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在纸上写下幕后人三个字,缓缓道, “动手的这个人,能养私兵,这是大周皇族贵戚才有的特权,所以这人必然是京中算得上名号的人。” 她在‘幕后人’三字之后又了个‘二’,继续说道, “刚刚王爷说那名男死士对你的容貌极为悉,可见和王爷见过多次。” “也就是说,他的主人也曾多次与王爷有过接触,和王爷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还是大周皇族贵戚。” “这样的接触,可能在当初的沙场上,也有可能是在王爷回京后,又或者二者兼有。” “换一句话说,这人要么家中掌兵,要么与皇族关系密切。” “更甚至,对方既掌兵又与皇族沾亲带故。乃权贵中的权贵。” 不过两名刺客死士,就能说出这样多的线索,甲一站在萧珩身后重重的了口气,叹为观止。 而阿琅的笔并未停下来,想来还有线索没说出来。 果见,阿琅又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如果动手的是男人,必然会干脆利落地杀死我,而非辗转多地,波折重重。” “对方既要我生不如死,又要我身败名裂,种种手段狠而又刻毒,应是女子无疑。” 这会还是夜晚,虽说屋内点了灯,萧珩靠在窗边,眼眸带着光,格外温柔, “还有呢?” 阿琅在纸运笔如飞, “都说物似主人型,那女子虽然只说了几句话,却很骄横,指使男子的语气也很随意,想来在主子跟前应该很得力。” “说到把我送到石头山去,更是轻松自然,丝毫不觉得是罪恶,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她主子必然也是的。” “她尚武,她主人想来也一样。” 写到这里,阿琅几乎已经把幕后黑手的形象一一勾勒出来。 “真凶应该是上京贵族,之所以说贵族,是因为在京的皇亲和我都没有仇恨。” “就连从前帮助婉妤对付我的宝珠郡主,如今也和我是手帕。” “那么,只有贵族贵女,应该正值适婚年龄,从小习武,自诩高人一等,不把低于自己的人放在眼里。” 其实,阿琅隐隐有另外一种猜测,但她觉得自己若说出有有点不要脸。 还是不要说的好。 她喃喃自语,“我几时有这么重要了?” “我得去禀报陛下,有人要杀忠良之后,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轻放过。” 阿琅看着刚刚写在纸上的信息,低语, “我姑且认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有两个,一个推动,一个付诸实施,二者之间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人,单纯觉得我太具威胁,想除掉我。” “由此可见,想要认清一个人,不用去看他的样貌,也不用聆听他的话语,只要看他如何行事就够了。” 这纸张的每一条都指向了幕后黑手。 萧珩眸光闪烁,“既然有人想让你死……,不如就……” …… 次,京郊的庄子上出现人熊,靖安侯府雅和郡主被人熊所食,尸骨无存的消息传到了城内,各高门大户,皇亲贵戚府上,里更是早一点收到消息。 有些不明就里的,听到消息不由得惋惜,这样好的一个姑娘,竟然死在一只畜生的爪下,可真是够冤枉的。 也有些人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消息别是听错了吧?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在比武场上那样的厉害,怎么也不至于被一只熊给害了吧?” “昨儿晚上的事。”有人说,“你说说,你都多少时候没见过了。”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哎,这下那靖安侯府可真是死绝了,白白便宜了旁支偏房……” “哎,听说了吗?那明老大人夫妇,听说唯一的亲外孙女被熊吃了,一个哭的肝肠寸断,一个受不住刺,口吐鲜血倒地昏……” 说话之人摇头叹息。 说起来,靖安侯府曾经多么的风光,还有明家,明老大人为大周百姓奉献一生,临到老,竟连个带血脉的亲人都没有的下场。 两座被皇帝信任的府邸,就这样人丁没落了。 城中一座茶馆的雅间里。 “确定那顾云琅已经被人熊所食,尸骨无存?”问话的是一名女子,坐在桌前,大大的披风连头带脚的包裹着,看不到面目。 她面前回话的是一个瘦小的,小厮打扮的男子,声音噶, “小的确定那雅和郡主已经被人熊所食,小的在庄外等了一宿,亲眼见着那人熊踩翻了庄门冲了进去。有哭声,和尖叫声。” “因为小的派了人阻拦了庄头搬的救兵,不过,不知清河郡王从哪里得了消息,竟然赶来了。”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清河郡王到了没多久,小的趁机混到庄子里,亲眼见着有人用麻袋装了一些碎骨头出来。” “口中还说什么可怜,郡主之类的话。” 仿佛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小厮立刻又道,“刚刚小的又去了明家门前,那明老大人可是在大门口吐血倒地的,很多人都瞧见了。” “你说清河郡王去了顾云岚在的庄子?他驰援了?”原本一直安然坐着的斗篷女子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好像股下面置了个烧得旺旺的火盆,一颗都坐不住了。 “不是,清河郡王怎么就知道她那里有危险?”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昨不是跟在陛下身边吗?” “你是不是看错了?” “小的发誓,绝对没有看错,而且,清河郡王带的还是御林军,叠山书院不远有个行,许是陛下住在那里?听到消息?” 小厮有些心慌,“主子,那雅和郡主死不足惜,可是她死了,恐怕陛下那里……” 约莫是怕斗篷女子不高兴,又道,“原本是想将她送到石头山去好好享受一番的,没想到她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让她对主子不恭敬,死了活该!” 斗篷女子很快镇定下来,却并未因为他的话而高兴起来,反而更为沉重。 死了!此事查不到她头上就罢了,一旦查到她头上,以皇帝今时今对顾云琅的宠,定然是要大怒的。 让她更为愤怒的是,清河郡王会收到消息,必然是在顾云琅身边放了暗探。 如果不是顾云琅在他心里很重要,怎么会放暗探保护她。 可惜,该死的人,怎么保护都没用,还是死了! 至于皇帝那里…… “不要怕,人死都死了,还能怎么样……”斗篷女子安自己,沉默了会,似乎还在斟酌, “这几,你盯着明府,还有城外的庄子,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过了会,她轻声的吩咐了声小厮,“顾云岚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反正死的尸都没了,你帮我去办件事……” 小厮听了斗篷女子的吩咐,先是一惊,后又谄媚地道,“主子想的周到,只是这事,要不要过问大人……” 斗篷女子板着面孔,“父亲如今心气不顺,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为好,这事,你做好了,父亲只会高兴。” “那明老大人不是已经气的吐血了么?等三后再收到这个消息,想必会一命呜呼的,明家留下的那嗣子一家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斗篷女子一脸的不屑,刚才那点听到清河郡王驰援的不快也消失无影无踪了。 三天后,她就要让那个人身败名裂,死后都不得安生。 她还是那个她,终将重新回到荣光的顶点,心中所想也能得偿所愿。 被众人议论,可怜,叹息的阿琅,这会正窝在清河郡王府里。 昨夜里,萧珩提议,既然对方那么想让阿琅死,不如就将计就计,放出雅和郡主‘死’了的消息。 一旦消息放出去后,对方肯定会有所动作,按照阿琅列的那几条,择定目标盯死,必然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接受了萧珩的提议,庄子是不能呆了,能被收买一个,必然会有第二个,一时半会,不可能出经历整顿庄子。 那阿琅就要另择住处。 “住我的王府去。”萧珩道。 阿琅差点被一口口水给呛住,住到清河郡王府去? 只听萧珩慢悠悠的分析, “侯府,明府都不是好的去处,至于你在十四巷的宅子,有些人已经知道,并不保密。” “其他的院子,你也可以去,不过,给你送消息的就那几个人,难保被有心人识破。” “到时,这个计策说不定就没用了,反而打草惊蛇。” “今我带了这样多的士兵过来,你只要换统领士的盔甲,混在里头出去,一点也不会被发现……” “我府上的校场,马场,都可以给你用,还有各种武器,书阁……” 萧珩看着阿琅的眼神里有点笑意, “书楼里应该有些孤本,我都还没翻过……” 阿琅小声道,“这是赤果果的惑……” 别的还好,有校场和书楼,就让她很垂涎。 萧珩慢悠悠的,无所谓她去不去,道, “我府上的人手都给你用,你想做什么,尽可吩咐他们去做。” 阿琅真怕他再说下去,就要说把王府送给她了,无奈之下,答应了。 她不是冲着别的去,只是冲着藏书楼里那些孤本去的。 这会阿琅正在校场边走着。 有士兵过来,“郡主,大家伙正在练,王爷一早就出门了,他若是无事,应当很快就能回来。” 阿琅环顾一圈,问,“这附近的东西我可以动吗?” 这将士显然是看过阿琅在狩猎场上的那场比试,觉得她应该对军营稔,不必当普通女子对待,笑了下, “郡主随意,注意安全就好。” 阿琅点点头,一路且走且看,到了练箭的空地。 她起架在边上的弓,对着箭靶试了两下。 发现清河郡王府的弓箭做工比别处的要致许多。 相同力气下箭矢明显有力了。 她看见影壁墙上挂着个样式比较显眼的弓,与其余的武器并排放在一起,似乎没什么特别,就上前拿了下来,也想试试。 那原先陪着阿琅的将士正和一个武将模样的说话,余光见到阿琅将墙上的弓拿下来,本来没反应,好像想到什么,连忙跑了过去。 阿琅原本以为是和别的弓是一样的,谁知拿下来后,才发现,这弓,比别的要重许多。 一个不注意,没拿住弓,差点砸到自己的脚背。 将士惊恐,上前要帮忙,“这是王爷的弓啊。” 阿琅说,“我不知道啊,它就挂那儿,我以为与别的弓差不多,哪晓得这样重……” 将士急了,王爷的东西可从来不让人碰的,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自然不会去动。 而且,弓的保养,要极其小心。 开工空放或力道不足,都会使其整体损坏。 学武之人对兵器一向都是很小心的,尤其这是特制的强力战弓。 阿琅也没想到,这么多的武器里,怎么就出了把不同寻常的家伙。 好在,阿琅只是拿了下来,手虽一时没拿出,不过还是接住了,也没空放。 她使了使劲,准备将弓挂回原处。 这时,一双手从侧面绕了过来,她背后靠上来一堵温热的膛。 那人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将长弓抬起,拉开弓弦,等力之后,示意阿琅一起松手。 箭矢了出去,阿琅心虚地回头,对上萧珩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这把长弓,是你父亲从前送我的。”萧珩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不知衣服的熏香,还是后来洒上去的。 他双眸里是温和,说, “才一天,你就将藏书楼的书看完了?” 阿琅背着手,看书也要劳逸结合,不能老看。 “对了,当时和你说过,校场和马场都可以给你使,不如顺道叫这里的将士与你练?” 阿琅原本晃晃悠悠的,听到萧珩的话,顿时问道,“可以吗?” 萧珩点头。 阿琅角渐渐往上扬起,到最后变成一张灿烂的笑脸,“那我……” 萧珩抬高手臂,示意场上所有的士兵安静,随后大声宣告, “今骑赢了郡主者,本王奖其一个月俸禄,若无人胜过,明所有人一起加练。” “哦……” 众将士纷纷闹哄哄地叫起来。 阿琅在边上,“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能赢!” 萧珩笑的,“本王倒要看看,今何人会因轻敌而败,银子本王许下了,各凭本事自定输赢。” 阿琅笑了起来,“若是今我要是不输呢?要是赢了怎么算?” 萧珩轻轻扬一笑,豪迈地坐在椅子上,笑道,“若是他们真输的那般惨烈,将来你的吩咐他们不可不从。” 阿琅叉,“那往后这王府岂不是……” 说到一半,她闭了嘴,王府不可能和她姓的。 一旁的将士起哄,“郡主,咱们可和那的什么石公子不同,可都是在刀尖上舔血,见过世面的人。” 也就是不可能打不赢阿琅了。 阿琅知道,所谓的见过世面,就是脸皮够厚,老兵一般都臭不要脸。 一个时辰后,阿琅已经彻底混入到王府卫队里去,玩得忘乎所以。 萧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笑声,呼声。 阿琅手上绕着一段长长的马鞭,宽大的衣摆被风吹在空中,高高扬起,一张脸上全是肆意挥洒的汗水与畅快。 不只阿琅,就是王府卫队的将士也沉其中,众人围着中间的箭场,嘈杂地嚷嚷这,由于声音太过混,本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只是,这帮在沙场上历练过的血男儿们,这会可是兴致正浓,纷纷想要上台,和阿琅比个高下。 等到阿琅赢完手上的一局,萧珩起身叫停,示意众人散开。 叫好声中,阿琅翻身下吗,朝众人挥挥手,示意她散场走了。 王府卫队的将士们也跟着手臂摇的和麦浪一样,让阿琅明再来玩。 刚刚他们输的多,明一定是要加练的,若是阿琅来了,想来他们的加练应该可以解除。 阿琅到了台下,仰着脸,看向萧珩,她没想到,萧珩竟然就这样陪她闹,甚至还叫手下的将士和她一起玩闹。 这些人,用平常的目光看待她,包容的心态对待她,阿琅想到那在书院门口,那些书生说的,和今将士们的态度。 想来,一直苛求的也不过如此了。 “王爷,多谢你。”阿琅诚恳地道谢。 萧珩心怀坦,磊落光明,他的王府卫队,也和他一样。 “若是你喜,往后可以常常来走动。” 萧珩温柔地看着阿琅,“你想做的事,就去做,想见的人,就去见,不用管其他的。” 阿琅偏头看了他一会儿,笑着点头。 下头那麦浪一样的手臂收了回去,有人在下头大喊, “郡主,今天你赢了那么多,我们技不如人,认了,如今天还早,不知郡主会不会马球,来一场如何?” 阿琅转过身去看下头的将士,“刚才我好心放了几次水,让你们赢了几次,来就来,马球我也是会的。” 打马球,不仅仅是玩,还可以用此来训练马技,示意军士们也经常会玩。 见阿琅说来,萧珩在上头又没有阻止,于是大家纷纷来了兴致。 还设下了彩头。 甲一站在萧珩身边,道,“没想到郡主不仅骑武艺厉害,竟然连马球也会,她怎么什么都会。” 萧珩没应声,甲一察言观,觉着萧珩的脸上有几分不悦,顿时有些忐忑,低声道, “王爷,下头的兄弟不知轻重,不若属下去叫了他们不要闹了……” 他说着,见萧珩的视线一直盯着场边的雅和郡主瞧,也不知听到听到自己说的话。 于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闭了口,站在萧珩的身边。 过了一会,就听萧珩面无表情地,道,“你去将我的马牵来。” 这就是他也要上场的意思了。 没多会,甲一牵了青鬃骏马过来。 萧珩终身跃上马背,躯着就入了毬场。 场下,马球赛已经开始,两支队伍正开始厮杀。 大家看着阿琅在场上驭马纵横,英姿飒,个个正如痴如醉,忽见入口又冲入一坐骑,竟是刚才在台上观看的君王。 他的手上握着一支球杆,显然,也是要上场打马球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