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前五十发红包呜呜呜呜呜 第155章 薛进言尽于此,起身离开。 板凳见他出了营帐,赶忙推搡坐在马扎上的廖三:“三哥,薛帅走了。” 廖三抬头,脸上不见丝毫醉意:“这就走了,老子还以为得彻夜长谈呢,行吧,是时候去安抚安抚咱们仇将军了。” 说着,廖三摇摇晃晃的走向营帐,刚开帘子,便与仇碰了个正着,他立即大着舌头口齿不清道:“欸,上哪去,接着,接着喝啊。” 仇冷哼一声,猛地朝他面中挥拳,廖三一愣,完全出自本能的抬手截下。 “……” “廖将军,既喝醉了,不如早点休息。” 廖三稍有些尴尬,讪讪笑道:“那,你也早点休息。”随即一把拖过板凳:“去给三哥把铺好。” 仇抿,忽听营帐侧方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是女子钗环独有的撞击声。 他转身,只见冬儿缓缓从暗处走出。 “你为何在此。” “小姐,不放心,叫奴婢来看看。” 仇看着冬儿,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你都听见了?” 冬儿是楚光显煞费苦心养出来的刺客,论脚上功夫,哪怕在军中也是第一的,若非她主动面,不论薛进还是仇,都不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嗯。”冬儿眼睫微颤:“都听见了。” “你……” “我不会告诉小姐的。” “多谢。” 冬儿见他走,快步上前:“仇将军,奴婢有些话想和你说,只耽搁你一会,可不可以?” 仇道:“好,我送你回去,边走边说吧。” 丑时三刻,军营内寂静非常,脚踩在青草上,那沙沙的响声都清晰可闻。 冬儿垂眸,盯着仇刻意放缓的步伐:“姑爷说话总是不中听,将军别往心里去,小姐是真心把将军当成至好友的。” 仇轻笑一声:“我知道,可薛进说的也没错。” “嗯?”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薛军围攻安,我奉命袭营,火烧粮草。” “当然记得……若非将军替奴婢挡下那支箭,奴婢早已葬身火海,又怎能活到今。”冬儿视线上移,看向仇宽阔的肩膀,那是仇为她挡箭时受伤的地方。 “你那时和我说,你这辈子最好的子,就是在你家小姐身边做个整婆婆妈妈的丫鬟,没有半点烦心事,没有丝毫的顾虑,你愿意永远这样,永远不变。” 冬儿点点头:“将军记真好,一字不差。” 八月中旬的信州,哪怕深夜,仍是无比闷热,风吹不散仇腔里东冲西撞的酒意。 他并非千杯不醉,只是习惯了克制。 “因为我初来安那一,也在心里想,这辈子就留在安,守好安的城门,打定主意,再也不变了。” 冬儿看得出,仇藏着很多心事,忍耐太久,无人可倾诉,于是停下脚步,笑着说道:“困龙伏爪在深谭,时运未到名未传,单等一雷响,腾空飞上九重天。将军和奴婢不一样,将军此生注定是要有大作为的人。” 仇转过身,眼里是如水墨一般的青山,以及一个瘦小的,微不足道的冬儿。 “你不明白。”仇摇头苦笑:“我小时候饭量很大,家里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爹娘养不活我,把我送给了一对膝下无儿的老夫。” “没过多久,那对夫也嫌我吃得太多,叫我去地主家做长工,我想,这样很好,只要多干活,就能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我没没夜,起早贪黑的干活,还是不能吃的比别人多,总是挨打,总是挨骂,他们骂我饿死鬼托生,是填不的无底。” “后来我去码头扛货,去做护院,去做镖师。”仇深了口气,下那呼之出的哽咽:“有时觉得太累了,很想回家,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家在哪。” 冬儿抿,轻声问他:“再后来,就遇到了屠老六。” “嗯。屠老六说,这世道就是人吃人的世道,想吃饭,得学会杀人,那阵子我不论吃什么,嘴里都有股很浓的血腥味。” 彼时的仇七,像一只瘦骨嶙峋且贪婪的豺,他想填自己,就要吃掉别人,都道屠老六恶贯盈,他也并没有比屠老六好多少。 “薛进说的没错,我太想抛开过去,太想彻底成为仇。” “做一个,脚踏实地,堂堂正正的仇,这就足够了……” 冬儿了然。 是楚熹将他从无尽的深渊底拉扯到光下,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奢求。 楚熹说过,仇这个人,看得很清楚,想得很明白。 冬儿忽然有些埋怨薛进的小肚肠,而这份埋怨,全然出自对眼前人的怜惜。 茫茫夜里,徐徐柔风中,冬儿的心又一次泛起波澜,她望着仇略有些模糊的面容,小声说道:“将军……将军可是心里装着小姐,再装不下旁人了呢。” 仇垂下眼睫,似山川胡泊,立身于世,安稳而沉着:“嗯。” 冬儿便弯着嘴角,眼含笑意道:“奴婢此生也不愿嫁人,不过,将军是知道的,小姐总担忧奴婢的前程,以为奴婢是整待在安府里,遇不到中意之人,才会有这等念头,虽说不曾勉强过奴婢,但经常暗暗的找机会给奴婢做媒,实在是……” 冬儿思及楚熹那盖弥彰的模样,不住笑了一声:“她一心想着给奴婢找到一个好归宿,倒平白了许多烦恼。将军你呢,一不成婚,姑爷就一寝食难安,哪怕小姐视将军为至好友,也须得权衡许多,不便走得太近,总是为难的唉声叹气。” 仇大抵猜到了冬儿的意思。 他自然不想楚熹为难,可…… 冬儿趁他出神,一鼓作气把话说完:“若将军不嫌奴婢身份低微,可愿与奴婢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一来堵住悠悠之口,二来能省却诸多麻烦。” 即便冬儿跟随楚熹多年,也学不会楚熹那嘴跑火车且脸不红心不跳的肆意妄为,说完,脸就红透了,好在夜幕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她只需稍退半步,即可隐入黑暗中。 仇不回答,冬儿静静地等,终等到仇开口:“你还没有遇到中意之人,所以不想成婚。” “将军遇到了,又能怎样,事无绝对。” “……” 冬儿近乎伶牙俐齿:“就算有朝一我遇到了中意之人,黑纸白字和离便是,将军还能拦着我不成?” 仇竟要被她说服,微微皱起眉头:“可,可这样……似乎不妥。” “哪里不妥?” “……” “将军不急做决定,慢慢考虑,三之后我等你答复。” 话音刚落,冬儿扭头就跑。 如此静谧的夜晚,她的脚步像猫一样不发出半点声响,能练出这样一份本领,必然要受数不尽的苦。 …… 薛进回到营帐时,楚熹已经要睡下了,听到动静,忙坐起身:“这么早?” “不然呢。”薛进掉沾染酒气的外袍:“你想我在廖三那睡?” “我以为你会被人抬着回来呢,怎样?” “什么怎样?” “你别装糊涂!如实代!”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他看着……” “能不能痛快点?” “他看着是一句没听进去。”薛进一脚踢开长靴,栽倒在那张窄窄的行军上,扬起手来说:“任我翻天覆地,他自屹然不动,我滴水穿石,他乃五岳三山。” 楚熹一把拍开他的手:“所以你到底说什么了?” “想知道?不告诉你。” “……行,算你厉害,我就不该信你。” “呵。”薛进笑了一声,缓缓合上双眼:“我要睡了。” 楚熹不他的冷笑,很不客气的拧他间软:“你又憋什么怪气,直截了当的说。” 薛进倒一口凉气,忙推开她的手,瞪着她:“我不说,有违约法三章。” “你违背的还少了?” “没意思。”薛进颇有自知之明:“老生常谈,你不烦我都烦。” 楚熹闻言,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其实,她若一再问,薛进恐怕真会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懑。 旁的倒也罢了,单“载,有鸣仓庚”这八个字,就足够薛进和她翻脸。 她难道不晓得赐名为何意?她难道不明白廖三为何时至今仍叫廖三? 她给仇七赐名仇,仿佛仇为她所有,从头到脚,连身体里的一滴血都是属于她的,此事若传出去,便叫世人皆知,仇是属于楚熹的仇。 薛进思及此处,不用袖口遮住眼睛,不愿看一旁的楚熹。 因他将情绪遮掩的极好,楚熹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还问他:“有热水,你不梳洗吗?” “不,困了。” “啧啧,今儿太打西边出来的?” 太,载,仇。 薛进越想越烦:“你别说话了行吗。” “你!” “我很困……” 楚熹用力蹬了他一脚,下穿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