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白却猜不到宁灼的心思。 对自己那点小心思,从仓库里挟持住宁灼、把匕首鲜血淋漓地捅进他的肩膀时,单飞白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些。 可他从不被这心思束缚,也从不去细想,只是全然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 要和宁灼作对,就倾尽全力。 要对宁灼好,也倾尽全力。 宁灼问他的心思,他就全部讲出来。 单飞白以为讲出来也没有什么。 可一股脑把心事倾吐而出后,单飞白的心不仅没有轻松分毫,反倒怦怦地跳得越发紊 。 这个从来不会心虚的人攥紧滚热的手掌心,期待着宁灼的回应。 宁灼停顿了几秒,抬起红酒味的手掌,抓住他的 尾,手劲儿不小地拽了一把,用两个字为他的告白定了 : “……骗子。” 单飞白 跳着的一颗心骤然刹车。 他失望地低下头去,把额头埋进了宁灼的大腿间,不高兴地蹭了一圈。 但不消一分钟,单飞白就恢复了元气,抬起头来,见宁灼已经烧得失去了大半意识,像是力不能支一般,微微低下了头,脑袋往下一点一点,就大胆地凑上去,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 。 宁灼的头脑昏沉着,做了一场又一场怪异的长梦。 梦里,有人在亲吻他无名指的陈年伤口,很 ,很热,引得他一下下屈伸着手指,想要躲避那过于热烈的好意和温暖。 梦里也有人反反复复地低声说:“哥,我好喜 你。” 好像那人觉得,“喜 ”这个词他太晚才说出口,实在可惜,要一口气把之前补上才行。 宁灼被烦得不行,摁住了他的嘴。 而他的掌心也很快被细细碎碎的亲吻覆盖了。 那人小小声地问他:“宁哥,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我 你吗?” 第94章 (三)不驯 两人在同一张 上休息, 梦见了同一桩旧事。 在数年前的银槌市,曾发生过一次严重而特殊的社会事件——情 行业的大游行。 由于大量岗位被仿生人取代,导致了大批人员失业, 所以在银槌市, 地下情 业务水涨船高, 进入了高速发展期。 这条路是许多人迫不得已的求生之路。 那段时间,代号为“sexy”的 械仿生人问世。 通用款的 械仿生人, 长着同一 水线上捏来的 致面孔,只要不很挑剔,只花很少的一点钱就能获得愉悦的体验, 收费大概是行业定价的一半。 而如果购买人口味独特, 想要订制款的长相, 那就非常昂贵了。 械仿生人一经问世, 便遭遇到了一波力度空前的大型抵制。 有许多人就是被仿生人挤出原有的岗位,被房贷和车贷 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才沦落到出卖身体过活的地步。 他们已经退让至此, 居然还有 械仿生人要来抢他们的活路? 大面积的强烈抗议,由此爆发。 不少浓妆 抹的男 舞女,举着标语穿行在大街上, 上书: “请给我一次出卖身体的机会。” “这样我的 子/丈夫才能活下去。” 运动闹得最 烈的时期,银槌市内自发地出现了“ 械仿生人杀手”, 效仿中世纪的那位开膛手杰克,把一些接客归来的 械仿生人开膛破肚,将他们体内的零件掏出, 一样样挂在了霓虹闪烁的情 场所的招牌上。 不过后来, 械仿生人的风 也渐渐过去了。 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顾客的新鲜劲儿只在一时, 很快就过去了。总和同一张脸同 共枕,会让顾客觉得自己不是在外寻 作乐,而是找了个编外老婆。 其二是损坏率过高——客人并不把 械当作人,非常乐意将一切正常人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手段施加在它们身上。 其三,来寻 作乐的99%是人。他们不怎么乐意和不是人的人 。 尽管 械仿生人在外观和使用体验上和正常人无异,可心里总归会有些别扭。 情 行业重新恢复了往昔的火爆。 不过也总有人图便宜,去找 械仿生人。 但因为这样实在很赔钱, 械仿生人开始转变经营模式,针对高端人群,推出专享定制服务,成为了银槌市上城区人士的享受。 这件事在银槌市创下了一个记录:人类第一次抵御住了仿生人对本行业的入侵。 但这却发生在情 行业。 不得不说是一种黑 幽默了。 两人梦到的事情,就发生在情 行业重新振兴不久之后。 那年,“海娜”和“磐桥”刚打过一场大架,彼此损失不小。 为了挽回损失,他们降低了接单标准,去接一些平时不被列入考虑范围之内的小工作。 宁灼这次接到的任务内容很简单,报酬也丰厚无比。 “海娜”需要派人扮演站街人士,进入一家专门为站街人士服务的旅馆,从一位经常在此地 连的目标人物a身上,盗走一张被他贴身藏匿的机密芯片。 这张机密芯片,是单主和a共同研发的。 芯片研究好了,团队也散伙了。 争吵未果下,a私自带走了芯片,打算自行卖出。 单主 然大怒,不惜花重金,也要请人把芯片偷回来。 他不缺钱,主要是好面。 单主提供了一条重要情报:a喜 偶尔去外面打野食。 之所以要伪装成站街的,是因为这样能够神鬼不觉地混入他常去的那家情趣旅馆,趁他云雨 、防备最弱时下手。 对于怎么完成偷窃任务,单主倒是 宽容。 他建议“海娜”出个人,在离小旅馆不远的街边站上一会儿,然后自己会带着他以开房的名义混进旅馆,躲在隔壁,伺机下手。 唯一的难点是,单主指明,要宁灼担任“站街”这一角 。 这倒也不是单主有意刁难或是侮辱宁灼。 他在上门谈生意的时候,一眼叨中了宁灼,觉得由他来做这笔生意最不违和。 ——毕竟“海娜”的外勤雇佣兵,多数是体格剽悍、眼神凶猛的壮汉。 那家专门提供临时服务的旅馆老板眼睛相当毒辣,如果惹起了他的怀疑,被拒之门外,那就不好了。 外貌条件够格去执行这项任务的,“海娜”也不是没有。 然而傅老大每天在家赏花逗鸟,从不过问业务工作。 闵旻不出外勤。 金雪深当时正忙着搞另外一项卧底业务, 不开身。 为着养家糊口,宁灼还是捏着鼻子接了单。 但宁灼也友好地提供了建议:把a胖揍一顿,再把芯片抢过来不就行了? 然而单主不肯。 他说:“他不太抗揍,也不怎么经吓,年纪轻轻的就吃心脏病药了……他也不上心,也不知道他的药吃完后有没有补货。” 宁灼看着絮絮叨叨的单主,直觉这是一场家务事。 不过给钱就行。 等了几天,接到单主通知,a已经带着人去了旅馆,宁灼也立即穿戴整齐,赶往现场。 他穿得很素,白衣黑 ,大学生一样清纯干净,站在离旅馆不远的街边,扣了顶鸭舌帽,脚踝细细,戴一条廉价但夺目的脚链。 他倚着路灯,脚尖轻轻点着地面,晃出一旋一旋的微光。 按理说,在不远处蹲守的单主会在他徘徊等待十分钟后,来和他“谈价格”。 然而,宁灼只站了一分钟不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走了来。 尽管看不清脸,但宁灼的身材已经是整条街独一无二的上上品了。 待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宁灼的面容,来人直接呆住了。 他的气势下意识弱了七分,嗫嚅道:“你、你……等,等人呢吗?” 宁灼:“嗯。” 来人本想询价,被他冷若冰霜地一瞥,再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id卡里为数不多的信用点,顿时失却了勇气。 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高级货,可惜他肯定没带够能买他身子的钱。 也不知道他再来的时候,这大美人还会不会在。 他是不是应该临时申请个小额贷款, 上一 再说? 在经历了一番 烈的自我博弈后,男人失魂落魄地走开。 宁灼重新垂下视线,计算着时间,等着约定的十分钟期限到来。 第二个意外很快找上了他。 那是个小帅哥,生了个尖而翘的鼻子,是这条街上上座率最高的站街男。 他语调活泼道:“小哥哥,一个人吗?今天晚上的钱我都给你,我在我的货车后车厢里给你留了个位置,你来不来?” 宁灼不为所动:“多少?”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