让她有些茫的恍惚。 因为是她自己做的梦,才会产生如这般仿佛是混合了“曾经记忆”与“今晨所见”的画面吗? 但到底是担心师兄的情况,柳千千还是很小心地轻轻开口唤了一声师兄。 没反应。 她这会倒是真有些下意识心慌,忙绕过去凑到师兄身边,又叫了一次。 也是凑得近了才发现,师兄竟又是被绑着的? 那个早上被她拆掉的镣铐现下还是着师兄的手将他束缚在了池边。 现在的她自然是知道这镣铐就只是曾经的“归元长老”为了强化师兄会“失控”出来的掩饰手段而已,而无论眼前的师兄是真是假,只是她做的梦还是旁的什么东西,她都下意识不想让师兄难受。 便是抱着这个念头,柳千千没多思考便打算再次下池子解一解那镣铐,至少也可以像第一次一样,将链子放长些,好让师兄能多活动活动。 然她刚一下水,便被冻得倒一口冷气,直抑不住得打了个灵。 忘了,这里头是冰泉。 柳千千虽想尽力憋住声音害怕惊扰池中另一人,却依旧捱不住慌忙侧身,背对对方紧闭双目龇牙咧嘴地气,想先缓一缓再说。 不过就在她平抑着猛了好几口气后,渐渐察觉这冰泉又没那么难受了,难不成她习惯冷水了? ……嗯?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