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们无缘相见、相知,这一世,她心中早早有了萧让,他们依旧没有情分相守、相恋。 他说,“熙儿不许哭。若是乖乖喝了药,我的 饯便天天都送给你吃。” 他说,“整整六十四担聘礼只因他一句话便化为了泡影,我只叹自己可笑、可怜。” 他说,“一朝重生,我不愿再尝 而不得的滋味,再不会将你拱手让人。” 他说,“这一世,我实在不想与你泾渭分明,哪怕是口头上亲近些,也是极好的。” 他说,“上一世,我最后悔的事,便是没能把你从萧让的手里抢过来。我眼睁睁地看你受尽折磨,惨死刀下,最终孤眠于一座香坟……这种事情,输一次就够了。” 他说,“大丈夫生居天地间!我有经世之才,一朝为社稷之臣,也想匡扶明主,立功建业,伸张大义于天下!哪怕是腐草之萤光,也愿凭一己之力照亮这万古长夜,至死方休!” 他说,“上一世我错了,这一世,我不能再错下去。就算是五雷轰顶,不得善终,我也不会再放手。” 他说,“是玄哥对不住你。” …… 那年扶荔山上,花开灿若瑶华,有桐花万里,杏林千丈。 漫天花海之中,恍然有一清隽少年郎含笑对她道,“我叫韩烨,字玄明。”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不更了哦,桃子写完这章有点难受。改天再加更~ 你们~ ———————— 第101章 断魂 今 夷山收兵之后,风云变 ,狂风骤起,大风挟裹着土壤和草木的腥气卷帘而来,吹得桌上的宣纸四下纷飞,一卷卷案牍也纷纷被拂落在地。 “叛军主帅已除,然四皇子带着残余部队直奔盛京而去,只怕是要趁着皇上驾崩的空档兴风作浪!我等可要班师回朝,守卫东 ?”中郎将苏检躬身从地上捡起一摞书信,面 及其凝重。 定国公道,“可眼下乌孙余部尚有 兵四下逃窜,若不一鼓作气,斩草除 ,等 后再成气候,只怕是为时晚矣!” 那厢,帐外一人冒着疾风匆匆而来,抱拳道,“属下姜纨,与月氏余部善后来迟,还望侯爷恕罪!” 舆图之前,萧让身姿提拔,长身玉立,闻言转身抬手道,“姜纨将军今 立了大功,快快请起罢。” “谢侯爷。”姜纨起身,面带虑 ,“属下潜伏四皇子身边已久,亦得到主帅韩世子的深信,昨夜,属下曾于帐下听闻敌军密辛,特来与诸位将军相报!” “昨夜皇上临近大限的消息传来,四皇子召一应心腹商议应对之事,帐中有一谋士名为曹忍者,生一毒辣狠计,曰‘殿下应即刻赶往盛京,然夷山距离盛京有数 之远,东 太子有近水楼台之便利,不如煽动起义军攻入盛京,也好为殿下争得几 车马路程。’”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皆是哗然。 淮南王一拳砸在沙盘之上,怒道,“蛇鼠一窝的东西!为了那九五之尊之位,先有 ,后有如此煽动民 、祸国殃民之举!竟也不怕天打雷劈!” 定国公道,“如今盛京城中兵力不足,一旦起义军攻破城门,和四皇子残 里应外合,残害百姓,只怕又是一场荼毒生灵的灾难!” 只见萧让的神 沉沉如墨,薄 微微抿着——若是他没记错,那 暴室之中,据韩烨所说,上一世,顾熙言就是在起义军攻城之际死于 军刀下。 当时他去了哪里?竟是留她一人在那等炼狱一般的绝境里,独自面对那些嗜血的狂徒。 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可每每想起韩烨说的那个故事,想起上一世顾熙言的遭遇,心头的心疼、悲痛和悔恨都几 让人肝胆俱裂。 心头一阵 痛传来,萧让一手扶着桌案,心头渐渐已经有了决断。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盛京城中的万千百姓惨遭荼毒,和上一世的她一样,惨死 军刀下。 “我等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夷山,追歼清扫柔然叛 乌孙余孽,一路不 赶回盛京,剿灭四皇子余 ,护太子登基。” 淮南王出列,“本王愿留在夷山善后,铲平柔然叛 乌孙余孽!等本王料理完这个王八孙子,再回盛京相助你们!” 定国公拱手道,“那便劳烦王爷!本国公愿随侯爷赶回盛京,全权应对四皇子起义叛 之祸事!” 众将纷纷出列领命,忽闻帐外霹雳一声雷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 帐外的风雨声不绝于耳,萧让望着淮南王沉 片刻,终是施施然起身道,“有诸君在侧,此战必胜。” ———————— 博山炉里焚着一炉安神香,正升腾着袅袅青烟。 内帐中,萧让坐在 榻边,将顾熙言的身侧的柔夷紧紧握在大掌中,然后缓缓俯身,在宛若凝脂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下。 榻上躺着的美人儿轻轻阖着美目,远山眉舒展,一张明 的小脸儿上眉目如画,神 安详恬淡——似乎是沉入美梦了一般。 萧让垂眸看她许久,眼眶却渐渐变红了。 大夫说,顾熙言是受到了刺 ,一时间悲痛过度,难以承受,才会如此昏 不醒。 今 夷山之巅,顾熙言眼睁睁地看着韩烨被箭矢穿心而过,眼睁睁地看着他浑身是血的坠落山崖。排山倒海的恐惧和无力 铺天盖地的袭来,顾熙言悲不自胜,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险些跌下悬崖随韩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萧让双目赤红地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她摇摇 坠的身躯,一路把人抱回了大营之中。 萧让闭了眼,额际紧紧贴着她的手背,心中 是懊悔不跌。 今 山顶之上,旧恨新仇齐齐涌上他的心头,一腔妒火 噬了理智,以至于他一时杀红了眼, 心都想着把韩烨置于死地,竟是忘了顾熙言还在旁,正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顾熙言打小生的娇软体弱,一向害怕打打杀杀,是深闺里水做的女儿家。两人成亲之后,每 朝夕相处,好不容易放下前尘戒备和他亲昵了一些,才消除了对他的一腔惧意……他的 子是见花落泪、对月伤怀的娇弱美人儿,他实在不该让她亲眼看见那等血腥杀戮的场面,更不该让她亲眼看着韩烨一箭穿心、浑身是血的跌落悬崖…… 他分明可以护好她的,可是他没有。 萧让轻轻放下顾熙言的手,帮她掖好被子,俯身在她的 瓣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男人俊脸上神 悲恸,望着美人儿的睡颜,喉结上下动了动,轻启薄 道,“顾熙言,今 我不顾你的求情,执意 杀了他,乃是此生绝不后悔的决定。成王败寇,战场之上容不得一丝宽容和心软。若是今 山顶的处境对调,韩烨也定然也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所以,若是你心中有恨、有怨,就快些醒过来找我算账……别睡太久。” —————————— 三 后,盛京。 数 之前,盛京周边各州郡的 军接连举旗起义,一时间揭竿为旗,云集响应,朝盛京方向泱泱而来。 太子李琮于东 紧急筹谋部署,派京中的将士戍卫盛京城门,拼死抵抗 军。奈何,此刻大燕的大半兵力都远在夷山,不过半 的功夫,起义军就攻破了兵力衰微的城门,杀入京师重地。 起义军出身草莽,无军规军纪,所到之处,皆烧杀抢掠,荼毒妇女,无恶不作。 一时间盗窃 贼四出,盛京城中的大街小巷尸骨 地,饿殍纷纷,无家可归者、死伤亲友者、重伤残废者不计其数,坊间彻夜有人哭嚎哀叹,真真是应了“宁做太平犬,不做 世人”之语。 翌 ,平 侯、定国公等人率领大军班师回朝,于京郊地界和起义军主力相遇,经过一番血战厮杀,三军举武扬威,剗恶锄 ,将起义军剿灭殆尽。 据坊间传言,当 肃清起义军之后,三军剑指北斗,高喊“并匡社稷,肃清妖孽”之语,声震青天,叱咤风云。 尔后,谏议大夫沈阶于金銮殿前上表,曰“今 天子脚下,盛京城中, 民遍地,居无定所,微臣愿和诸位同僚一道,贡出微薄俸禄,献出家中米粮,广设粥棚、居所,以安置 民,广施仁道。” 此倡表一出,京中的高官之家、世家大族皆纷纷于街道设立粥棚,接济那些被叛军毁去家宅, 离失所之人。为防止 民聚集,滋生瘟疫,太子李琮还亲自下旨,令太医于闹市坐诊,为 民、百姓义诊,不取分文。 平 侯府。 一行身着甲胄的将士们龙行虎步而来,为首一人金甲红帔,生的龙章凤姿,气宇轩昂——正是萧让。 “秉侯爷!京中各城门、坊市的布防皆已到位!” “秉侯爷! 廷各 门处戍卫之兵将皆已增加两倍人手!” 从演武堂出来,一路上军报不绝于耳,说话间的功夫,众人行至一处院子前,萧让微微抬手,身后众人当即噤了声。 只见高大的男人抬脚便迈入了院门之中,空留下一众下属面面相觑。 侍卫 云躬身道,“请诸位将军暂回,此处乃是主母院落。” 自从那 顾熙言在悬崖上晕过去,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了,前来诊治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都面 难 地道“主母受了刺 ,一时难以接受,想来是神识不愿意醒来,若是强制用药刺 ,只怕会损伤灵台,现下只能静观其变”。 数 过去了,从夷山到盛京,天下形势大变,而她依旧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生死未卜。 萧让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凝园服侍的一众下人也皆是面笼愁云。 回京之后,顾府曾差人来请顾熙言回娘家小住,并问了几次两人和离的事,萧让只道“当时生了龃龉,和离乃是一时气话”,便悉数将其挡了回去。 这几 ,萧让全权戍卫京中乃至 廷之中的军事布防,白天忙的不可开 ,晚上便彻夜守在顾熙言身旁。 好几次午夜时分,红翡和靛玉听见内室里有说话声传来,还以为是顾熙言醒了,忙披了衣裳点灯去看,不料挑了帘子,竟看见萧让连身上甲胄都没 ,正倚着 头昏昏睡去,手里还紧紧握着顾熙言的手,嘴里不住地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 萧让抬脚进了凝园,只见院中丫鬟婆子皆是一脸喜 ,手里捧着碗碟盏盅从正房中进进出出,步履匆忙。 萧让当即伸手拦下一名婆子,皱眉问道,“主母正在静养,何事如此喧闹?” 那婆子见是萧让,忙喜笑颜开道,“侯爷快快进屋罢!主母方才突然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 “姑娘!你终于醒了!” 重重纱幔掩映的黄花梨木 榻之上,顾熙言一手扶额,正被丫鬟搀扶着直起身子,半靠在身后绣着并蒂莲花的引枕上。 萧让匆忙而至,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 狈,男人正准备挑帘子入内室,脚下步子却忽然一顿,似是踯躅了一下。 只见他抬手,三两下解了身上的甲胄,随意地抛至一旁,深 了一口气,方才缓缓地朝 榻边走了过去。 顾熙言穿着一身雪白亵衣,正半靠在引枕上,轻轻啜饮着红翡递到嘴边的一盏温水。 萧让上前坐到 榻旁,伸手接过了茶盏,亲自喂着初醒的美人儿。 只见顾熙言面 平静如水,眉眼低垂,长睫微颤,只专心低头喝着水,倒也没什么异样。 萧让薄 微抿,看着如此娴静的她,一颗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本以为,顾熙言醒来,定会失控的大哭不止或是歇斯底里的大闹一番。她昏 了整整五天,身子虚弱不堪,最忌讳情绪大幅波动……如今这般心平气和的,倒是叫他放下了心。 ——只要她好好的,叫他怎么赎罪、赔罪都行。 等一盏茶水喂完,顾熙言抬了萼首,睁着一双乌黑 润的美目看他,小脸儿上绽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夫君,熙儿口渴得很,还要喝一盏。” 萧让刚把空空如也的茶盏递与下人,冷不丁听了这话,动作突然一滞,一阵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他缓缓转身,看向面前一脸惺忪的顾熙言,薄 颤了颤,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熙儿,你……可还记得昨 发生了何事?” “记得呀。” 顾熙言 了 眼睛,倾身扑倒男人的怀中,环抱着坚实有力的劲 ,软软道,“昨 ,妾身和夫君从南余山上回来,去了玉清观参拜了广嗣元君……嗯,还一起去了 中探望皇上呢。” 说罢,美人儿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嗓音酥软甜腻,“侯爷竟是不记得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