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进门时,蒋远乔正坐在昏暗的客厅里。客厅的水晶吊灯关着,只有几盏微黄灯亮着。 安亦踱步到环形沙发旁,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回来了。” 蒋远乔没回应。 安亦低着头,又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蒋远乔猝然站起身,转身看向安亦,冷淡的问:“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逆光中的蒋远乔,高大的黑轮廓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咽了咽嗓子,安亦轻声说:“我今天见到了成啸。” 须臾,安亦就看到黑暗中的蒋远乔摆了摆手,他声音幽冷,带着愠怒,命令:“去睡觉!” 安亦躺了很久,蒋远乔才回到卧室。 极安静的环境,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听得真切。他拉开被单,背对着她躺下。 黑暗中,她闭着眼假寐,听着他的心跳由急到缓,再到长久的平稳,她也缓缓合上眼睛。 次,安亦醒来时,天才灰蒙蒙的亮。她蹑手蹑脚下了,来到隔壁女儿的房间。 此时,女儿已经起,在和佣人们玩。她让佣人出去忙别的,自己则抱着女儿躺到上。母女俩玩闹了一会儿,就抱在一起又睡着了。 安亦糊糊睡得正沉,就被突然唤醒。睁开沉重的眼皮,最先窜进视线中是女儿的小脸。 “太太,先生叫您下楼去。”佣人站在边说。 闻言,安亦了眼睛,缓了几秒才坐起身。 抱起女儿走下楼,在最后一段楼梯的转角处,安亦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正坐在客厅里。她脑子飞转,一双腿就如灌了铅般重得再也抬不起来。她惊怔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仔细端详那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忽然不经意的转过头,瞥了一眼楼梯这边。他第一眼还漫不经心,但过了几秒待看清安亦的刹那间,他顿时瞠目结舌,一脸错愕的弹跳着站起身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安亦与对面的成啸确认了就是彼此之后,成啸的眼底燃起了一团汹汹怒火。 此时,安亦一阵如芒刺背,她的余光里,蒋远乔已经出现在她背后楼上的楼梯口。她回头一瞬,正撞进蒋远乔沉的目光里。 叁人就这样对峙着,安亦站在蒋远乔和成啸目力所及的楼梯转角,而两男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完全看不到彼此。 眼见着,成啸的眉眼间已经爆发了难以抑制的崩溃,即便他极力掩饰,可他红着的双眼已经噙上了泪。 而始作俑者的蒋远乔则面不改,冷眼打量着面无血的安亦。 蒋远乔亲手撕下了遮羞布,将最丑陋的真相全部推到了成啸眼前。蒋远乔杀人诛心,轻而易于让成啸生不如死。唯有安亦站在两人中间,进退两难。 成啸泪面的望了安亦片刻,最终他只字未言就拂袖而去了。 安亦跑下楼,一直追到院子里,大门却已经缓缓关上。 此时,天空中已经飘起了细雨,安亦怔楞的站在雨中。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她脸上。她伸出手,细雨如雾如纱从指间无声的滑落。 过了许久,一把黑的雨伞出现在她头顶。她睁大眼睛,僵硬的仰起头。进入她视野的,是蒋远乔淡漠脸庞上那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安亦屏气凝神,沉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见他?”言毕,蒋远乔挑了挑那双黑沉沉的眉眼。 “因为他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蒋远乔冷笑:“那你在伤心什么?” “我没有伤心。” 又是一声嗤笑,蒋远乔偏着头,审视起她,“会在梦里叫出来的名字,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 原来如此,先前蒋远乔已经听到她叫了成啸的名字,他被惊醒才去浴室烟生闷气。想到这里,安亦叹了口气,然后不大笑起来,她边笑边摇头:“来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们的易就结束了,对吧?蒋先生。” 蒋远乔反问她:“所以呢?” “像蒋先生这样注重合约神的人,一定会按照约定,结束我们的关系吧?” 两人对峙了片刻,蒋远乔看出安亦去意已决,他才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在做分割财产。” “所以呢?”安亦故意怪气模仿蒋远乔。 蒋远乔语气平和,不急不慢的开口:“所以,我们之间多了一种选择,等我离婚,我们结婚。我给你名正言顺的身份。当然,由你决定。” “蒋先生真是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还是按照之前我们商量好的方式,更合适!”安亦自嘲的笑笑。 “你不用急着答复......” “不用了!”安亦直接打断他的话,口而出拒绝。 蒋远乔静静地看了安亦半晌,才开口:“进去吧,雨大了。” 安亦这才注意到,雨水已经从伞沿倾泻而下,洒在了蒋远乔的肩膀,伞外他半边肩膀全都淋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