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跟大臣议完事,陪着月华用过晚膳,好说歹说将人哄睡着。 谁能想到堂堂天子被人追着讨功课,姜栈回到御书房,铺开宣纸作画。 一张也是 ,两张也是 ,总得堵上这小东西的嘴。 眼看亥时,御书房的烛光还亮着,前来传信的奴才道,“今夜皇上未在南苑过夜,待了一阵便回 了。” 吩咐人下去后,皇后身边的小 女道,“娘娘,估计皇上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哪有什么圣恩常在,您才是后 之主,一个南下来的男宠上不了台面。” 皇后面上看不出喜悲,只道,“本 这就去给皇上请安。” 闭上眼睛眼睛都能浮现出月华这小蹄子的一颦一笑,若不是舍不得折腾他,定将他从榻上给吵醒。 老是喜 花花绿绿的,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姜栈轻笑了一声。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徒然,门外传来元公公的声音。 姜栈停笔沉声道,“皇后进来罢。” 皇后迤迤然走了进来,“皇上,夜深了,还在伤神。” 眼神正好瞟过书案上的画像,墨迹都未干。 皇后脸上笑容一僵,皇帝确实忙,忙国事,忧百姓,闲暇之余,都分给了南苑那个祸害,旁人片刻都想不起来。 姜栈道,“皇后也早点去休息。” 两人之间一直以来都相敬如宾,皇帝对后 妃子都是不咸不淡的样子,所以众妃无宠可争,可如今,凭空多出个月华,措手不及。 “臣妾前来是与皇上商量祈福随行名单一事。” 姜栈点头,“与往年一样,没什么变化,皇后做主吧。” “那月华呢?”皇后还是不死心,三番两次的提起皇帝的心头 。 姜栈抬头,眼神冷若冰霜,看了皇后一阵,缓缓道,“月华不是后 之人,皇后不必费心。” 言外之意,月华不在皇后的管辖之内,更是不受皇后管教。 “既然月华公子不是后 的人,皇上对他照顾颇多,冷落其他嫔妃。” 姜栈沉默一阵,“是冷落了皇后,还是冷落了其他嫔妃,皇后慎言。” 皇后愕然,姜栈的表情 沉,俨然没了方才对着画像的笑意。 “臣妾身为皇后,不能眼看皇上沉 美 ,不能看月华扰 后 。” 姜栈背过身去,负手而立,“皇后,朕累了,退下吧。” 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后 妃子如行尸走 一般,没一个能知心的,没情没意。 宠溺月华是他从心所 ,做出最出格的事情。既然做了决定,他就不怕天下人笑话,怕只怕他的羽翼之下,也护不得月华万全。 第11章 次月,西山围场之中,姜栈下令侍卫不得靠近,独自带着月华进了围场深处。 月华扭捏着身子,轻声细语道,“是跑到这里来了吗?” 树林中飒飒风声,姜栈牵着缰绳左顾右盼,“嗯,再找找。” 他们追着只兔子进了树林,转眼间又不见了,月华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地,“让我下去,我去找,我去!” 姜栈失笑,奈何又惹不起拗不过他,骂道,“你跑得过兔子吗?安生点给我坐在上马,还想要不要小兔子了?” 还是在意小兔子,月华敢怒不敢言,讨好道,“要兔子!要兔子,你赶快找。” 又使唤皇帝,没大没小。 姜栈偷偷的搂紧他,双腿夹紧马背,朝前又走了一段。 小蹄子没完没了的唠叨,“你可不能把它 死了,我想养,你答应我,让我养。” 仗着左右没人,又是在外面,月华胆子大了不少,姜栈不置可否,笑笑,“就你要求多。” 不等月华反驳,姜栈沉声道,“在那棵树下。” 话音刚落,离弦之箭嗖的一声 在兔腿上,月华惊讶的捂住嘴,看着小兔子扑腾了几下,没了动静,他小声问道,“是不是死了?” 姜栈一低头,怀里的人眼睛也红成了兔子眼,安 道,“死不了,去看看吧。” 月华颤颤巍巍的爬下马背,朝着小兔子靠近,受了一箭的小兔子不再活蹦 跳,月华很容易将它的耳朵提在手里,恹恹的朝姜栈走去。 “ 血了。”月华举着小兔子跟辞修抱怨,“看着好疼啊。” 设法捕野兔,野兔总归是要吃点苦头的,姜栈伸手想将人抱上马背。 须臾,有疾风的声音,抬眼间一支弓箭直朝这边而来,姜栈猛地朝月华扑过去,两人搂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那支弓箭 在了姜栈的手臂上。 怀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 惨白,手掐在姜栈的手臂上, 热的 体沾到月华的手心里,月华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分不清到底是小兔子的血,还是辞修的血,“辞修…” 姜栈将人按在怀里,“没事,回去让太医给兔子看看。” 很快,从四面八方跳下来的暗卫,朝姜栈行礼,“主子,臣…” 话未说完,姜栈不动声 的摇了摇头,打断道,“将月华送回 。” 暗卫跟侍卫都是姜栈让其退下的,月华先前没在其他武将面前 过面,如今暗中送回 是最妥的法子。 待送走月华后,姜栈才沉声道,“刺客抓到了吗?” 皇帝人未回 ,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 皇后寝 内,得知消息的皇后不寒而栗,“只是吓唬吓唬那狐媚子,皇上怎会…皇上当真肯舍身救,魅惑人心的下 东西!” 太医是里三层外三层,将皇帝寝 挤得个水 不通,姜栈看着心烦,又有些时辰没见到月华,心里也不大放心,道,“都退下吧,朕乏了。” 前来请安的妃子、大臣,只能默默退下。 转念问道,“月华了?”见着点血,这小东西就吓得三魂七魄都移了位,再者得给 里人一个 代,只能先将月华安顿回南苑。 元公公,“公子送回南苑了,大概是受了些惊吓,太医已经去瞧过,皇上放心。” 南苑里,没了辞修的月华像是失去了主心骨,抱着擦过伤药的小兔子,傻呆呆的坐在屋子里发愣。 想起围场里,辞修鲜血直 的画面都还心有余悸,没人告诉他,辞修到底怎么样了,要紧还是不要紧,全凭他胡思 想。 忽然,院子里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月华惊喜的抬头,黑 的一片 近,让他不由抱紧了怀里的小兔子,光是听急促的脚步声,便知道来人不是辞修。 片刻,屋子里挤着 当当的人,南苑的 女太监跪倒在地,高声惊呼,“给皇后娘娘请安。” 月华没见过皇后,可这 里见人就拜的道理他知道,六神无主的跟着跪下。 上座的皇后默不作声,朝这周着一打量,这一幅幅一张张,全是皇帝连夜亲自画的画像,给这个魅惑人心的妖 画的,骤然妒火中烧。 “来人!”皇后进了南苑第一桩事便是罚人,底下的奴才各个都胆战心惊,皇后还未开口,便齐齐求饶。 懵懵懂懂的月华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驾临,更不懂太监 女们为何慌成这样。 “皇后娘娘…”月华低声喊道,“月华…见过皇后娘娘…” “给我掌嘴。” 南苑的小 女哆哆嗦嗦的求饶,“皇后娘娘,使不得…公子他…皇上…” 皇后听闻,“就凭你个下 奴才,也胆敢搬出皇上来威胁本 !” 这后 打人不打脸,哪怕是教训奴才都会给人留有余地,皇后让人掌月华的嘴,是狠了心的让他下不来台。 几个老婆子上前擒住月华,月华哪见过这种架势,一撒手连兔子都害怕的溜走,他摇头抗拒,“辞修…辞修…” 皇后脸 铁青,声音发颤,指着月华,“大胆…你竟敢直呼…还不给我打!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大呼小叫!” 平 里跟辞修闹着玩,月华还敢上蹿下跳的 跑,当真要罚他的时候他会害怕,更何况这是一屋子的婆子 女。 月华怵在原地,手指揪着衣袖,咕哝着,“皇后娘娘…不要…不要罚我…” “狐媚东西,恃宠而骄,仗着皇上的宠 ,可有把后 规矩放在眼里。” 待姜栈闻讯赶来时,南苑早就过了 飞狗跳的时候,奴才们都像是惊弓之鸟,才送走了兴师问罪的皇后,这会儿 沉着脸 的皇上又来了。 “月华了?”院子一片萧条景 ,看不到平 里活蹦 跳的人,姜栈心中不由七上八下的。 小 女哆嗦道,“回皇上的话…公子…在屋里…” 脚边是受过伤的小兔子,姜栈蹲下把它抱起,这才轻手轻脚的朝屋子里走去, 起珠帘,月华正躺在榻上。 第12章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隐约听到月华断断续续的 泣声,姜栈抱着小兔子靠近,生怕惊动了他,没出声儿,贴着月华的后背坐下。 觉到身后来了人,月华蜷缩成一团,脑袋埋进枕头里,手臂 叉抱着 口,朝里躲了躲。 “月华…”姜栈按住他的肩头,“小兔子不要了吗?” 说罢,将手里的兔子放到月华怀里,月华呜咽了一声,反倒把兔子抱紧在怀里。 余光一瞥,月华的小脸上清晰可见的手掌印,姜栈心头一颤,捏住月华的下颚, 他回头看着自己。 泪盈盈的人不知道哭了多久,双眼通红,消瘦的脸颊肿 着,月华咬了咬泛白的嘴 ,躲开了姜栈的手掌。 “月华…”姜栈忍不住追上去,双臂桎梏住月华的身子,不经意间听到他吃痛的声音。 姜栈不敢再轻举妄动,堵在榻上,柔声道,“让我瞧瞧…” 没有反抗,也没有答应,月华低着头无声的落泪,手臂收紧,抱着兔子不肯撒手。 不知道月华伤到哪里,姜栈不敢硬来,渐渐靠近,宽 道,“别动…月华…” 解开外衫,姜栈小心翼翼的 去月华的衣物,手臂上是被掐出来的青紫,掐痕密密麻麻的,可见施 者下手很重。 往 被姜栈摸一会儿都会喊疼,身娇 贵的,这 身的掐痕,月华竟然一句难受的话都不曾提起。 替月华穿好衣裳,姜栈鼻子竟有些发酸,宠 绝不是月华的保护伞,反倒会引来多方嫉妒。 这个结果他早能预料,只要稍稍对月华冷淡一些,月华 本不会成为后妃的眼中刺。 可他管不住双腿,每 都朝南苑跑,更管不住不安分的心,早就落在月华这儿了。 骗了月华这么久,怕是这次过后,他再怎么傻都明白了。 月华也想问的,皇后说什么独占圣宠,不让他直呼辞修的名字。 他听不明白,为什么呀,他没见过皇帝,盛宠隆恩从何谈起,为什么连辞修都不让他叫,他不傻,他隐约能猜到。 能猜到辞修为何能自由出入南苑,为何能带着他去马场,去狩猎。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