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捏捏楚楚的脸蛋,颇为无奈道:“小小年纪就学会歪曲事实了。” “哦——爹爹是想给楚楚要一个弟弟。” 薛进每每提及要二胎,总打着和楚楚作伴的旗号,楚熹心里其实有些动摇,但又觉得还不到时机,既然话赶话说到这,不妨就问问楚楚的意思。 “那,宝宝想要弟弟吗?” “廖恒那样的弟弟吗?” 薛进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廖恒是月月的弟弟。” 楚楚又问:“我的弟弟长什么样?” “或许和你很像。” “唔……” 薛进眼里燃起期待的小火苗,他晓得若是楚楚答应,楚熹也会答应:“想要吗?” 楚楚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认认真真的摇头:“不想。” 薛进微愣,柔声问她:“为什么?” “生弟弟,娘会很痛呀,玉珠婶婶生弟弟的时候,哭得好伤心呢,我不要娘伤心。” 楚熹闻言,一下红了眼眶,猛地从薛进怀里夺过楚楚,狠狠剜了薛进一眼:“听听,你听听,你都不如个三岁孩子。” “我……” “你什么你!你就想着自己!” “我怎么就想着自己了,你怀楚楚的时候,我还不够低三下四吗?” “行啊薛丁,合着你当初不是心甘情愿的,瞧你这腔怨气的样子,呵。”楚熹哼笑一声,也不放天灯了,抱着楚楚转身就走。 薛进在原地站了会,方才缓步跟上。 仆婢早在卧房里间备下热水,楚熹一进门便带着楚楚去沐浴。 “娘……”楚楚扒着浴桶边沿,小心翼翼的问:“你生爹爹的气了吗?” “没有呀,爹娘是闹着玩呢。”楚熹往女儿肩上了一捧水,笑道:“其实生弟弟,娘也不会伤心。” “为什么?生宝宝不会很痛吗?玉珠婶婶说她要痛死了。” “娘生楚楚的时候,同样很痛,可那点痛比起楚楚给娘带来的幸福,是很微不足道的。” 楚楚笑了,抓住楚熹的手指轻轻摇了两下。 待洗完澡,换好寝衣,楚熹抱起女儿走出里间,被门神似的薛进吓了一跳:“你干嘛?” 薛进朝她笑,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讨好的意味。 楚熹知道自己这遭拿捏住了薛进,很是志得意,故颐指气使道:“闪一边去,别在这傻站着。” 楚熹对楚楚说的那一番话,薛进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自觉在母女俩面前抬不起头,等楚楚睡着了才从里间出来。 连上的动作,都比平里轻柔,称得上蹑手蹑脚了。 楚熹强忍着笑意,手搭在楚楚身上闭眼装睡。 薛进如履薄冰地挪开她的手,将楚楚抱到了小上,然后趴在楚熹枕边,轻声耳语:“我没有怨气。” 温热的呼尽数铺洒在耳垂,酥酥的,连带着后都软。楚熹偏过头,不动声地躲避。 薛进又凑上来,彻彻底底放低姿态:“下辈子我投胎做女子,我给你生,生八个怎样?” “少来这套。” “……我往后,再也不提给楚楚生弟弟的事了。”薛进已经练掌握如何解决家庭内部矛盾:“算在约法三章里。” 楚熹缓缓睁开眼睛,见他侧着脸趴在自己身旁,狭长的眼尾积着一点常年不散的薄红,棱角分明的瓣柔软又光滑,小心脏立时就被招降纳叛了。 即便心知肚明这是薛进屡试不的美男计,楚熹也不住他的勾引。 这就是找个帅哥结婚的好处,婚后再多零狗碎,纷争与冲突,看到这张脸,多少能包容。 欺身而上,正胡作非为,忽嗅到一股甜香,和薛进平所用的乌沉香大相径庭:“你擦香脂啦?” 薛进伸手捂住她的口鼻:“好闻吗?娘子喜吗?” 楚熹真心实意地说:“你下辈子若投胎做个女子,一准是祸国殃民的那种。” “那你下辈子若投胎做个男子。”薛进笑道:“一准是荒无度的昏君。” “嘻嘻嘻,妃,快来叫朕疼疼你。” “……” 作者有话说: 我冒了,要死 第122章 太川驻军三年,夫俩虽不总在一起,但朝夕相处的子也不少,口角摩擦再常有不过,没生楚楚之前,还能敞开了大吵一通,直至分出胜负,可有了楚楚,便不约而同地认为在孩子面前要避免争执。 这就须得一方忍辱负重,顾全大局。 在薛军的地盘上,楚熹不好叫薛进面上无光,自得优先维护他的颜面。 但老是楚熹忍辱负重,别说楚熹本人觉得吃亏,薛进也很惭愧,于是人后免不得多多补偿楚熹。 长此以往,夫俩摸索出一条相处之道,外人跟前以夫为纲,关起门来夫以为尊,各取所需,谁都不吃亏。 即便楚熹有时过份嚣张狂妄,在薛进男的自尊心上跳皮筋,薛进通常咬咬牙,能忍就忍了,毕竟比起那些动辄风云乍起,闹到人尽皆知的将领女眷们,楚熹简直称得上贤良淑德。 而且薛进发现,只要他缴足公粮,就能把楚熹哄得服服帖帖,天大的事都可以轻轻揭过。 头吵架尾和,此乃真理,榻之上是解决家庭矛盾最好的公堂。 倘若矛盾超出公堂审理范畴,薛进便要动用那百试百灵的“美男计”了。当然,他并不承认自己使用这等下九的招数,顶多是涂个香脂,或穿件微微透出肤的轻薄寝衣,算什么美男计呢。 谁让楚熹没骨气,就吃他这一套。 一番云雨后,薛进又可理直气壮,抬头,不知旁人如何,他自觉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十月十四清早,薛军开拔前往常德,楚熹和老爹到城门处送别。 初冬萧瑟冷风之中,薛进身着赤黑甲胄,高居骏马之上,背后是气势恢宏的千万兵士,可谓壮志凌云,而楚茂和背着行囊站在那群兵士里,极为不起眼。 老爹极为赞同老四从军,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想着他受一些辛苦,能砺世磨钝,能有点长进。 “茂和这小子长这么大没吃过什么苦,自以为是,好高骛远,贤婿无需待他太客气,就当寻常兵士那般使唤。” “岳丈放心,我有分寸。” 楚茂和再不济也是老爹血脉相连的儿子,老爹到底不愿他有个好歹,听薛进这句“分寸”,顿觉踏实不少:“那就祝贤婿此去马到功成!” 薛进颔首:“借岳丈吉言。” 楚熹该代的清早出门前都代过了,也没什么话可说,见薛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笑道:“路上当心点。” “嗯。” 薛进握紧缰绳,勒马入阵,数万将士有条不紊的朝着常德方向奔去。 老四是个最底层的小卒,没有资格骑马,只能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按说以他的身份,初入薛军就可以混一个官衔,配备三五名卫兵侍奉在侧,老四晓得这是姐夫和姐姐故意磨炼他,很有志气的不甘示弱。 可自幼锦衣玉食的安府四少爷,哪里能跟得上百炼成钢的薛军兵士,跑了不到两刻钟就气吁吁了。 周遭兵士知道他是楚霸王的弟弟,主帅的小舅子,即便薛进下令要视同一律,多少也得照顾照顾。 “累了吧,来,我帮你背着包袱。” “多,多谢。” 老四的志气在疲惫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他把沉重的行囊出去,肩上立时松快不少,然而步伐仍是沉重的,忍不住问那兵士:“何时才能歇歇脚。” “起码得再过两刻钟。” “啊……” “你若实在累,不妨到后头跟着炊兵。” “没事!” 老四打定主意要建功立业,决计不会与炊兵为伍,鼓足一口气,死死追随队伍。 薛进虽在前方领军,但老四的一举一动自有人向他禀报。 “累了?” “估摸着是要跟不上了。” 薛进对老四的情有一点特殊,楚家这些“老字辈”的亲戚里,老爹同他是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老大老二客套且疏离,老五呢,基本不怎么搭理他,也就老四一口一声姐夫的叫着。 姐夫,小舅子,这种世人眼里很平淡无奇的关系,却叫薛进产生了些许非比寻常的责任。 薛进原是可以对老四关怀备至的,这样老四会记着姐夫的好,他在楚熹那绝不会落埋怨。 可薛进不打算这样做。 似乎他有那个义务教导老四,让老四出人头地。 薛进抿,吩咐部下:“别叫他太舒服了。” “是!” 能在主帅身旁行走办事,自有揣摩主帅心思的本领,那部下把薛进的意思传达下去,老四的境遇很快就变得更为糟糕。 他稍微落后一些,便有兵士冷嘲热讽:“四少爷,不行就回你的安城去吧。” “谁说我不行!” 老四负气,想追上去,可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兵士们低声哄笑,窃窃私语,说什么“少爷胚子”,什么“就这点本事也敢从军”,什么“不如趁早去和炊兵烧火”。 老四咬牙切齿,彻底豁出吃的力气,倒真没有落后太多。 不过一整下来,浑身就没有不痛的地方,脚上更是起了好几个水泡。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