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青茗离去前一,李圭找上了门。 他看着岑青茗收拾妥当的行礼,才明白岑青茗要离开不是说说而已。 “岑姑娘啊!”李圭急得大喊:“何至于此啊,大人就算真有过错,您之前所做的那些,难道不能抵消吗?我们大人对您怎样,您真的不清楚吗?!” 岑青茗淡淡一笑,示意让他坐下。 李圭还是很急,说实话,岑青茗这样的姑娘他真的从未见过。 子烈脾气也爆。 但是她对府中下人都很好,他从未听见下人们对她说过一句不是。 李圭和她接触的不算多,但也知道女儿家的,最容易就是被情所蛊。 更何况,岑姑娘对大人确有情啊! 世上的姑娘家,最重要的不就是找个逞心如意的另一半吗,他邻居张大娘到现在还在为她女儿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碎了心。 大人虽不能说十全十美的好,但在这世上,让李圭来说,岑姑娘也再难找出一个有大人这般待她好的人了。 李圭这样想着,也便这样劝了:“大人他对您如此体贴,事事以您为先,小的从未在大人身上看到过他如此在意一个人。” “岑姑娘 ,您信我,就算是在整个大雲,像大人这般为另一个姑娘事事考虑,样样周到的人都是少见的,您不信吗?!” ”我信,我自然信。” 岑青茗笑了笑:“只是难道因为这样我就要和对方在一起吗?” “照你这样的说辞,何小姐对他如此体贴入微,李元朗又为何不愿?” 李圭一时噎住了话,半晌才言:“话虽如此,可是岑姑娘,我不明白啊?” 岑青茗其实没必要让他明白,但说实话,之前李圭帮她不少,更何况,她这次离去,也想绝了李元朗的心思,就想了想,换了个说辞: “如果有个女子说倾慕你,喜你,但只想骗得你家财产,你作何想?若是那女子骗了你全副身家,又等你落魄后说还是想和你在一处,你又是作何想?” 李圭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岑青茗说这些是在暗喻着什么,但其实他并未觉得大人有何过错,这些不过都是误会嘛! 大人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上了当时他以为的仇人之女,所以才平了这许多烦恼。 只是在岑青茗面前,他也不好说这些,只能硬着头皮反驳:“岑姑娘,这事毕竟不能类比,大人并未想夺得你的家财,岑姑娘您也并非落魄无依,就这么说吧,如今这京城谁还不知道您岑姑娘的名号呢?” “但其实也没差别吧。”岑青茗笑了,眼神仿佛要看透人心:“外人眼里我是侠肝义胆的岑青茗,可实际呢,我只能困在这四方小院,做一个眼里只有他的脔。” “你别慌,我知道他从未将我这么看待,可我若真的被他这样拘着,久而久之,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了他,他当时喜上我的是什么,是泰岳山上的岑青茗还是这四方小院里的岑青茗?” 李圭愣怔。 “还有,如你所言,我对他确实有情,我不否认,我过他,甚至直到现在,我对他还是有情,但也仅此而已。” 岑青茗笑了笑:“ 其实就算我真的很他,情这件事也不是我的第一顺位,可能在你们眼里他如此喜我,我却一直在抗拒,在拿乔,觉得我十分不识相罢。” 见李圭忙摆手以示清白,岑青茗也没有在意,自顾自道:“只是我和他的相知相识相从一开始便全是假的,谁又能保证他的心是真的?就算此刻是真正的喜,可他这样的人,又如何可能长久?” “李圭,你能保证吗?” 李圭一时哑然。 这岑姑娘太过清醒明白,李圭也无话可说,人心本就是这个世上最难测的东西,他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如何还敢替大人陈情。 李圭叹了一口气,向岑青茗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岑青茗同样还了一礼。 李圭笑笑,颇有些叹,摇摇头便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刚关上门转过身,就看到大人站在一旁。 李圭瞪大眼,忙捂实了嘴。 等两人到了僻静处,李圭才讪讪道:“大人,您都听见了?” 李元朗点头。 李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语无伦次道:“大人,岑姑娘可能就是,想岔了,进了死胡同,等子久了……” “李圭。”李元朗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我是不是真的不懂人?” 他总觉得他有能力让岑青茗相信他的真心,还有时间让岑青茗相信他们两人的未来。 可若对方能坦然说出自己的喜,但怀疑之后的真心呢。 他又该来如何让她相信? 李元朗不会了。 他想起刚才岑青茗在屋内说的那些话,恍然忆起从前。 他曾得到过她的,最真挚,最热烈,也最纯粹,只是这些,都已经没了。 —— 岑青茗离去的时候,就带了之前想要带走的东西,其他李元朗给她备的,她都没有拿。 除了一匹马。 岑青茗是清晨走的,地上还带着霜,应也是不想惊动他人。 李圭从门外进来,看着近乎呆立一晚的李元朗,轻声道:“大人,岑姑娘要走了。” 见李元朗毫无动作,李圭又提高声量道:“大人,岑姑娘要走了!” “我听得见,用不着你再重复一次。” 李圭呐呐:“大人,真的不去送送吗?” “还送什么?”李元朗扯:“白白再去让人看了笑话吗?” 李圭瞬间闭上了嘴。 可真等李圭要关门离开的时候,李元朗却又突然冲出了门。 李圭摇了摇头,回头把门带上了。 —— 岑青茗是准备好走了。 她背着自己准备好的行李,跨过了关着她的一道道门。 等到最后一道垂花门的时候,李元朗就站在门边,红着眼圈看她。 清早的霜落在地上,还有嘎吱的响声,靠近此处的晨钟不知怎的今还未响起,但巷外的烟火气已经席卷了街头,隔着一道墙,里外却似两重天。 岑青茗侧头,抿浅笑:“ 李元朗,你是来送我的吗?” 她从未这般浅笑温柔地看着他,李元朗却更加心伤。 明明前一还无比潇洒,但这一刻李元朗却清晰地知到自己在真的失去她。 喉间涩意上涌,李元朗扭头,咬着牙梗声道:“岑青茗,我告诉你,你今若是出了这扇门,我与你便是真的,真的……“ 他连个张嘴威胁的勇气也没有。 此刻他所有的骄傲在岑青茗面前,仿佛都化成了灰。 岑青茗抿看他,见他背过身已不愿再看自己一眼,便淡笑道:“李元朗,其实,你如此执意强求与我,可能也是一种执念。” “你现在身居高位,身边多是曲意逢你的,只有我,你与我初识的时候我在高位,我怕你是叛徒所以几多戏你,后来你我身份调换,你居高座,但我却并未因此喜上你,反而老是因着之前的事对你多有嫌隙。” “说实话,你若真的放下之后,你可能会觉得我也不过如此,世间如此多的好女郎,你又算不上是一个大大恶之徒,之后总会有如娇美眷相伴的。” “岑青茗。”李元朗恰似喉间心头被堵住了一块巨石,闷了一会,才发出了声:“你说任何话都行,你不愿意留下来也行,但你离开之前,还得怀疑一下我的真心,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岑青茗闭上了嘴。 好一会才道:“对不住。” 然后才是告别, 她说:“那么,山高路远,在此别过了。” 随后李元朗身侧有风走过,脚步声向后移动。 李元朗等了一会,才慢慢道:“青茗?” “岑青茗?” 可是他身后哪有什么人了。 李元朗突然落下了泪,这觉似乎回到了母亲走前那,他回到家中,母亲说你已经长大,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结果第二,她便永远的离开了他。 人生八苦,别离,求不得,所言俱是,字字茹血。 第99章 回家 岑青茗离开京城前特地先去了一趟香楼。 她是去向孟若华辞行的。 此刻正是集市里最热闹的时候, 路边摊贩有人在吃早点,街边小道有人在卖小菜,热腾腾的的早食混着鲜香辣的香气时不时引着路边行人。 岑青茗置身在这繁华人烟里, 也觉得活过来了一般。 她将马儿让门口的小二牵去马厩, 然后进了店里。 早上香楼还未营业,孟若华就坐在柜台旁, 一边拿着账本,一边吃着早点。 岑青茗悄悄走到她身后, 沉着嗓子幽幽道:“老板赚了那么多钱还这么辛苦, 真是让人自愧不如啊。” 孟若华唬了一跳, 待转过身看见是她, 又是笑又是打。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孟若华还不知道岑青茗之前被李元朗抓回去过, 见她如此明目张胆出现在众人面前,又忙将她扯回了里间。 “怎么回事?”孟若华急道:“你不是出城了吗?还回来做甚么!” “没事。”岑青茗咧开了嘴:“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任何人不能随意将我拘着, 我可以想走就走, 想留就留, 没人可以左右我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