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啊,难啊,好想回到刚穿越来那会…… 楚熹躺在小土上胡思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又梦到薛进。 她最近总能梦到薛进。 梦里的薛进穿着安城卫服,那城卫服在他身上特殊好看,将他的宽肩窄大长腿展现的淋漓尽致,楚熹一点也不讨厌穿着城卫服的薛进,所以朝他跑过去,拍拍他的肩,想在他回头的时候吓他一跳。 这是楚熹惯玩的小把戏。 可薛进回过头,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楚熹一愣,不自觉向后退两步。 薛进勾起嘴角,冷冷的问她:“害怕了?这全是拜你所赐。” 楚熹猛然从梦中惊醒。 “少城主?”假外有人唤她:“城里送来了茶点,少城主要不要吃一口?” 多亏这人打岔,楚熹从惊惧中逃:“吃!” 那人笑了一声道:“我想着少城主也该饿了。” 等他走进假,楚熹才接着油灯看清楚他的脸,不认识,但有些眼,便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少城主忘啦,夏令那会我去安民村帮着盖房,少城主还给我送过干粮呢。” “啊!我记得了!小木匠!” “……我比少城主还大几岁。” 楚熹不笑起来:“是吗,我瞧你们那一伙年纪都不是很大的样子。” 木匠道:“做木匠的,都是从小入行,我学了快十年才出师。” 楚熹听得认真:“原来做木匠这么难呀。” “单单是木工倒不难,要做好就难了,就说这箍木桶吧,若想严丝合,滴水不漏,用上个十年八年,是很不容易的。” “哇,我还以为做木匠就是打打桌椅柜子,没想到还能箍木桶。” 在寻常人眼中,不论打家具还是箍木桶,都不过是一门谋生的手艺,可楚熹是真心觉得,单靠木板和竹篾做出滴水不漏的桶,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她眼里的崇拜让那木匠有些飘飘然,但很快就低落下来:“不瞒少城主说,我们那一伙木匠,都想去应征城卫,也为守城出一份力……只是学了这么些年的手艺,到底不能轻易丢下。” “你如今不就是在为守城出力吗。” “是啊。” 听楚熹这么说,木匠方才笑了:“不单是挖地道,少城主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楚熹实在很喜这些一腔赤诚且纯粹的木匠们。 不止是木匠们。 在世之中,人人为了争夺利益头破血,在强权之下,人人为了保全命忍辱负重,相较而言,这些一心追求安逸,想要活出尊严的安百姓,都无比的可敬可。 楚熹看着木匠,咬了一口有些干涩的糕点,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安城。 “少城主!少城主!” “我在这呢!” 楚熹拿着糕点走出假,问匆匆奔来的城卫:“咋了?” 城卫着气道:“挖,挖着了!” “这么快?不对,现在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午时?” “……我说怎么这么快,我差点睡了一个昼夜。”楚熹转身将糕点放回篮子里,对那木匠道:“快,叫前面的人都退回去,免得把这头炸塌了,他们困在里面。” 木匠应了一声,赶忙往前面跑。 楚熹跟着城卫走进那条向南的地道,这条地道极其仄,只能容下一个成年男子,越往里走,越让人觉得呼紧迫。 约莫半刻钟,才走到稍稍宽敞一点的尽头。 几个统领站在此处,静悄悄的,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仇指了指那面土墙,土墙上有个小眼。 楚熹凑近了,将一只眼睛贴上去,只隔壁地道宽敞又明亮,足够十几个成年男子并肩而行。 难怪挖了这么久。 想想也够快的。 倘若把这里炸塌了,薛进还不得气疯。 楚熹越想越兴奋,她在土墙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又用手扣两下,然后做出扔东西进去的样子。 仇点头,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楚熹也摆手,几乎用气音在仇耳边说:“这炸药威力太大,保不齐我们这边也会塌下来,我个子小,跑得快,你们先出去。” 仇皱眉,直起往外推她。 楚熹踢了他一脚,一副不容置喙的霸道模样。 “……” “快点呀。” 楚熹说的没错,那引爆炸弹的线不过十几米长,难保能逃出地道坍塌的范围,为了赶时间,这地道挖的太窄,统领们各个高大健硕,正常走动已经很难了,一旦地道坍塌,很容易被埋在里面。 在楚熹的坚持下,统领们脸忧心忡忡的朝外面走去。 地道当中只剩楚熹一人,还有一颗巨大的地蛋。 砸开土墙,把地蛋推进去,转身就跑。 楚熹在心里排演了一遍,深一口气,捡起杵在一旁的铁锨,猛地朝土墙砸去,一下,两下,破墙的声音惊动了远处的薛军兵士,兵士大喊道:“什么人!” 楚熹回喊道:“楚霸王!你不怕被炸死就快逃命!” 说完,扔下铁锨,猛地将地蛋推进去,那地蛋轱辘轱辘的滚到薛军地道中间,楚熹攥紧引线,拔腿就往回跑,眨眼间便跑出十几步。 引线牵动齿轮,摩擦火石,点燃火油,身后一声惊天巨响,仿若地动山摇。 地道果然开始崩塌,土块噼里啪啦的从头顶掉下来,砸在脸上,疼得厉害,楚熹眼看着口越收越紧,不敢停下脚步,觉自己此刻跑的比刘翔还快。 “啊啊啊啊啊!” 统领们着实没想到上方土层会塌陷的这般厉害,听到楚熹的尖叫声,都不由悬起一颗心,纷纷凑到口唤:“少城主,少城主!” 楚熹看见他们的脑袋,仿佛看到了终点线:“让开让开!” 众统领忙闪到一旁。 楚熹一个百米冲刺,杀到了口前,还没等纵身一跃扑出去,头顶一片摇摇坠的黄土忽然落下,将她狠狠拍在了出口处。 “楚熹!” 仇这声楚熹,让众统领都楞了一瞬,见仇焦急的挖开楚熹身上的土,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把楚熹从土里刨出来。 “少城主!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像没事……” 楚熹目光挪到仇身上,糊糊的笑了声:“得亏是我吧,换做你准埋在里面。” 仇耳边又响起祝宜年的声音。 “即便少城主平时行事随,仇统领也该时刻谨记,她是尚未出嫁的女子。” “仇统领若以诚相待,应敬而远之才是。” 敬而远之。 他如何能敬而远之。 仇轻轻握住楚熹的手腕,低声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楚熹扯着他的衣裳坐起身,摸了摸额头,抬眸问道:“脸砸了一下,没出血吧?留个疤什么的,影响到我的美貌就不好了。” 这种时候楚熹还能耍贫嘴,看来是真的没事,统领们齐齐松了口气,又笑道:“真该给少城主拿面镜子瞧瞧,脸黄土,还哪来的美貌呀。” 没有美貌吗? 仇盯着楚熹亮晶晶的小鹿眼,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另一边,白岗庄,薛军大营。 李善气急败坏的拎起刀,猛地劈开面前陈旧的木桌,怒骂道:“混账!混账!守在地道里的兵士呢!把他带上来!” 兵士瑟瑟发抖的被拖到堂上,跪在李善身前:“大将军……属下,属下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一字不漏的给我说清楚!” “当时,当时……属下就听,远处有掘土的动静,便问,是什么人,那,那安少城主回,楚……楚霸王。” 严防死守的地道里凭空冒出一个楚霸王,怎么想怎么门,兵士被吓傻了,一双眼直愣愣的道:“她说,不怕被炸死就快逃命,属下刚要过去看看,就……就炸开了。” 比起李善的愤怒,薛进要冷静的多,他将那兵士扶起来,轻声问道:“有看见是怎么炸的吗?” “不,不知道。”兵士缓了一会说:“好像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陶罐。” 薛进微微颔首,吩咐一旁的司其:“将他带下去吧。” 李善眉头紧皱的怒瞪薛进:“他如此误事!还不军法处置!” 薛进笑笑:“舅舅息怒,翁失马,焉知非福,楚熹既然是用了一定手段,才引爆火药,那坍塌的地道里一定会留有痕迹,若我们能找出来,往后……想要夺得天下,还不轻而易举。” 李善微怔,眉头缓缓舒展:“嗯,你亲自带人去寻。” 说完,沉默片刻,又慨道:“楚霸王,有意思,你在她手里吃了败仗,倒也情有可原。” 李善自视甚高,很少夸赞一个人。 楚熹算是头一份。 作者有话说: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