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放榜之已过,秦轩却迟迟未归,秦放府中也没有任何动静,有心人自然就明白了。 当初秦轩开祠堂祭拜的时候有多风光,此时便有多暗淡。 秦榕暗中寻了几份新的秋闱答卷,悄悄给秦越送去,不由说起了秦轩落榜一事。 “听说秦轩是因为生了病,所以才没考好。”秦榕忍不住唏嘘,虽说他不是很喜秦轩,更不喜他那个爹,可作为一个多年落榜生,到底还是有几分同身受。 这落榜的滋味,不好受啊。 “天有不测风云,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秦越一边整理着手中的药材,一边随意应了一句。 秦榕倒是有很多慨:“我看呐,接下去的子,你除了读书外,也得好好锻炼下身体,免得跟秦轩一样临考病倒,误了大事。” 这点秦越倒是非常认同。 好的体魄才是一切的基础啊。 “儿听说秦轩落榜的事,就跟他自己考砸了似的,在家憋闷了好多天了。” 说起儿子,秦榕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臭小子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他欣赏秦越,那小子就偏生跟秦轩好得跟亲哥俩似的。 这安林路不过认识秦越数月,就已经心甘情愿认他做了义兄,儿与越儿可是同姓的族兄弟,怎么反倒是如此疏远呢? 秦榕实在想不明白。 “那安少爷的腿,如今怎么样了?”想到安林路,秦榕忍不住顺嘴问了一句。 说曹,曹就到。 安林路的大嗓门从远处传来:“义兄,晚膳可好了?!我饿了!” 听到这饿死鬼一般的叫饿声,秦越忍不住扶额。 没一会儿,坐着轮椅的两个少年便一前一后出现在了眼前。 正是安林路与梁大谷。 这一个多月以来,那些被带回来治伤的苦力们都陆陆续续离开,原本梁大谷也是要回乡下去的,但是安林路嫌养伤的子太过无聊,便留下了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梁大谷。 梁大谷便搬到了隔壁,与安林路同住。这两个腿上绑着夹板的少年凑到一块,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还时不时地拿起,坐在轮椅上比划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的闲聊里,梁大谷随口提了一句“公子做的饭菜可香了”,勾起了安林路的好奇,他便吵着要来秦越府里吃饭。 不过是一顿饭,秦越当然不会介意,索也邀了安荣昌,六个人将将坐一桌。 因在孝期,不碰荤腥,秦越便做了一大桌的素菜,哪知道这顿素斋直接就征服了安林路的味蕾。 从此以后,秦越府上,就多了一个蹭饭的。 哦,不对,是两个。 害,还是买一送一。 安林路和梁大谷的腿伤还没痊愈,但是坐着轮椅也不妨碍他们的行动,二人飞快地窜到秦越身边,两双黑漆漆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秦越,让秦越不由想到了著名的拆家小能手。 “行了,马上就开饭了。”秦越对着二人横了一眼,转身看向秦榕,“世叔不介意的话,也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秦榕连忙推辞:“不了不了,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秦榕干笑两声,找了个借口忙不迭地跑了。他可不想跟那安少爷一桌吃饭,这人年纪虽小,可一双眼睛却尖得很,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只被杀掉的八哥。 秦榕最敬仰的是詹文荣这样的文人才子,安林路这样一出手就见血的人,他还是敬而远之吧。 饭堂里,秦安已经将饭菜都端上了桌。 “辛苦妹妹了。”因为秦安名字里恰好也有个“安”字,安林路便觉得有缘,对她便格外亲近些,从一开始的“安妹妹”到现下的“妹妹”,叫得格外络,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安是他亲妹妹呢。 秦平每早上起来便去书房温书,到了饭点才姗姗来迟。 “平儿,不是二哥说你,你读书固然重要,可也不能每都窝在书房里,这身子太过瘦弱可不行。”安林路看着秦平,不由出言。 安林路自顾自给自己排了行,现在这个家里,秦越老大,他老二,秦平老三,秦安是小妹,最得宠。 “这考科举,也得有个好身体才是。”安林路挖了挖耳朵,“就你们秦氏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听说这次考秋闱,就是因为身体太差,倒在考场上了。” 秦轩秋闱落榜的事,就连安林路也听说了。 秦平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二哥说的是,我才不要跟那个秦轩一样呢。” 秦平年纪小,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太过明显,看的安林路忍不住好奇。 “怎么?你很讨厌那个人?” 秦平看了一眼正安静用餐的秦越,犹豫了几秒,还是凑到安林路耳边,将秦轩与大哥之间的纠葛告诉了他。 反正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该同仇敌忾! 作者有话说: 白鹭书院百年来第一个落榜生成就达成√ 第三十九章 、抢运道 “气死我也!夺之恨, 不共戴天!” “啪”的一声,安林路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筷都发出轻微的晃动声。 这听众, 竟比当事人还要生气。 “要是让我见到这秦轩,我一定要他好看!”安林路咬牙切齿,仿佛深受欺辱的人是他本人似的。 秦越无奈地抬起头,瞥了秦平一眼, 秦平已经乖觉地端起饭碗, 埋头苦吃, 好似方才煽风点火的人不是他似的。 秦越默默扶额。不要以为他没看出来,秦平就是故意的,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 心里却是有点小聪明的, 知道大他这个大哥眼下无法拿秦轩怎么样,便想着撺掇安林路出面出出气。 秦越越发深教育之重任。 他这义弟与亲弟,简直就是大晋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食不言寝不语, 你们两个,好好跟大谷学习一下。”秦越难得板着脸开口训道。 从头到尾认真干饭的梁大谷茫然地抬起了头, 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成了榜样。 “吃饭吃饭。”安林路见风使舵,见秦越肃了面,连忙转移了话题。 一顿饭, 吃得安静极了。 饭后, 秦越一个眼神, 秦平便乖乖起身, 随着大哥去了。安林路见状, 生怕殃及池鱼, 连忙带着梁大谷一溜烟地回了隔壁。 “今的事, 我很不高兴。”走进书房,秦越第一句话就说得有点重。 秦平顿时就白了脸。 自从大哥失忆之后,对他和安儿从未训斥过一句,子再是温和不过,秦平明白,大哥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他真的已经生气了。 “哥……我知道错了……”秦平紧张地望着秦越,讷讷开口。 “你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见秦平一脸煞白,秦越不由缓了语气,“可你心里,不该挂记着这些。” 秦越为了庇护兄妹三人,暗中所谋之事都不曾告诉过弟妹,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总以为他们年纪小,不该知道这些晦暗之事,却未曾想,古代的八岁,其实也不算小了。 “家中遭逢祸事,一是因为我这混蛋大哥年幼无知,闯下大祸,害了爹娘,也害得你们跟着吃苦。”秦越缓缓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过往,情真意切地剖析着,“二则,也是因有人暗中谋害,推波助澜。” 听到秦越的话,秦平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惊讶背后的真相,还是惊讶于大哥今不同以往的态度。 “背后的黑手,我心中已知人选,此时按兵不动,是因为时机未到,并不代表我不想报仇。” “大哥……你知道害了我们一家的仇人是谁?!”秦平急切问道。 秦越望着面前的小小少年,微微叹气:“谁能从中获利 ,谁便是凶手。”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益。 秦放是为了族长之位,亦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而秦康,是贪图嫡兄的家产,也为了出发身为庶子多年隐忍的那一口恶气。 这些事,秦平是想不到的。 他念念不忘的,是哥哥的未婚成了秦轩的新婚子,原本属于哥哥的白鹭书院入场券,也到了秦轩手中。 原以为是意外,而今才知道,原来是这些人处心积虑的谋诡计! “是他们!原来真的是他们!”得知真相,秦平愤怒得双眼泛红,一双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拳头。 秦平抬起头,对上哥哥平静温和的双眸。 “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我与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并未忘记这些。只是,一来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二来,如今我们势单力薄,以卵击石不是明智之举。” 秦越叹息:“知道我为何急着带你们搬家吗?那天夜里,我又为何自己放了一把火?” 秦平嘴微微颤动着:“哥哥不是说,那天晚上是发现了贼人,才放了火引四邻起来吗?” “也许是真的贼子,也许……是有人想要置我们兄妹三人于死地呢?” 秦越的话一出口,秦平顿时瞪大眼睛。 他所能想到的最暗的事,也不过是利用安林路去找秦轩撒撒气,本不曾想过这世上的人狠毒起来,是能够要人命的。 “不管那天的贼子究竟是不是别人派来的,总之,这世上,没有千防贼的道理。为了不整提心吊胆,所以我才立即带着你们搬了家。” 秦越苦笑了下:“外人只道我医术高明,就连县令刘大人也奉我为上宾,可你知为何刘大人会请我去治病吗?” “那是因为,我故意让周掌柜去灵山寺立了无名功德牌,引起了前去礼佛的刘老夫人的注意。” “虽说救了周掌柜父子是意外,可替老族长看腿疾,却也是我主动提出的,只为了在族里能够得其一二照拂。” “不论是老族长,还是县令大人,皆是我处心积虑设法好的,只有得到他们的照拂庇佑,我们兄妹三人,才能安然度。” 秦越一字一句,将自己所谋所算,原原本本地告诉弟弟。 秦平不知何时,早已泪面。 “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辛苦……”秦平哇地一声,扑进了秦越怀中。 到底还是八岁的孩子,自己这一剂药怕是下得有点猛了。 秦越叹息着,摸了摸秦平的脑袋:“秦放而今是族长,秦轩又志在仕途,秦康得其庇佑,米粮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是锦州有名的大米商。而我们却身在孝期,寸步难移。平儿,你今若真的撺掇着安林路去教训了秦轩,虽出了一时之气,可惹急了他们,他们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只有活着过了孝期,咱们才能图谋后啊。”顿了顿,秦越意味深长地说道:“低调蛰伏,并不是认输。记住,来方长啊。”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