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誉说到兴头上,菜也不吃了,仰脖干了一杯白酒,问桌上众人:“你们知道汉高祖吧?” 方桥十分捧场地附和:“知道知道,刘邦嘛,以前说书的讲过。” 戴誉将空了的酒杯往桌上一拍,神叨叨地说:“自古能名留青史的王侯将相都是有些奇异之处的。” 赵学军听他说“奇异”二字时,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突。 但听他继续道:“听说汉高祖是龙而生,所以颜貌似龙,长颈而高鼻。” 戴誉引着众人去看赵学军:“你们看赵老哥,是不是长颈而高鼻,英俊矜贵的长相?” 赵学军心下受用,他私心里也觉得自己是有大气运之人,不然他怎么会重生呢! 他谦虚道:“戴誉你这话委实过誉了,谁敢在你面前说自己英俊!” “嗐,你不懂,我说的是那种气势。我这种顶多能跟潘安比比,但是老哥你这个长相就是那种有大造化的长相,那潘安长得是好,能封侯拜相吗?”戴誉摇头晃脑地胡诌。 二虎觉得他戴哥脸皮也是够厚的,还把自己比作潘安了! “再有,你们知道汉高祖刘邦身上还有个特奇异的特征不?”戴誉一脸神秘道,“《史记高祖本纪》中记载: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在座的除了赵学军,都被他这文绉绉的话虎得一愣一愣的。 “知道啥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不?” 一帮文盲齐齐摇头。 戴誉一拍桌子,像高中校园里的老师似的:“让你们平时多读书多看报,就是不听!‘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就是左股上有七十二颗黑痣!” 赵学军:“……” 没文化太可怕了。 岂料方桥听了戴誉的言论后,哈哈大笑,抹着眼角出来的生理泪水道:“那高祖岂不是有个麻子股!” 戴誉见铺垫得差不多了,连别桌食客的注意力都被引过来了,不再拖拉。 “你懂什么!那是王侯将相的奇异之处!要不我刚才怎么说,赵老哥是有大气运,大造化的呢!”戴誉图穷匕见,直接道:“听说赵老哥的左股上有个青黑的壁虎胎记,你们说这是不是跟高祖的胎记相印证了!” “噗……” “咳咳……” 被酒水呛到的干咳声接连响起。 赵学军一脸铁青。 想说刘邦的七十二颗黑痣明明是在左腿上,又想问问他怎么知道他左股上有胎记的! 可是,他股上的胎记明明是一条小青龙! “戴誉你快别胡扯了,壁虎算是啥大气运啊?”旁边一桌有个黑瘦的中年人笑道。 “壁虎的谐音就是‘庇护’啊!” 戴誉像是没看到赵学军的黑脸似的,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一脸慨道:“不然,为什么我跟赵老哥同样生得一表人才。赵老哥就是省大的大学生,而我却只是个混子呢,就缺了股上这一个胎记啊!” 你缺的不是胎记,你是缺心眼吧! 赵学军使劲把手出来。 不想跟这个没文化的混不吝继续歪。 赵学军纠正道:“左股有七十二黑子,那是说左腿上有七十二个黑痣,不是左股上!” 又追问:“你怎么知道我股上有胎记的?”除了家里人应该没人知道。 众人一听,嚯,这厂长公子的股上还真有个胎记啊! 纷纷竖着耳朵听后续…… 戴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呵呵,我这就是吃了读书不的亏。” 只是眼神却隔着赵学军,若有似无地落到许晴的身上。 那小眼神瞟啊瞟的,让人不注意都难。 许晴被戴誉气得脸都红了,赵学军问你从哪知道的,你总瞅我干啥? 又不是我告诉你的! 赵学军狐疑地转向许晴,见她面泛红,与戴誉眉来眼去的,心里就是一沉。 除了父母家人,若说还有谁知道他私密部位的特征,那就只有许晴和苏小婉了。 苏小婉藏还来不及,不可能跟未婚夫提这个。 那就只有许晴了…… 戴誉有一张讨全年龄段女人喜的脸,刚刚又是帮忙她拿椅子,又是点汽水的。 赵学军心下疑虑重重。 想到许晴可能的背叛,他再也无法忍受。 匆匆起身,不顾戴誉诚恳挽留,以还有要事为由,拨开许晴抓上他衣角的手,离席而去。 戴誉望着许晴追出去的身影,呵呵一笑。 他曾与大多数读者一样喜这个男主。 毕竟赵学军高大威猛,成睿智,还有能力有魄力,身上又有青龙图腾这种有象征意义的胎记,哪个男读者不想成为这样的主角呢? 可是当他自己穿成炮灰男配以后,想到赵学军为了帮苏小婉离苦海做的那些事,戴誉对他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让他觉得膈应的便是,男主做局让原身欠下大笔赌债,最后竟然骗他把戴荣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给卖了! 这特么人干事? 钱二虎看着这剧情发展有点懵,傻乎乎地问:“戴哥,你跟许晴那女人,不会,不会吧……那小婉姐咋办啊?” 戴誉一语双关道:“你看我像是那么没眼光的吗?” 昨天那场捉大戏明显就是许晴那女人自导自演的。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戴誉可等不了十年,第二天他就得报仇! 第6章 戴誉哼着小曲,拎着烧到家时,上班的人还没回来。 戴母架着老花镜,正用铅笔在用过的作文本背面写写画画。 手边还放着算盘和粮油供应证。 他对这个贯穿了整个计划经济时代,大名鼎鼎的粮油本充好奇。 凑到桌边拿起来翻看。 如今每家每户的粮食都是定量供应。 戴家定量最高的是做钳工的戴立军,每个月42斤。 标准最低的是几个侄女,十岁以下都是每月20斤。 至于戴誉自己,高中毕业没工作这种,还是按照学生的标准给,十岁以后每年增长一斤。 他现在有29斤的定量。 像这个年代的每个家庭一样,戴家的粮食也是常年不够吃的。 戴母手中的铅笔头啪地打在他手背上,佯怒道:“一回来就捣!我又得重算!” 戴誉甩甩手,笑嘻嘻地拿过算盘,在上面噼里啪啦一通划拉,片刻后展示给她:“是这个数吧?子过得还打细算的……” “废话,不算计着点过,一到月底全家都得喝西北风!”戴母嘀咕道:“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子就得打细算地过!” 烧人的香味从牛皮纸里钻出来,她嗅了嗅鼻子:“你买烧了?” 戴誉听了她的算计言论后,哪还敢说这是他买的…… 刚才帮她算账的时候,才了解物价行情。 一斤大米或白面才一四。 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他花两块钱买了只烧,不得心疼死! “赵厂长的儿子赵学军请客吃饭。这只没动,我打包带回来了!” 戴母关注的重点瞬间被转移,提高声音道:“厂长儿子请你吃饭?他为啥请你吃饭?” 她虽然看自家儿子哪哪都好,还经常闭眼吹他全厂最俊最优秀。 但也没办法自欺欺人,认为儿子能与“大院之光”做朋友。 戴誉眼珠一转,故作疑惑道:“不知道啊,之前与他没什么集。我们这边四个人,本来想一人凑点出个饭钱呢,结果人家赵大公子一来就抢着做东了!” 言又止…… 知子莫若母。 戴母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有话留半截,催促他赶紧说清楚。 堂屋里只有他们母子俩,和大嫂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摘菜呢。 戴誉凑到她耳边,一五一十地将徐雯雯偶遇苏小婉的事转述给母亲。 苏小婉是戴母帮儿子相看的媳妇,只要她点头同意,甩开苏小婉基本就没什么阻碍了。 戴母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沉默着。 他们家早已将苏小婉当成自家人对待,整天好吃好喝好穿地供着,还支持她上大学。 如果苏小婉没读大学,以她的家庭出身来说,能嫁给戴誉算是高攀了。 可是人家这大学一上,两人身份立马对调。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妥,才急三火四地早早给二人订了婚。 因为这个订婚,还被不少人嚼了舌,说他们家挟恩图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