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还有些不放心,哪怕她惧怕裴境,就像老鼠见了猫。 “公子,这些 子,姑娘真的心力 瘁,又被这样算计,您有话跟她好好说,千万别生姑娘的气。” 裴境瞥了她一眼,转移开视线:“不会的,你下去吧。” 他怎么会生她的气,他只怕自己做的还不够多。 掀开幔帐,她缩在被子里,就那么睡着,眉头皱起眼角还带着泪痕,睡得并不安稳。 裴境有些后悔,不该在表明态度后,还放任她为裴邺守灵,就应该立刻带她走。 他料想到裴邦会狗急跳墙,一直叫人盯着,也有心叫她认识清楚,没了裴邺的那个家, 本就不是她的家,除了他的身边,她是没有容身之地的。 然而,他算错了,没有想到裴邦真的能毫无道德底线,自己的大哥刚死,就要卖了大嫂。 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她。 似乎总是这样,当她面临着种种难处的时候,他都没有及时的 身而出,给她钱,又算什么真正的呵护呢。 在她被长乐郡主为难的时候,在她面对沈家 迫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现在也是这样,他为了一时的私心,让她受到如此磨难。 她 在被子外的手,冷冰冰的,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掖了掖被角,裴境察觉到了她有些发冷的缩了缩身子,一摸被子里面,也并不暖和。 这宅子虽然没人住,但打理的很干净,也一直放着齐全的用具。 他找到了一个汤婆子,灌好滚烫的热水,从她脚底 了进去。 他是头一回做这种服侍人的活儿,虽然生疏但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汤婆子里的水没有洒出来。 然后他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她。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的睡颜,明明分隔了不过七个多月,他却像是很多年都没有见到了她了,时间观 上的漫长,让他备受煎熬。 可心中的 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深刻。 这是他的 人,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超越她,他已经错了一次,错过她一次,这一次,他绝不会允许她逃离他的掌心。 重新 上我吧,他的 人,他漂亮的小鸟。 失去了她的 ,他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这种失去,他再也不想 受了。 “离开我这件事,只允许一次,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裴境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伸出手,手指轻柔,描绘着她的额头,小巧的鼻尖,再到光洁如月亮一般美好的脸颊。 她瘦了一些,下颌都变得更尖了。 果然不在他身边,她都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裴境俯下身,在沈妙贞的额头上,印下轻柔的一吻,睡吧,他的 人,苦难已经过去,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他会成为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叫她以后都不会再遭受磨难。 沈妙贞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她一直疯狂的在向前跑,身后有可怕的鬼影在追着她,想要 上她的四肢、身体,将她 噬殆尽,她呼喊出声,一直在求着谁来救救她。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栽倒在地,那些鬼影追了上来,就在她彻底绝望想要自杀的时候。 梦,醒了。 她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张开嘴大口的呼 ,却 本就无法从噩梦中逃 。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而厚实的大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那么轻柔却那么有安全 , 悉的雪松香沁入鼻间,驱散了梦中那叫人害怕又觉得恶心的男人的汗臭味。 “别怕,别怕,你很安全,没人能伤害你。” 沈妙贞一愣,缓缓从男人的怀中挣扎而出,呆呆的看着他。 “六公子,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他?裴境听着非常不顺耳,但现在他已经能够做到自动把她说的不顺耳的话,当成没听见。 “这里又是哪里?”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是不 悉的房间布置,看着反而像是裴邺的私宅,那个她住过半年多的主院。 “裴邦呢?” 沈妙贞提起这个名字, 神仍有些紧张,心中的厌恶和恐惧, 本就不用揣摩,就能看得出来。 “放心,已经把他擒拿住送官了,他没有机会伤害你。” 裴境说的云淡风轻,却只有自己知道,他是如何背地里折磨裴邦,将他的手碾碎还不给上药,灌了哑药进去,叫他那张嘴说不了话。 他只是为了狠狠地折磨裴邦,才留了他一命。 他就坐在她的 边,却叫她觉得很不适应,除了裴邺,她已经很久没有跟陌生男人离的这么近过。 卧房是一个很暧昧的地方,只有亲密如夫 ,才能坦然的一坐一卧这样说话,可他们却并不是夫 。 “你将我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这么不清不楚,暧昧来暧昧去,沈妙贞很厌烦,她并不愿再跟这男人有任何的牵扯,偏偏他还非要往她面前凑。 “你昏 着,我只能先把你带回来,也不能叫你住客栈吧,我能有什么意思?” 沈妙贞宁愿住客栈,无所谓了,反正她一无所有,也不怕裴境,努努嘴,直白的怼他:“公子又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你的私宅,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她 出一个极讽刺的笑:“让我做你的外室?” 她浑身都带着刺,而且是故意刺他,说那些让他难过的话,裴境哑口无言,遇上这个姑娘,他活到这么大,把不多的好脾气,都留给了她。 了 额角,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亲自照顾她,昨天一夜他都没怎么睡。 “你别跟我说气话了,自从裴邺去后,你每每见我都像斗 一样,我是你的敌人吗?” 沈妙贞笑的恶劣极了:“好啊,我不说气话,公子可敢让你爹娘知道知道,你留一个寡妇住你的私宅,你敢说嘛?” 作者有话说: ? 160、160 她在挑衅, 而且是故意的想看他生气,看他气急败坏,看他跳脚。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 她是这么调皮的 格,裴境不仅不觉得愤怒, 反而觉得好笑, 定然是从前 抑的太狠了。 现在这样也好, 越表现出真 情, 他就越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总比之前什么都不说,生气了吃醋了也埋在心里, 叫他不晓得, 不知哪天就会爆发出来,然后两人生气冷战来的更好。 他就像是纵容熊孩子的熊家长, 宽和的看着她上蹿下跳,却对她的挑衅 本就不以为意。 沈妙贞很失望, 没有从那张脸上,看到六公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努努嘴还想再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 她从来都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如果是别的时候, 她顾虑着六公子的身份,绝不肯轻易惹怒他。 但现在,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 裴邺所给她的那个家, 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没了裴邺, 她跟于氏, 跟裴邦裴郤 本就不是一家人。 然而,为了她的嫁妆,他们却如此的算计她,没出热孝就让她改嫁给裴郤,裴邦则更加不是个人。 沈妙贞忽然默然不语,忽然 了气,哪怕怼了公子,看到了一向淡然的他 出不悦的模样,她也无法 觉到快乐。 裴境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他宁愿她跟他斗嘴,也不愿她忽然失去了心气,被裴邺家的事一直困扰着,走不出来。 “我们的事,我已经跟我爹娘都说了,他们都知道。” “他们知道,还不阻止你?” 沈妙贞惊讶的看向裴境,完全不相信,二老爷和二太太会同意裴境的异想天开,就算这一对父母算是开明,并非事事包办的那种。 他们也绝不会同意,让六公子娶一个出身低微的农户女,还是个嫁过人的寡妇。 “他们同意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吗?” 裴境深深的望着她,黑沉沉的双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浓郁的深情,藏在这深情之后的还有什么东西,好像污泥一样的深渊。 沈妙贞看不清,她心头一跳,躲开他炙热的目光,怕再与他对视,就会醉在他柔情的眸光中。 她冷下了脸:“我不想知道,我也不会答应你。” 这是第二次拒绝,裴境默默的记下了这个数字,却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反而笑了笑:“你不想听也没关系,我们有以后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的跟你说。” 沈妙贞冷漠的偏过头。 一声微微的叹息传入她的耳中:“好吧,你这样跟我置气,我也是没法子的,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我寻到了你的家人,你不想见一见吗?” 沈妙贞瞪大双眼,喃喃自语:“我的家人……” 她的家人,不就是沈家,但公子说的肯定不是沈家,而是她的亲生父母家。 “你都知道了?” 知道她是海家后人,是海家遗留下来的遗孤,她的祖父是那位人人敬仰,曾经权倾朝堂,却始终坚持推行改革得罪了很多人的海阁老。 “我都知道了。” 裴境颔首:“若非因为变故,你本也是清 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身并不比江秀雪傅如诗差。” 若是海家没倒,以海阁老的地位和权势,她在西京便是炙手可热被人追捧的姑娘,便是皇亲国戚的那些郡主们,都不能跟她相比。 “若是没有那场变故,我们便是门当户对,不,可以说,我要求娶也只是勉强够格。” 沈妙贞听着他说,却 本就想象不出那些画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女,纵然曾经出身显赫,又有什么用。” 她嘲笑萧冰云是落架的凤凰不如 ,她自己难道就不是,缅怀从没得到过的东西,幻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能换来一两银子,一匹绸缎,一口吃食? 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我家里,还有幸存下来的人?” 她听说海阁老的直系子孙全都赐死,只有海家出了五服的人被 放到了岭南。 裴境叹道:“我找到的是你娘亲。” 沈妙贞豁然抬头,目光灼灼:“公子,你说的是真的?” 裴境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她在哪,也联系上了,现在我等着你醒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见她一面。” “她也并非是故意丢弃你,找了你很多年,你若愿意见,我现在便让人去通报,今天就能见。” 听了这话,沈妙贞也不再 茫,更不自怨自艾,连忙掀开被子:“那现在就去。” 裴境失笑:“先不忙,这通传还得一点时间,你可以梳洗打扮一番,毕竟见你的娘亲,也不能太失礼。”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