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小手去摸林大秀的脸，只碰到他的下巴就抬不上去。 “小九，小九，你醒啦。”林大秀长长松了口气，“吓死爹了。” 林重 关心韩大壮呢，咿咿呀呀的，扯他的衣服。 林大秀哪里懂他的意思，只安抚他让他别哭别怕，又下地去端炭盆上温着的米汤给他喝。 “儿子，爹没用，委屈你了，以后我去找活儿干，给你买 吃。” 林重已经没心思笑话他爹蠢了，自己已经三个多月可以试着 加辅食了。 林大秀不是个温柔的，虽然自觉很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喂儿子喝米油，可这么大的孩子，谁不是拿勺子喂的。 林重也没心思骂他爹笨，只能尽可能地张大嘴巴，大口地喝下去，免得被呛死。 等他把一小碗米汤喝完，林大秀 出一丝笑容来，“真是个乖宝宝。” 林重喝 了肚子，就伸出小手指着韩家的方向，“嗯~嗯~”。 她想说去去，无奈怎么都发不出正确的音来。 林大秀倒是突然明白了似的，“你想去韩家？不行啊，现在他们家 得很，没有功夫管你的，咱们乖，不去啊。” 他似乎瞬间就学会哄孩子，一下子开窍了一般。 原来他以为自己要去吃 啊，也对，自己这么大的孩子，除了要吃，还会干嘛呢。 他只好安静下来。 林大秀却开始嘟囔，数落着自己能干点什么，去饭馆做跑堂？县城的小饭馆不需要雇人，大酒楼有固定的伙计，他没有经验，人家不要，倒是也要，可让他当木偶那样让人家围观摸，那他当然不能去。 在他说不能去，不能出卖 相的时候，林重点点头，“嗯嗯。” 林大秀惊讶地看着他，“你能听懂？” 林重立刻咿咿呀呀，故作不知。 父子俩说了半天，林大秀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林重累了，也没心思给他着急，没一会儿就睡着。 好在韩大壮的运气还不是糟到了极点，虽然废掉一条右臂，不过郎中说小命应该能保住。 林大秀抱着儿子去探望，虽然没钱，他还是咬咬牙买了一包点心，似乎不带点什么就进不了人家门一样。 林重也已经无奈了，反正自己现在也影响不了他，只能干看着。 韩大娘以为他是抱着林重来要吃的，擦擦红彤彤的眼睛，歉意道：“林少爷，狗蛋娘伤心太过回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林大秀脸涨得通红，“韩大娘，不是来吃的，来看看韩大哥。” 韩大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拒绝，领着他们去看看。 韩大壮身上脸上的血已经擦干净，衣服也换过，醒来一会儿就又昏睡过去，不过脸上有了一点血。 林重咿咿呀呀着，朝着韩大壮伸伸小手，林大秀犹豫一下，抱着他靠近一点。 林重就伸小手去摸摸韩大壮的脸，希望他能 觉到亲人对他的关心和期盼，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韩家人看他一个小娃竟然如此，韩嫂子和韩椿儿就掩面而泣。 韩椿儿过来抱他，“我带他出去吃吧。” 林大秀忙道：“不用了，你还是抱狗蛋去吧，小九能喝米汤了。” 韩椿儿摸摸林重的小脸蛋，酸涩道：“真是个懂事的乖宝宝。” 韩家有事，自顾不暇，林大秀自然也不能再麻烦人家，就坚持把林重带回去自己带着。韩椿儿就收拾一包 布以及小孩儿的用品和玩具给他，有哄孩子的吱嘎泥老虎、拨浪鼓什么的。 送他到门口的时候，韩椿儿道：“要是照顾不来就喊一声，别不好意思，面子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林大秀点点头，“知道了，多谢。” 虽然林大秀想得很好要自己照顾孩子，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手忙脚的，不说孩子的吃喝拉撒，就说让他生火熬米汤，他就笨手笨脚，简直要把自己也当柴火烧进去。 不过，忙活大半天最后灰头土脸顶着散发着烧皮 味道的 窝头，总归是熬出一锅米汤，儿子喝汤他吃米，就菜就是咸菜疙瘩加上葱蘸大酱。 对于这里人大葱蘸大酱，林重初始还有些不习惯，那股子味儿啊，尤其是别人吃了自己不吃，简直是酷刑。 哎，想想俊美潇洒的翩翩佳公子，一张嘴一股子大葱味，林重就没了幻想。 好在现在他还小，嗅觉也没有那么灵 ，他们吃了抱他的时候，也不觉得多难过，而且他爹也还讲究，吃完了葱蒜就嚼茶叶，也能去去味儿。 别人可就不这么注意。 想着大不了等自己大了的时候也一起吃！ 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这么对付几天，林重比之前又瘦一大圈，简直是以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的。 韩椿儿心疼他，时不时抱着他出去找认识的产妇吃，这时候大家也习惯这样，谁家水不足，孩子饿得哇哇叫，就会去别人家吃几口，乡里乡亲的，平 里大家也都互相照顾，只要能帮衬的一般都会帮衬一下。 不过韩椿儿抱着林重去，自然就会有人说闲话，还有人旁敲侧击地问孩子到底是谁的，怎么怎么的，这孩子是不是不好。 那意思就是拐弯抹角说他命硬克爹娘克邻居的，奇葩程度简直了，林重觉得饿死也不能去那家吃。 韩椿儿自然更清楚，果然也就不再去，说起来那家格外抠门，平里没少占韩家的好处，猪下水猪骨头的没少吃，临到韩家有困难去吃几口，他们就开始推三阻四不说，还风言风语。 原本过了腊八就是年，可韩家因为韩大壮出事，那地痞刘三还没抓到目前也没那么 心准备，而林大秀因为手头拮据，自然也没那个财力准备。 腊月二十三这天小年。 天还黑漆漆的时候就下起鹅大雪，有人在空中扯棉絮一样，大团大团的撒下来。 等大家起来以后，地上已经厚厚一层。 林大秀笨手笨脚地给儿子穿上衣服，又把外面窗屉掀上去。 北方冬天寒冷，窗户除了要糊上厚厚的大白纸，外面还用厚布和木板糊窗屉，晚上的时候放下来挡风，白天掀上去不挡光。 林重趴在窗台上，探着脑袋往窗户外面看。 林大秀倾身过来，把窗户中间留着的小卷门一点点卷上去。糊窗户的时候，大白纸会在中间用高粱杆做一个小卷门，放下来挡风，卷上去可以看到外面。卷门刚卷上去，立刻就有风卷着雪花旋进来，呛得林重一口冷风，不 咳嗽一声。 林大秀吓得赶紧将他抱一边又把卷门放下来，“这么冷可别冻着，要是病了可不得了。” 说来林重出生以后被那么折腾居然就没得病， 鼻涕冒有但是不厉害，至少没有发高烧，算是很幸运的。 林重寻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出生那几天一直半昏 着，然后就get了生命力强这个金手指。 他看着林大秀穿上最厚的棉袄，戴上大棉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地下去开门扫雪。 林重咿咿呀呀地伸着手，也想去看看，这么大的雪，平生第一次见啊。 林大秀自然不肯，用大棉被将他裹好，然后顾自去扫雪。 这座小院只有一进，大门口进来是一面影壁墙，原本是李增仁的房子，他的在密水县是座二进小院，李增仁想和他换，他不当回事就换了。 院子里一棵老石榴树，还有一棵银杏，如今叶子都落光了显得空 的。 他把通往大门和厕所的路扫出来，想剩下的雪慢慢铲，先去开大门。 最近这些子他也没吃过饭，每天不是吃点饼子就是喝点稀饭，着实没有多少力气。 “砰砰”传来敲门声，“大秀，大秀，怎么还没开门呢？” 是戴辉！ 第7章 打工反省 林大秀扔下扫帚快步跑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俩人，他们都裹着厚厚的皮衣，带着皮帽子只出俩眼来，其中一个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脚边放着一只大篓筐。 林大秀赶紧把他们让进门里，篓筐也抬进来。 李增仁抱怨道：“这大雪，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真是冷死个人。” 戴辉跺跺脚，对林大秀道：“大秀，这不要过年了，我和李增仁偷摸给你送点东西，顺便来说点事儿给你。” 几个人把篓筐抬进屋里，里面都是一些吃食，大饽饽、冻、冻、冻鸭，还有一些上好的小米、大米，一些点心、大枣和糖瓜之类的，另外竟然还有笔墨纸砚。 林大秀现在也说不出那种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的客套话来，这真是雪中送炭啊！要不是他清傲惯了，真想抱着戴辉蹦一阵子。 他将两人让进屋里，又要去烧热水。 戴辉赶紧拉住他，“你就别忙活了，咱们谁跟谁。” 李增仁却拿眼看炕上的孩子。 林重已经出了百，因为韩家出事，他自然也没有百可以过，不过韩椿儿还是给他做了一顶红的虎头帽带着，针脚细密，看着很喜庆，更衬着他娇 的脸蛋雪白剔透，冰雪可 。 “这孩子真俊，比女娃娃还好看。” 李增仁伸手摸他，“来，干爹抱。” 林重一咧嘴，故意他一手口水躲开他的魔抓。 蠢爹的这个狐朋狗友，他下意识地不喜 ！ 倒是那个戴辉目光清明，他喜一些，就朝着戴辉挥小手，咿咿呀呀地叫。 戴辉一看，暂时中止和林大秀的 谈，喜地揭开皮衣把林重抱在怀里。 李增仁撇撇嘴，“怪不得不舍的送人了，这孩子倒是好看，叫谁谁也不舍的。” 林重拿眼看他，保不齐就是这个李狐朋给渣爹出的主意要送走他。 大人逗 一会儿小娃娃，被林重施展哄人技能，把戴辉哄得十分开怀。 “大秀，家里现在防得跟贼一样我俩也没偷出钱来就了点吃的，你先对付着。哦对了，我还打听几个营生，就是……”他 言又止看了林大秀一眼，生怕他恼。 林大秀苦笑，“我现在求之不得呢，快说来听听。” 戴辉松了口气，笑道：“是这样，我有个表舅在沈家书院做掌柜呢，他认识密州城一家书斋的老板，正找人帮忙抄书呢，在家里抄不用出门，我寻思着倒适合你，一边在家里带孩子一边抄书。当然，肯定赚不多少钱，估计也就买点米面的。” 林大秀面喜，“抄书可以啊，当初开蒙的时候，先生特意让我练过字的，虽然几年不用功有些生疏，要捡起来也容易的。” 他也不过是说好听的，四岁开蒙学到八岁，后来就没正经读书，能不能给人抄书赚钱，还真是得试试看。不过毕竟他有基础，那几年先生没少夸他，读书好写字俊加上大伯上心监督他好好练了几年，拿出来也能糊一下人。 戴辉介绍的书斋叫启明书斋，老板姓陆，有个哥哥是秀才，书斋就开在密州城北城隍庙的地方。 林大秀想留他们吃饭，戴辉道：“今天小年，我们也不能陪你，得回家去呢，要是被家里知道少不得要被关着。”iＹｉGUｏ.ＮｅＴ |
关心韩大壮呢，咿咿呀呀的，扯他的衣服。 林大秀哪里懂他的意思，只安抚他让他别哭别怕，又下地去端炭盆上温着的米汤给他喝。 “儿子，爹没用，委屈你了，以后我去找活儿干，给你买
加辅食了。 林大秀不是个温柔的，虽然自觉很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喂儿子喝米油，可这么大的孩子，谁不是拿勺子喂的。 林重
出一丝笑容来，“真是个乖宝宝。” 林重
了肚子，就伸出小手指着韩家的方向，“嗯~嗯~”。 她想说去去，无奈怎么都发不出正确的音来。 林大秀倒是突然明白了似的，“你想去韩家？不行啊，现在他们家
得很，没有功夫管你的，咱们乖，不去
啊，也对，自己这么大的孩子，除了要
相的时候，林重
觉到亲人对他的关心和期盼，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韩家人看他一个小
布以及小孩儿的用品和玩具给他，有哄孩子的吱嘎泥老虎、拨浪鼓什么的。 送他到门口的时候，韩椿儿道：“要是照顾不来就喊一声，别不好意思，面子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林大秀点点头，“知道了，多谢。” 虽然林大秀想得很好要自己照顾孩子，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手忙脚
味道的
窝头，总归是熬出一锅米汤，儿子喝汤他吃米，就菜就是咸菜疙瘩加上葱蘸大酱。 对于这里人大葱蘸大酱，林重
，他们吃了抱他的时候，也不觉得多难过，而且他爹也还讲究，吃完了葱蒜就嚼茶叶，也能去去味儿。 别人可就不这么注意。 想着大不了等自己大了的时候也一起吃！ 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这么对付几天，林重
里大家也都互相照顾，只要能帮衬的一般都会帮衬一下。 不过韩椿儿抱着林重
心准备，而林大秀因为手头拮据，自然也没那个财力准备。 腊月二十三这天小年。 天还黑漆漆的时候就下起鹅
咳嗽一声。 林大秀吓得赶紧将他抱一边又把卷门放下来，“这么冷可别冻着，要是病了可不得了。” 说来林重
鼻涕
着，然后就get了生命力强这个金手指。 他看着林大秀穿上最厚的棉袄，戴上大棉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地下去开门扫雪。 林重
的脸蛋雪白剔透，冰雪可
。 “这孩子真俊，比女娃娃还好看。” 李增仁伸手摸他，“来，干爹抱。” 林重
！ 倒是那个戴
谈，
一会儿小娃娃，被林重
言又止看了林大秀一眼，生怕他恼。 林大秀苦笑，“我现在求之不得呢，快说来听听。” 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