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还是被盗号了?〕 〔你居然要吃宵夜,你不应该制止我吗?不是一直强调养生吗,老干部?〕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怀疑有理有据,温乔噼里啪啦打下一大段话,细数他之前的“过分”行为。 〔你看啊,我平时吃个冰淋、玩个泡泡机你都能话唠上身,科普半天危害,你是会允许我吃宵夜的人吗?〕 消息发出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 温乔看着对话框上方不断闪现“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回应。她有些费解,歪了下脑袋问询他。 〔……你现在,该不会真在输入吃宵夜的一千字危害吧?〕 〔不是。我去接你。〕 他言简意赅。 温乔盯着几个字,脑补了一遍顾景宸打字打到一半,因为被她猜中而全部删除的模样,莫名觉得鬼畜。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调侃他,新的两行字飞快地弹了出来。 〔偶尔一次,没关系。〕 〔反正是和你。〕 温乔的手指稍稍顿住。 路灯的光线在地面勾出一块,有细微的尘埃在冷风中浮动,她周身笼罩着茸茸的光圈。 温乔垂了垂视线,长长的睫在干净的面颊上落下鸦青的影,她的角无声地翘了翘。 “好呀。” 她轻声应了句,尾音里勾着微不可查的笑意,散入空气里。 - 今夜原定的烛光晚餐,因为温乔的一力推荐改了地点。 其实确定关系后,两人并没刻意走过约会的形式,所以基本上都随温乔高兴。地点在公园附近的一家公馆内,主打菜是小龙虾。虽然它的味道未必是最正宗的,但是它的服务有一个妙处: 餐点端上来之前都是处理过的,包括小龙虾,是侍者用工具细致剥好的,全程不需要客人动手。 简而言之,懒人必备。 先上的是餐前小菜和红酒。邻桌也是一对情侣,正上演麻戏份进行时。温乔扫了一眼,突然动了念头。 她下巴担在错的双手上,“你要不要尝一下,我特别喜这道小吃。” 顾景宸掀了掀眼皮,“我不喜太甜的东西。” 见他并不接受,温乔叉起一小块甜点,朝着他的边凑了一下,“真的不尝尝看?很好吃的。” 顾景宸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还保持着端正的姿势,一言未发,也一动不动。 他没回应,她也没放弃。 “就一小口。”温乔还僵持着喂他甜点的动作,看着有些执拗,似乎他若是不肯尝,她就誓不罢休。 大约是耐不住她磨,他无可奈何地勾了下角,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倾身,看上去是要顺着她的意思来。 然而温乔突然往回缩了下手。 顾景宸猝不及防地咬空,掌心还搭在桌面上,身影僵住。 漂亮的桃花眼隐在镜片后,他眸沉了沉。 温乔已经在对面笑得直不起来了。 “不是,你骨气呢?我还以为你真觉得这行为不得体,”温乔盯着他,笑得花枝颤,“原来一直以来,你是在假正经啊。” 他微微地眯了下眼,不温不凉地看着她。 良久,意识到他的死亡凝视,温乔终于有所收敛,尽管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 “不跟你闹了,吃菜吃菜。”温乔轻咳了一声,心虚地埋头,重新叉起一块甜点。 她刚一挪动,他突然握住了她。 顾景宸裹着她的手背,迫使她更改了方向,拇指上的薄茧,轻轻碾过她的掌心外侧。然后他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低下头,咬住了甜点。 温乔睫微微一颤。 明明动作做得气至极,偏偏他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像是真在品尝一样。 松开她时,他只轻淡地撂下一句。 “还可以。” 温乔蹭地缩回了手。 对面传来一声无情低笑。 “平时伶牙俐齿,关键时刻只会装死。”顾景宸眉梢微微一抬,“你这么不逗?” “顾景宸,你闭嘴,”温乔瞪了他一眼,“你快点闭嘴吧你。” 尽管不想承认,她刚刚确实脑子都是他微滚的喉结和漂亮的下颌线,还有沉缓到抓耳的嗓音。 温乔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酒,掩饰内心的窘迫和气恼。 “这酒后劲儿大,别喝太多。”顾景宸半笑不笑地睨她,“不然过会儿我不一定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我回去。”温乔轻嗤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我要跟你回家。” 顾景宸拢一拢眉梢,忽地笑了,视线虚虚淡淡地扫向她手中的酒杯。 “一口就醉?你还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吗?” 显而易见,他并没把她的话当真,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知道啊。”温乔不太在意地点点头,一手撑着下巴,“可我不放心你。” “你真喝醉了?”顾景宸冰凉的指尖贴上她的脸颊,眸暗了暗,“我能有什么不放心?” “就是不放心,因为——”温乔也没躲开他的碰触,只是蛮认真地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因为你今天不高兴。” 顾景宸的身形微微一顿。 如果刚刚只是怀疑,她现在可以确定了。情绪是种奇妙的东西,明明他没有任何表示,但就像是能传染一样,她还是能真切地觉到。 “因为你不高兴,”温乔软绵绵地凑前了一点,“所以我要陪着你。” 她微仰着脸颊,弯翘的睫无声一眨,泛着水光的瞳仁明亮,晃出两个小小的光点。 顾景宸心底微动。 砺的薄茧在她颈间一顿,他的眸深了深,漂亮的桃花眸沉降着暗,像是藏着汹涌的暗。 “你还真不怕我把你怎么着。” “是不怕啊。”温乔舔了下角,细声细气地笑,“我生理期,这几天不方便,就算有心也无力呀。” 顾景宸抬眼,眸淡寂。 “你要是真有心,你全身上下,今晚我都能试一次。” 他像是在开玩笑,也像是在纯粹叙述事实。 “……” 温乔这下终于不折腾了,默默地低头吃饭,埋着脑袋拉低存在。 她现在确认了,他确实特有斯文败类的潜质。以前他可能是碍着关系,才保持着温润如玉的假象。 现在好了,他不仅不加掩饰,还他妈变本加厉了,甚至毫无心理负担地放飞自我了。 - 一来一回的折腾,到了住处,时间确实不早了。温乔作息十分规律,基本到点了就犯困,下车时还拉着自己的衣领,轻轻地嗅了嗅。 “我要洗澡,”温乔皱了皱眉,“好难闻啊,都是小龙虾的味儿。” 顾景宸温声应了句。 见她还赖在副驾驶座上不挪动,也不知道这小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顾景宸眉梢微抬。 “不是要洗澡吗,不下来了?” “乔乔动不了了。”借着困顿和一点酒上头的醉意,温乔往后缩了缩。 她猜他可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就是不怎么愿意动。 顾景宸算不上多好的耐,不过他本没再催促,只是一伸手,将她从副驾上捞起来。 他一路把人抱了回去。 特助刚放下文件出来,正巧面撞上。 “顾总,我……我来送您要的文件。”他被眼前一幕炸得不轻,一时之间有些懵,察言观的本事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瞬间统统作废。 话一出口,特助就被自己蠢得想要咬舌自尽。这种时候还打什么招呼,简直是智商欠税,把自己降到毫无存在才是上策。 顾景宸微微颔首,也没介意,从他身边迈了过去。 温乔没料到刚巧撞到人,这下她彻底清醒了。 “你快把我放下来。”温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嘀咕了一句。 “人都走了,你还怕什么?”顾景宸疏疏懒懒地垂眸。 “丢脸死了。”温乔脑袋从他肩上一歪,脸埋在他怀里继续装死。 困意随着刚刚那股撒娇作腾的劲儿,瞬间消散,直到洗完澡,她都清醒得很。 温乔胡套了件衬衫,擦了擦-漉-漉的头发,下意识地按照自己的习惯去翻吹风机,而后想起来应该问问他。 她刚一起身,头柜上的耳坠被扫到了屉的隙里。 温乔弯下来去找,拉开屉的瞬间微微怔住—— 屉里散落着几个白药瓶,贴着一圈外文的标签。 并非是治疗双重人格的药物。 迄今为止,医学界并未研究出高效的治疗药物,医生开的药基本都是用于稳定神、镇定情绪,或者缓解其他症状。在药物疗效微乎其微的情况下,真正能够缓解双重人格是心理干预,甚至催眠。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