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才正问全贵:“我让你去送早膳一方面是为了给人看,另一方面也是让你探探她虚实。虽然锦月无亲无故,但她背后有五皇子撑,不知有没有查到什么。你刚才看她的模样如何?” 想起锦月,全贵轻蔑地笑了一声:“夫人且放心,她能知道什么,也就是会些妇孺刁难人的把戏罢了。我看她说不定还想巴结夫人这个大树呢。” 上官氏摇头:“那绿影婢去了她那儿,只怕吹了不少关于白氏的耳边风,哪怕锦月不知道孩子之事,也不可能与我亲近。” “那婢是我失算了,锦月头次归府她和她说话,我就该将她除去。” 全贵道。 “还有太子,听心儿说太子聪而少于言辞,只怕是个心思极深沉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太子就算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这主意是丞相府夫人母女递给咱们的,要查,也是先查到他们……” 上官氏听了稍稍放心,转念一想自家老爷位高权重太子和皇帝都不得不忌惮,自己是他,还怕个什么呢? 全贵走后,上官氏又将宝贝女儿心儿叮嘱了一翻,让人取了弓箭让尉迟心儿给飞羽送去。 “好好打好关系,千万别让锦月和他好了。只要咱们府里没人向着锦月,过了这个月,她一走,便再休想在府里翻风浪!” · 秋枫园的红枫已经红过了,昨夜骤冷现在落得地都是,奴才在一旁清扫,园中的空地离着个弓箭靶子。 “咻”地一声绵软的轻响,一支箭歪歪咧咧地飞过来,倒在地上,连箭靶子的边儿都没擦到,地上已经堆了好几支了。 “哎呀飞羽哥哥,我怎么老不中呢!”尉迟心儿跺脚娇嗔道。” “应该这样拿箭,双手要有力,手臂抬高,对准靶心。你看好了——” 接着只听咻咻接连两声,先一只箭噔的一声闷响没入靶心的红点出,紧接着第二支箭呲啦一声竟将头一支箭从尾部直接破开、撕裂,直到箭尖的铁口出无法再穿,才掉落下来。 箭靶上只剩头一支箭的箭尖,没在箭靶里。 锦月来时正好看见这场景,不由惊讶于这高超的箭术。 “好俊的箭术。”锦月称赞。 尉迟飞羽与尉迟心儿看了过来。见是锦月,尉迟飞羽眼睛就冷了下去,拿起弓箭便对尉迟心儿说“走”,两人就转了身。 锦月被当众拂面子,很是难堪,又气又只得忍耐着子上前几步:“兄长等等!” 锦月说罢,一旁伺候的两个小厮都抬了抬头,眼神诡异地朝她和尉迟飞羽打量。 是眼线!锦月立刻猜想到。 尉迟飞羽停住,却只拿个背影对着锦月,冷冷道:“叫我何事?” “我亲手做了些糕点给你送来,你尝尝看可合口味。”锦月温和微笑道,拿开食盒盖子给尉迟飞羽看。“虽然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可我确实不知道你喜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些自己喜的。” 尉迟飞羽却只是余光瞟了一眼。尉迟心儿见那食盒里的糕点个个美,不由急道: “飞羽哥,娘让你过去呢,说是已经给你制好了冬衣,让你过去试试。” 她一拉尉迟飞羽的袖子,拿出小妹子的娇嗔:“飞羽哥,娘为了给你制冬衣熬了几个晚上,身子也憔悴了,咱们早些过去让娘看看你穿着可合适。” 又对锦月道。 “锦月大姐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做衣裳可比做几个糕点辛苦多了,娘又是长辈,飞羽哥,咱们理应该先过去,娘看你穿着合适了,也可以安心歇息了。” 制冬衣比做糕点复杂得多,尉迟飞羽不再瞥一眼糕点,道:“娘费心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尉迟飞羽这一声“娘”喊得十分恩,锦月听得恨不能将他扇个耳光打醒—— 那是害死娘亲的仇人,不是你娘! “兄长!”锦月冷声叫住尉迟飞羽,“你若还恩娘将你生下来的恩德就立刻站住,放开拉着你的手,将我的糕点带回屋里吃了!” 尉迟飞羽顿了顿,微微回眸余光看来,隐隐含怒:“拿走吧,我不会吃你做的东西!” “你!”锦月气咬牙,却也将这倔牛似的大公子哥没办法,只能眼看尉迟飞羽和尉迟心儿走远。 尉迟心儿不忘回头瞥来个胜利地冷笑。 绿影劝锦月:“大少爷已经被上官氏母女蒙蔽了心了,小姐莫要与他们置气了,伤了身子。” 锦月将一盒糕点轻摔在石桌子上,转身就走。 那头抄手游廊拐角,尉迟飞羽正与尉迟心儿要拐弯儿不见,还是忍不住回头来看了看锦月。 正巧看见锦月气得摔下糕点,拿了手绢擦了擦眼睛,仿佛是哭了。 “飞羽哥看什么呢?”尉迟心儿不道。 尉迟飞羽略有迟疑,说没什么。 从上官氏处回来,尉迟飞羽重回院子中,见那盒子心摆好的糕点。 蟹壳酥饼,桂花糖糕,芝麻卷儿。 竟都是他吃的。最惊奇的,是桂花糖糕没有放糖,他最吃不放糖的桂花糖糕。 难道,竟真是兄妹间的灵犀么。 想起锦月离去时擦了擦眼睛,尉迟飞羽有些不安。 锦月在中发生的事他当然有耳闻,孩子丢了,本来是太子妃的名分也没了,刚才他那么冷淡,只怕是伤了她,未免让她更加可怜…… 尉迟飞羽想着,竟情不自竟走到了芳草院外。 周绿影正好看见他,大为惊喜,忙回身边往屋里走边说:“小姐,小姐,大少爷来了,飞羽大少爷来了。” 锦月正在看从前白氏留下的东西,闻言也很是意外,出门来。 “兄长。” ☆、第59章 1.0.5 在尉迟飞羽朝芳草院的大门走时,背后远远已经跟了两个小厮,在草木间躲藏跟踪。 两小厮跟随飞羽踏入芳草院,听闻周绿影的招呼声时,互相看了一眼。 周绿影将尉迟飞羽进院中时,余光瞥见摇晃的树丛,明明没有风却有几许枯叶被摇晃的枝丫掸落飘在地上。 她不由凝眉。 “兄长,里头坐吧。” 锦月下先前的置气,还是想与尉迟飞羽和好,毕竟是亲兄妹,不能让外人利用钻了空子。 尉迟飞羽四顾看了看院子,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里。自从白氏因为当年丑闻被下堂,他便再没来过这儿,心里总是有种抗拒和仇恨,而下院子的陈旧破败令他心中莫名的歉疚不安。 他见锦月安好,甚至还有些笑容,不由觉得自己多想了,生了退意:“不了,我是来为了糕点来向你道谢的。多谢关心。” 他说罢了毫不停留转身。 “站住!”锦月叫住他,上前。“你心虚了是吗?你身为娘唯一的儿子,却一二十年从未踏入这里来照看她遗物,你看见这破落的院子心虚了是吗!” 被戳中所想,尉迟飞羽不觉凝眉敌视。“住口。你知道什么,当年的事你本不清楚。我不会踏进这屋子,也永远不会原谅这个娘!” 他说罢就大步走了,任锦月如何叫他“站住”他都不理。锦月气得扔了手绢:“你不原谅便不原谅吧,但别和尉迟心儿母女搅和在一起,他们只会害了你!” 上官氏的儿子都位列九卿之一的卫尉了,他却还是个侍中。 尉迟飞羽只是一顿,就出了院子。院子外藏在树丛中的小厮二人趴在门口听了半晌,见尉迟飞羽出来先遁了身形,而后鬼鬼祟祟朝上官氏的琼华园去禀告。 周绿影扶锦月:“小姐莫生气,咱们慢慢来,飞羽少爷子钢直,而且,而且当年正是大少爷撞见了白夫人和萧大人……” 锦月眉心一动:“竟还有这一出,我还只当是言蜚语才让娘被休弃。” 周绿影将当年事说了一通。当年萧恭还未当上高官,与尉迟云山关系匪浅,一文一武、子一凶煞一温儒,十分合拍,是以称兄道弟格外亲近。彼时尉迟云山官路亨通,是以夫俩对萧恭夫妇也很帮衬,走得近。 然而,不知何时起,开始有言蜚语在下人间说道,几次传入尉迟云山耳中,令得夫关系从举案齐眉到相互猜疑。 而后,正是在这个院子里,尉迟飞羽与尉迟云山父子撞破了白秀秋与萧恭衣衫不整,自此与萧恭夫妇决裂,尉迟云山又将白氏下堂。 周绿影说着目眼泪:“夫人一心慕老爷,如何也不可能和萧大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这一切都是上官婉容联合管家设计,全贵管着府中大小事情,要诬陷白夫人并不难。” 锦月咬牙,红着眼睛悲怒加,缓缓冷笑出来。“又是,这管家……” 香璇见锦月如此笑容,她好歹跟了锦月一年了,从暴室到念月殿,到含英斋,到漪澜殿,到现在的尚,十分了解锦月。 “姐姐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锦月正要说话,却忽觉胃里一阵恶心,翻江倒海一顿吐。将香璇和绿影都吓了一跳,忙要找大夫,却被锦月急声喊住—— “回来,别去!” 香璇不明所以,而后,渐渐心中有了个猜想,却被骇住了:“姐姐……姐姐你难道,怀孕了!” 她倒一口凉气,“是……是太子殿下的……” 锦月咬,鼻子沉沉叹息了一口气,闭眼,点头。 香璇吓得跌坐在椅子上。“若是太子知道,定然会全力阻挠姐姐嫁入东的……” “所以决不能让他知道!”锦月道。 周绿影对中的恩怨纠葛还不太了解,却也知道锦月即将嫁入尚,此刻怀着东的骨,事态严重! “这可如何是好。” 周绿影虽足智多谋,却也有些了分寸,“太子还不知道,那五皇子知晓么,小姐,五皇子可知道你怀了太子的骨?” 提及弘允,锦月不觉叹息,点头。“他倒是知道。若不然,我也不会肚子里怀着一个,还安然坐在这儿高枕无忧,等着入尚。” 香璇和周绿影吓白的脸才回暖了些血,周绿影拿了薄毯披在锦月身上,动容道:“知道小姐怀着别人的骨还愿意娶,看来五皇子对小姐是真真心心的疼啊。小姐能得此良人,夫人在天之灵也能够瞑目了。” “遇到弘允,亦是我三生有幸。若不然,这腹中的小生命,我只怕当真要不起他……” 锦月抚摸着肚子,目光落在窗外秋叶零落的枝头,眼睛泛起沉痛的泪光。 小黎,娘亲要给你弟妹了,你在天上可看见了。 放心,你的仇,娘亲一直记着呢…… 想起那总是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先给娘亲的小团子,锦月心中痛如刀绞。 香璇虽与锦月不是血亲姐妹,却一同患难,情深刻,想起去了的孩子叫她香姨姨香姨姨的场景,就泪如雨下: “再过些子就是小团子的头七,姐姐有孕在身不便劳累,我去做些小衣裳、小鞋子给他烧去。快入冬了,不能让他在地下受冻。” 周绿影红着眼眶道:“虽奴婢没见过小公子,却也能从小姐和香姑娘口中想象到必然是个可的孩子。真是可惜、可叹、可怜啊。” 锦月默然泪,周绿影替锦月紧了紧披风:“小姐从东决裂是正确的,民间嫁女也讲求夫家殷实,嫁一个白手起家的郎君总免不得吃苦受累。五皇子是受宠的嫡皇子,得天独厚,小姐跟着他也不会受苦。” 虽然太子权力了得却也受制颇多,尤其是尉迟云山成了太-子-的股肱之臣,影响太大。尉迟府上官氏母女与锦月的关系又是不共戴天。 “我已在东失去了小黎,绝不会再重蹈覆辙……”锦月狠狠说道,而后便是一阵呕吐,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绿影姑姑,让行魏进来,我有事吩咐他……”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