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摸出怀里的小瓶子倒了点粉末出来,抹在发钗上,然后将发钗丢了出去。 见萧月华看着自己,锦笙解释道,“不保证太子爷能看到,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不过萧小姐不用担心,等到了私宅后,在下有的是办法传消息给太子爷。” 鬼的办法,既然是连天枢阁都没查到过的私宅,必然是偏僻得冒烟儿的地方,锦笙心中叹气,这话也就暂时安抚安抚她,只求她抗打击能力足够强。 刚才用板车来的路上,锦笙用袖子掩着散了些粉|末,是上次太子爷给她抹伤的药,有特殊气味,如果太子爷一夜搜查未果,定然会想到后山,倘若能带上个嗅觉灵 的 犬之类的,很容易就跟来了。 顺着路往这个方向走,应该也能闻到发钗上粉|末的味道,走到这个地方,看见了萧月华的发钗,太子爷就能确定这一路上的特殊味道确实是萧月华留下的,也应该能猜出来具体要往那座城去了。 等进了城,锦笙再将另一个瓶子里的油每隔一段距离洒出去一滴。这个油就是方才为萧月华醒神用的东西,同样是有特殊味道,且她经常用,但愿太子爷能闻出来是她身上的。 这么一瓶子油,不知道能滴多少滴出来,只希望撑得久一点,至少要离私宅的位置近一些,这样太子爷也能快些找到这里来。 折腾了这么久,锦笙实在是撑不住了,看着清醒过来的萧月华打了个哈欠,然后 着眸子问道,“萧小姐,我撑不了了,先睡一会儿,等你困了再叫我起来,咱们轮 注意着外边的动静。一会儿你 觉进城了就叫醒我。” 萧月华被 晕了这么久,自然是不困的,点头应了声好便任由她眯眼睡去了。 只是在看见锦笙不经意垂眸而嘟起的粉 时愣了愣,又在看见锦笙 眼睛的动作时脑中一瞬间滑过些什么东西,没来得及抓住,只能疑惑地盯紧她的脸看。 锦笙倚着车壁闭上眼睡了过去,脸却朝着另一边,没再给萧月华打量的机会,萧月华也只得作罢。 她这么一睡,就一直睡到了 鸣,耳边渐渐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她才猛地睁眼坐起来。 刚好萧月华也正准备叫她,见她醒了,便道,“进城了,不过走的不是正门,是从山道上下来的,下来之后走了一截密道,应该是利用密道进城门口,出了密道就到这里来了。” 锦笙皱紧眉,一边掏出装了凉油的瓶子往外面倒了一滴,一边心中叫糟:中间断了这么一大截路没有味道可寻,太子爷能追过来吗? “萧小姐,一会儿不管他们让你做什么,除非是辱你清白的事情,其他的事你只要听话就行了,千万不要试图反抗,顶嘴也不行。”锦笙轻声叮嘱了一番。 这个道理萧月华自然明白,只是她向来高傲,要她丝毫不反抗,甚至不能还嘴,未免太难了。叹了口气,她郑重点头。 马车大概走了有一个时辰,锦笙瓶中的凉油已经一滴不剩,她将手腕上的活扣系紧,而后倚着车壁闭上眼。 大概是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赶马车的人开始肆无忌惮地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娘的,终于到了!这一路给爷爷我紧张得,生怕太子爷带着人追过来!” “可不是?汗都给我吓出来了!”另一人啐了一口道,“太子爷真不给人留活路,要不是有密道,今儿怕是要蹲进大牢了!” “你还指着能蹲几顿大牢?!被掳的可是太子妃!直接把你五马分尸扔后山喂野 还差不多!” 锦笙就看见,萧月华的脸渐渐地红了,那一层薄红就像是天刚刚放亮时的朝霞,她微微抿着 角浅笑,颔首娇羞的模样娇| 得不可方物。 谁不动心呢,被太子爷如此相待,哪怕是个男人也该动一动这种心思吧。 这大概就是梁朝盛行断袖之风的原因。 这一趟已然闹得是 城风雨,回去之后,太子妃的人选也该定下了吧。 “吁——”赶马车的人吁了一声,马儿长嘶过后便停了下来。 紧接着,马车门被人推开,不知名的粉|末洒了进来,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锦笙听见身旁的人此起彼伏地发出低低的呻|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也霎时间响起。 料想他们现在洒的粉|末是解药。 锦笙便也悠悠睁开了双眼,跟着惶恐无措的众人一起被赶下马车。她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萧月华,她的眸中虽恐慌害怕,但也有一种坚定和决绝。 因为她知道,大概这一关过了,回去就当以太子妃位授之。 萧太傅的千金,太子爷的青梅竹马,才貌双全的佳人,被太子爷如此看顾,不惜使得陛下恼怒也要封锁城门带领兵马搜查下落的人,不容任何别的女人置喙。 她当之无愧。 锦笙垂眸看着地面,跟萧月华想的却不是一件事,她在想,按照赶路的时辰算来,这里应该是云安无疑,在云安有私宅的臣子数不胜数,要如何才能知道此处究竟是谁的府邸? 她们来的时候 本没有看见路线,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如果太子爷不能找来的话,她们要如何 身?又要如何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些问题,她们一行人已经被带到了一间热气蒸腾的浴池,锦笙一愣,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 ! 果然,下一刻,带领他们一行人来到此处的婆子就嚷嚷道,“到了这儿,甭管什么身份,谁要是不听话一律剁了喂狗!都给我进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换洗的衣物待会儿自会有人送来!都听到了没?!你,跟我过来!” 她指的是萧月华。 萧月华走时心慌地看了锦笙一眼,后者蹙眉朝她点了点头。这些人既然知道萧月华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太子爷此番大动干戈为的就是她,那么必然不会碰她分毫。 不仅不会碰她,还会把她好吃好喝地供起来,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出去还给太子爷,这样这些歹徒才能安全。 所以此时约莫还是担心自己更妥帖一些。 语毕,那婆子带着萧月华转身嗤鼻走了,她身后跟着一众 间佩刀的壮汉,走在后面关上浴池的门,然后把守在了门口。 锦笙看了眼浴池,又打量了一番周围,靠窗的那边有一个小房间,此时木门大开,里面有浴桶。这里就只有她一个男人,其他的不是十岁稚龄的幼小男孩,就是女子。 虽然是幼童,但这些女子也会顾忌几分,不会 光,这样洗幼童自然不会多想什么,但她就不一样了,她是男人。 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去那边洗,打定主意,她也不做解释,转身朝窗边走去。见她转身走了,在场的女子放心不少,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于陌生环境的害怕无可避免,有些甚至小声地哭泣起来。 锦笙充耳不闻,走进小房间后便关死了门,浴桶中有热水,也有巾帕,一应俱全,她没有 衣,而是先打量周围的环境。有窗户……她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径直落到了窗口处,朝外面打望了几眼,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一跃而出。 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 口的伤,微微有些刺疼,明明已经结疤了,只是睡在板车上的时候淋了一夜的雨,伤疤被雨水泡融,此时动作弧度太大,一个拉扯间就裂开了。 额头上被撞出血的地方也淋了一晚上的雨水,刺痛得都麻木了。 锦笙叹了口气,想想萧太傅的千金,再想想自己,当真是同人不同命。抛开思绪,锦笙撕下一截袖子,简单地将脑袋包了起来,也不知道包成了什么样子,只能先凑合凑合了。 估算了一番时间,此时应该是临近晌午的样子。毕竟每到晌午的时候锦笙总记着要去给太子爷端茶,一般晌午的时刻她都不会估错。 锦笙一脚蹬地飞上房梁,俯瞰宅院的全貌。 意外地发现这处宅子被树木环绕,身处树林之中,且背倚高山,并不在云安城内,应该属于郊外。虽然处在郊外,但放眼望去能看见热闹的街市,来来往往的人,只是隔得太远,什么声音都被层层树林隔绝了。 打量完了外围,锦笙又开始打量宅院内部,用心将路线记了好几遍,又飞了几处不太明白用处的屋子,她才飞下房顶,寻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偷了纸笔,将路线图画了下来。 揣好路线图,她折回浴池, 下衣物匆忙洗了身子,咬牙忍着 口伤处的疼痛束好 ,又裹了一层白布在身上,等送衣物的人来了后,她穿好衣裳等着外边的女子和幼童先走。 她刚踏出门,就看见一个女子猛地哭了出来,扑到一名壮汉的脚边痛哭 涕失声大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家中还有年迈的阿婆要养活!你放了我吧!”其撕心裂肺程度使得在场人皆为之震颤。 可惜,最应该为之震颤的人不仅不震颤,还将她一脚抖开,凶神恶煞道,“闭嘴!来了这儿就别想回去!再敢瞎叫唤一句就等着被剁了喂狗!” 话音未落,那名女子狠了心拔腿要跑,闷头闷脑往一个方向狠冲,还没冲出两步,那名壮汉拔出长刀将她刺穿!鲜血飞了五步远!那女子倒地时一双杏眸瞪得顶大,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 周围登时哭声更大,吓得倒 了好几口凉气! 锦笙也是一惊,她知道这些人说杀人不是说着玩儿,但也没想到竟这样草率!甚至没有任何触怒到他的地方,就被他一刀致命! 所谓杀 儆猴,剩下的人顿时乖了,哭声都收敛了,不敢放声,只敢低声 噎。只有不懂事的幼童被血|腥吓得哇哇大叫,但被身边好心的姐姐一把捂住嘴。 一行人被押往宅院一隅的屋子里,一骨碌全都锁了进去,临关门的时候那名婆子又出现了,在那几名幼小男童身上打量了好几眼,最后摇了摇头,伸手指了锦笙,“你,跟我过来。” 锦笙眉尖一蹙,低头走了出去。那婆子在她身上 连的眼神过于猥|琐,锦笙偏过头不忍看。她大概能猜到自己要被带去干什么,毕竟方才这婆子的目光只在雄 身上扫过。 她怕不是要第一个被拉去伺候个断袖? 正想着,那婆子还当真点头赞道,“骨骼清瘦,在男子里面算是瘦弱的了,生得也是眉清目秀,的确适合今儿个这行当。” 没有等锦笙说话,婆子又兀自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是又怕又恨又怒,但你的人已经被拐来这儿了,叫天天也不会应你,乖乖地做个玩意儿供主子亵|玩,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大人面前的红人,你说是不是?” 玩意儿?!亵|玩?! 锦笙头一回被人用这种词说道,竟还觉得新鲜,不 笑了一下,顿了顿,她又垂眸想到了太子爷,昨天去风月楼之前,云书也跟她说,太子爷或许也是把她当作一个玩意儿而已,劝她不要陷进去了。 第63章 我喜 如果真的像云书说的那样, 太子爷只把她当成个玩意儿看待, 却在风月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她, 前天还咬她的脸, 说什么不准她和别人私相授受……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喜 就是喜 , 不喜 就是不喜 , 怎么还能当成个玩意儿来戏耍, 有意思么。 虽然她并不喜 太子爷这种清冷狡诈类型的男人,但也容不得他如此轻 了去。 其实在风月楼的时候,锦笙也有一瞬间的错觉, 认为太子爷其实很深情,并没有在戏 她。她当时甚至觉得自己从太子爷的眼神中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情绪来。 可没有等她认定太子爷的深情是对她的深情,她就想到了太子爷书房中那一堆写给小清予的纸笺。 似乎那样的太子爷才是深情的太子爷, 自己所以为的从太子爷眼中见到的深情都不过尔尔。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对小清予这么多年的情深记挂比起来, 轻浮太多了。 继而锦笙又想到了太子爷将来的三 六院,现在的蜂蝶环绕, 还有从前的, 他最不能忘记的小清予。 或许太子爷真的对她有一点儿情意, 可也没有什么结果了。 他既不可能对她负责, 也不可能娶她一个世人眼中的男子, 却又要这么招惹于她, 以后等娶了太子妃,她再去府上端茶的时候见面不尴尬的吗? 想到这里,锦笙的思绪又顿了顿, 着实佩服自己都这样儿了还能想到去太子府上端茶这一出, 不免唏嘘了一番。 私以为这个不能怪她没有出息,实在是出自被“你要是不来的话太子爷记你一辈子”这个梗支配的恐惧。 锦笙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见着太子爷,千万不能怂了。尽管这个想法在几个时辰之后就被扼杀于摇篮。 胡思 想间,那婆子已将她带离了那一隅房间,转而穿过花树翠竹,绕过凉亭荷塘,到了另一方名为“娇玉妍”的院子。 这个院子的名儿一听就不是什么正常男人住的,锦笙心里暗自揣度住这里的男人多半是风情万种百媚千娇,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就是,怕不是个红衣粉袖娘娘腔? 在锦笙的记忆中,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整个宅院的中心,也就是说,这是正院,她要伺候的人,是宅子的主人。 “不用紧张,这天还没黑呢,还不到伺候人的点儿。” 婆子掩 一笑,继续道,“不过等你体会了伺候人的快活,再来想现在,就会谢我了。婆子我在窑儿里当了多少年的鸨|母,看过多少一开头推拒说不要,后来巴着巴着去爬客人 的?” 锦笙心下好笑,心道这个婆子还是个话痨,说得听着竟还甚有几分道理,她眯眼笑着,尽量把态度放低,“既然不是去伺候人的,那……我们现在是要干什么去?” 婆子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带你去打扮一番,候着这间院子的主子,也就是你今晚要伺候的人。我可告诉你,主子看人的眼光一向挑剔,能不能活下来是你自己的本事,别惹怒主子,到时候被折腾得死在榻上,我可救不了你。” 锦笙连忙道谢,又十分乖巧地表示大丈夫能屈能伸,定会努力 合主子喜好积极奋进云云。说完又婉转地问了些关于这位主子的讯息。 见她乖巧,婆子又多了几句嘴,“行了,干这一行这么久了,难得遇上个这么乖顺的,今 不妨多告诉你几句,咱们主子与大人是至 好友,这个私宅虽是挂在主子名下,但大人与主子从来不分彼此,你伺候好了主子,也就是伺候好了大人。” 锦笙心中了然,这位大人将私宅挂在别人的名下,就算宅子被人发现后查封,也不会追查到他的头上。 “跟我进来吧。”婆子推开房门,带锦笙径直走到了 边,然后用手指拈起榻上铺落的淡粉 细纱披帛,“把自己 干净,再将这个 在手臂上,就够了。” 锦笙伸出去的手僵直地收了回来,扯着嘴角笑道,“咱主子还有这等 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跟婆子我见过的男客比起来,这 本不算什么。”婆子上下打量她,迟疑地问道,“怎么,莫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锦笙挑眉,赶忙点头,“幼时不慎被开水烫伤了 和腿,疤痕丑陋不堪,一直羞于见人,所以……” “呵,又是一个不愿意 的找的借口,方才还说什么定会乖巧听话?”婆子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都到这儿来了,还有什么高风亮节可言不成?我可先告诉你了,到了这里,你就只能指望着攀上这个高枝儿,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见锦笙有些动摇的样子,婆子再次 哄道,“不怕你知道,方才那个单独被接走的女子,你可晓得她是什么人?” 锦笙摇头,作出一脸好奇的模样。 “那可是和太子爷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萧太傅家千金,汜 才女萧月华!太子爷罩着的人,就算是劫了,咱们也得好好地给人家送回去,还不就因为她是未来的太子妃?” 婆子蔑她一眼,轻笑道,“你若是也想像她那般仗别人的势,就给我把今儿这高枝攀好了,不说如未来太子妃一般风光,至少也不需看我们这些下等人的眼 ,你说是不是?”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