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把病 卖给别人?那别人知不知道是病 ?”朱母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乡下地头哪家哪户没死过牲畜?又有几人舍得将好不容易养大的牲畜丢了?都是趁着还剩下最后一口气,赶紧杀掉吃了的。只要不是彻底死透的,再将内脏单独撇开丢掉的话,光吃 问题不大。要是病的牲畜数量太多,也会半卖半送给亲戚家,只要双方都愿意,这就不叫个事儿。 但以朱母对温氏的了解,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转个身,朱母就去了温氏那屋。 自打麻烦事儿彻底结束后,温氏就开始了她那姗姗来迟的坐月子。大郎也去通知过温氏的娘家人,不过听说是生了个女娃,再加上温氏娘家那头的壮劳力不够,哪怕地里的庄稼尽数收上来了,但还有些收尾工作尚未完成,就道回头得空了来看她。温氏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安心的调养身子骨。 很快,朱母就进了温氏那屋,王香芹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来。宁氏和牛氏虽有些迟疑,不过眼看有人打头阵,索 一咬牙也来了。她们这头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堂屋那边的注意,原本正低头忙着刺绣的三郎媳妇田氏也一脸狐疑的跟了上来,悄声问牛氏发生了什么事儿。 朱母也懒得拐弯抹角,张口就问:“你养的 呢?为啥 舍都空了?” 温氏见这么多人挤了进来,正疑惑有什么事儿呢,听了朱母这话,她的面上明显闪过一丝慌 ,结结巴巴的道:“卖、卖掉了。”生怕朱母发火,她赶紧又 了一句,“不是娘你说的吗?让我分清楚主次,所以我就让大郎把 卖掉了大半。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用那么忙活了,可以腾出手来做家里的活儿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原因?”朱母被温氏这种混淆视听的说法气乐了,“你自己说,说清楚点儿,到底是我说了这话之后你才卖的 ,还是一早就卖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氏又不是宁氏那种脑子简单的人,当下就听出了朱母的言下之意。不过,她并不以为然,说白了,卖 也是朱母希望的,卖早卖晚有什么关系?横竖她也没想过要昧下钱来,因此只干脆的承认了:“是早些时候就卖了的,我觉得我忙不过来,身子骨吃不消,就想着卖掉大半后,好好坐月子调养身子骨。正好,娘你也这么说了,我想着横竖都是卖,就没仔细说清楚。” 紧接着,温氏又急急的道:“钱都放在大郎那头,娘你放心,我一文钱都没昧下,我保证。” 说这话的时候,温氏止不住心里一阵揪着疼。要知道,她哪里是不想昧下钱,而是大郎不愿意。偏那钱是大郎经手的,要是早先她就起意偷藏起来一些,那或许还成,偏那会儿她一门心思杀 , 就没想过要偷藏钱。等到她忙完了,想起这茬时,大郎已经将钱看好了,说什么坑别人也就算了,家里人绝对不能坑。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温氏索 借此卖了个乖。 哪知,朱母面沉如水,开口说的话更是让温氏在大热天里脊背发凉:“你可真能耐,卖病 给别人,照你这说法,卖的还是原价?拿病 充好 卖,眼下镇上闹成这样,就是你害的?” “娘!”温氏立马出口打断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的 好好的,哪里就成了病 了?还有,镇上的人吃了坏掉的东西闹肚子,又怎么就变成是我害的了?这大夏天的,说不定就是隔夜饭菜馊掉了呢?就前几年,咱们家不是有一次不也是中午吃剩下的东西忘记拿到背 处了,结果晚上一尝,味儿都不对了,灶台多吃了两口,晚上跑了好几趟茅房呢!” 见她不承认,王香芹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嫂,你做都做了,何必再狡辩呢?真要是 没病,你舍得便宜卖给二嫂?你还特地跑来问了我一大堆的问题,没事儿发生的话,你有这份闲心?” 温氏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饭可以 吃,话不能 说!你凭啥说我卖病 ?空口白牙的诬陷人?就宁氏看到的那几只 ,只是 头太烈了,给晒蔫吧了,回头就好了!” “真的?”王香芹挑眉,“这么多的 ,少说也有四五百只吧?真要是卖 ,你不能自己去,应该是让大哥挑着担子去卖吧? 要是病了,蔫头蔫脑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儿来,尤其二嫂看出来了,那其他买家应该也能吧?你刚才说卖 的钱都在,那就说明你是按照好 的价格卖的,买家那么傻?用买好 的钱去买一堆病 ?还是你卖的是白条 ?” 古代买卖 鸭,一般都是直接买的活禽。可王香芹上辈子,因为种 种原因,市场上的禽类都是宰杀清理好的白条 。她将前后事情仔细一捋,差不多就猜到了七八分。 再瞧温氏,脸都绿了。 “白条 处理起来很麻烦,偏 都病了,你不想叫别人知道,只能自己杀 ,让大哥挑着担子去卖。所以,你生完孩子后急急的就跑了,连稍稍歇歇都不成,后面连早午饭都没工夫回家吃,就是忙着杀 褪 吧?”王香芹越说越轻,到最后长叹一口气,“那是病 啊,你自己愿意承担风险去吃病 ,我没话说。可你怎么能卖给别人呢?你就没想过,万一不是单纯的得病,而是发瘟了呢?” “你胡说!!”温氏急了,腾的一下从 上一跃而起,指着王香芹的鼻子怒骂道,“明明就是 头太烈给热晕了,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瘟 了?真要是发瘟了,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一村的 鸭鹅猪牛羊,还有这么多人还能好好的?你以为我没去瞧过吗?就我的 不好了,其他人家的都是好好的!” 温氏气急败坏的说了这一通后,见家里其他人或是震惊或是了然的看向自己,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变相的承认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温氏索 破罐子破摔:“那些 刚热晕的时候,我找过你没有?我找了啊,我还问了你一堆的问题,那会儿你咋说的?扯了一堆勤快 干净的话,一说到点子上就是不知道。你那会儿 都不知道,这会儿倒是扒拉扒拉的说一堆了?几百只 等着你救命你不说,现在你还说啥?有啥好说的?就你能耐啊!” “对了!还有那个蚯蚓坑!搞不好我的 本就不是热晕的,是你给出的那个啥破主意!蚯蚓坑多脏啊, 吃能不闹肚子?还能好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个黑心烂肠的东西,就盼着我不好过,见不得人发财!” “这么多 啊!我不卖掉我还能咋办?全吃了?我吃的过来吗?病了就不卖了?那亏的钱你赔给我吗?谁家还没个一两只病倒的 ?谁还没吃过病 ?不就是多跑几趟茅房吗?多大点儿啊!就你死咬着不放,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 王香芹听得瞪目结舌。 因为多年来从事的都是养殖业的关系,她对于食品卫生是非常讲究的,远较于普通人更关心这一块的事情。这要是一般人,可能更接受不了杀人放火,甚至像乡下地头这边,对于小偷小摸都厌恶的不得了,但她反而对这些事情缺乏同理心。 杀人放火那是小范围的,小偷小摸更是不值得一提。可食品安全一旦出了纰漏,那跟大规模投毒又有什么区别呢? 危害公共安全罪啊!一不小心,就会爆发大规模的疫病,那不是一两条人命,而是涉及到千家万户的生命安全。哪怕事情没那么严重,可你知道吃到问题食品的人一定是健康的?万一其中有年岁较小的孩童呢?或者有本身免疫力缺陷的病人呢?还可能是孕妇吃到了问题食品…… 王香芹定定的看着温氏,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我原本以为,最坏的事情是明知道这是坏事却还是狠心做了,没想到还有人做了坏事却认为自己没错。” “我做错了什么?”温氏气疯了,“王氏!我不就是在你刚进门的时候,给了你一个下马威吗?你这人就这么小心眼?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我知道你脑子活络,给家里人出各种发财的主意,怎么到了我这边就那么难呢?好不容易我自己找到了发财的门路,你非要给我断了?你你你……” “娘。”王香芹忽的转身看向朱母, 脸严肃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分家单过。我不开玩笑,分家!哪怕你一文钱都不给我,哪怕净身出户,哪怕你今个儿就让四郎休了我,我也不会再待在这个家里了。” 这番话一出,方才还在叫嚣着的温氏整个人都懵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傻眼的模样。 朱母懵了半晌后,才 茫的开了口:“这、这事儿有那么严重吗?” “我没办法跟一个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人待在同一个屋檐底下。” 王香芹自诩不是苛刻的人,也明白是个人都会有缺点,包括她自己也不是完美的。可有些缺点,跟草菅人命是完全不同的,像之前温氏没跟家里打招呼就偷砍了菜园子里的白菜,她当时还有些小无奈,觉得不就是几颗白菜吗?只是因为菜园子不是她管的,加上宁氏最多也就是嘴上 几句,她也就没说出心里话。 小 病无所谓,人无完人嘛,可温氏暴 出来的问题却没那么简单。 最可怕的是,她还必须当这个同案犯。 假如是上辈子,哪怕温氏是她大嫂,她一样会实名举报了。可惜眼下不是她上辈子了,这个年代 行的是连坐。假如事情真的曝光了,包括她在内的老朱家所有人都会跟着倒霉,即便情况不算严重,这年头的吃官司却是能把整个人生赔上的。 好不容易重活一遍,王香芹没兴趣陪温氏一起去死。 见朱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王香芹耐着 子将事情的利害关系一一分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娘你别以为病 自家人吃没问题,这当爹娘的 死自己的孩子还不会获罪呢,杀了别人不就是个斩立决?你自己要吃那是你的事儿,官府不会管你的,但眼下大嫂做的这个事情,是在别人 本就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别人去冒险。拉肚子严重了也会死人的,就算没出大事,好端端的谁愿意生病?反正我没办法跟温氏继续相处了,就这样吧。” 朱母没有立刻说话,一旁的宁氏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不行!为啥要分家?不对……分家可以,让他们分出去,我们不分!” 宁氏不聪明的脑子拼命的转动着,她觉得王香芹肯帮她想各种新鲜的小吃点子,一方面是因为她愿意给一成的红利,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她们是一家人?要不然,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凭啥要便宜她?是的,在老朱家她的厨艺是最好的,可她还没有自信到比得上外头那些真正的厨子们。这要是分家了,王香芹不跟她玩了,那她咋办啊? “不分家!不要分家!”宁氏扭头掐了一把她表妹牛氏,牛氏痛呼一声,随即赶紧跟着附和。 而站在人群最末一直没吭声的三郎媳妇田氏也赶紧跟着表态,她的花样子还是王香芹给画的,再说了,哪怕不为了花样子,眼下家里吃好喝好的,不是靠二嫂宁氏?她一个占便宜的,为啥要跟着分家呢? “把大哥大嫂分出去就好了,咱们不分!” “ 对,咱们不分,让他们分出去单过!” 朱母还没发话,温氏就已经气炸了,赤着脚跳下 跟叫嚣着最凶的宁氏掐到了一起去。这要是搁在往 ,宁氏肯定怂了,然而关乎到她将来的财路,她哪里肯让?本来吧,温氏和宁氏体格力气是差不多大的,可别忘了,温氏的病还没好呢,人也还没出月子呢,反而宁氏因为摆小食摊儿的缘故,深深的把胳膊都练 了一圈,没费多大力气就将温氏撂倒在地,气得温氏破口大骂。 “够了!给我住手!” 随着朱母一声大吼,已经掐到一块儿去的温氏和宁氏终是停了手。不过,哪怕是停了手,宁氏还是趁着温氏抬头看朱母的那一瞬间,抬脚狠狠的踩了她一下。温氏回神又要掐她,宁氏火速的退回了远处,躲到了朱母背后。 朱母简直无语了,不过宁氏是啥德行她早就清楚,再说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她只拦下了温氏,扭头看向王香芹:“你真的宁可不要钱也要分家?” “钱没了可以再赚,我不可能跟一个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恶鬼待在一起!”王香芹坚定的道。 宁氏本来还趾高气扬的,得意没在温氏手底下吃亏,结果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不要啊,你不要分出去啊,我不想跟你成两家人!” ——她的财神 啊!刘神仙说过的,那是她的贵人啊!! 王香芹并不知道宁氏的心理活动,还 动于宁氏重情重义,安抚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还是选择先跟朱母说话:“娘,我知道你不愿意分家。不分家,你是家里的老太太,钱都捏在你手里,儿媳妇们随你使唤,这些我都懂。假如没有眼下这事儿,我也不会提出分家,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做不到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分家是必然的。实在要是不行,你让四郎休了我吧。” “不要不要不要啊!!”宁氏哭惨了,这他娘的还不如分家呢!分家了还是亲戚,这要是王香芹被休了,甭管她以后还会不会再嫁,跟前夫家算是彻底闹翻了,这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啊! 正说着话,院坝里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宁氏瞬间两眼放光,以狂风过境般的速度冲了出去,并且在她男人朱二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冲着朱四郎一叠声的哀求道:“四郎啊,你可不能休了四弟妹啊!四弟妹多好一人啊,你不能休了她啊!你说啊,你保证啊,你发誓啊!!” 朱四郎:…… 其他人:…… 院坝是敞亮的,哪怕这会儿是没人经过,可谁知道等下会不会来人。朱母气得差点儿没忍住暴打宁氏,幸好关键时刻她看到了温氏,这才勉强忍住了。 将所有人包括温氏都叫到了堂屋里,朱母又让六郎去院坝上守着,这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了家里人。不过,她未必提王香芹想要分出去单过这个事儿,只在最末,长叹一口气后,道:“你们一个个都大了,这个家……” 分家这个话,她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旁人都觉得她是舍不得放弃当老太太的威风,可又有谁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想过?她如今还不到四十岁,最起码也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如今要是分了家,她咋办呢?秀水村这一带的规矩,分家后都是由长子赡养父母的,其他儿子们逢年过节给点孝敬钱,或者不给钱也行,给米粮就成。也因此,分家时,一般父母都是不留钱和地的,均分给几个儿子是比较常见的做法,然后住在长子家里,吃着几个儿子凑到一起的米粮,最终也是由长子长孙养老送终。 这主要是因为这年头分家都比较晚,一般都是父母七老八十了,才分家。很多甚至 就没分家一说,是直到父母都过世了,兄弟们这才分开来过的。像老朱家这五个儿媳妇娘家,全都是这个模式,父母在不分家。 老朱家因为子嗣兴旺的缘故,倒是有分家的先例,但也没那么早的。 还有一点就是,朱母不是原配,长子朱大郎并非她所生。 朱母比朱父要小了差不多十岁,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比朱父晚走。这搁在以前,她倒是想过的,等七老八十了,把家分了,想来以朱大郎的 子也会给她养老送终的,哪怕 子没早先好过,可横竖她没几年好活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眼下,她却不安了起来。 老大家啊…… 见朱母迟迟没把话说完,朱父倒是开了口:“也行吧,孩子们都大了,各过各的也好。” 朱母又是一声长叹,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是没办法了。只是,这么一来,她整个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冲着众人摆了摆手,转身回屋里想一个人静静。 谁知,王香芹却跟着她走了出来,待进了屋里,忽的问:“娘,你和爹养老的事儿怎么办?” “什么?”朱母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原先不是说过我吗?你说我这个 子更适合当长嫂,当了弟媳妇,嫂子们会有 力的。”王香芹目光直直的看向朱母,“我怎么就不是长媳了?我不就是你的长媳吗?” 朱母一开始还真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待仔细品了品,顿时面 大变。 王香芹见她想到了,索 直截了当的道:“虽说这事儿错在大嫂,可分家是我提出来的,我知道你不放心跟着大哥大嫂一起生活,那为啥不能跟着我和四郎呢?四郎是你亲生骨 里的长子,我就是你的长媳,对爹来说,跟哪个儿子都一样,可对娘你来说呢?” 这话说的有些诛心了,等于就是质疑朱大郎的孝心。可无论是王香芹还是朱母都很清楚,在赡养老人这个问题上,儿子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在于儿媳妇的态度。换言之,只要王香芹对朱母好,还怕四郎对父母不好吗? 朱母迟疑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想跟着你和四郎,可你有想过吗?你是咱们家的四儿媳,你上头有三个嫂子呢。” “我有办法说服二嫂听我的。三嫂这人吧,她是随大 的 子,兴许心里是不赞同的,但她绝对不会跳出来反对的。” “我知道了。”朱母抬手制止了王香芹的话,转身出门走向了堂屋,路过六郎身边的时候,她忽的脚步一顿,“把所有的账本子都抱到堂屋里来,清算全部家产,要分家了。” 六郎:…… 第050章 清算家产!!!!! 明明今个儿的天气相当不错, 晴空万里 高照,然而六郎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冰天雪地之中,整个人从头到脚,甚至连三魂六魄都给冻僵直了。 对于才十几岁的六郎来说, 分家这个词儿离他无比的遥远,毕竟老朱家上一次分家时, 他还未出生。后来哪怕村子里也有人分过家, 可因为他始终埋首于努力学习, 就没有见识过。万万没想到啊, 第一次见识到分家,竟然是自家。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要是别人家分家了,最多也就是分房分田分粮食,连钱财都不多的, 可轮到他们老朱家时…… 六郎踉踉跄跄的回了他自个儿那屋里, 没多久就抱出了一大摞的账本子, 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可惜 就没人来帮他, 他只能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厚厚的一摞账本来到了堂屋里。 “真的要分家吗?”六郎 茫而无助的扫视了一圈堂屋内的家人。 老朱家众人心里头也不好受, 尤其早先 就没有丁点儿预兆,冷不丁的就提到了分家,除了心里的难受外, 还有就是懵圈。 这会儿听到六郎的问话, 朱父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像朱母那般担忧将来的生活, 可一想到儿子们大了都要分家单独过了,这里头的滋味也是五味杂陈百 集。叹息之后,朱父出言安 幺儿:“虽说是分家,不过你还没娶 ,到时候还是跟着我们过。放心吧,就算是分家了,你们还是亲兄弟。” 六郎死鱼眼看着家里人:“咋过都成,可你们知道咱们家有多少东西吗?” “房子就不说了,这玩意儿还算好分。可猪舍、 舍、牛棚咋算呢?” “田产呢?前前后后陆续置办的田产,已经超过了七十亩。这里头,水田占了六成,又分成上中下三等,每一种的价钱都是不一样的。旱地大概占了两三成,下等的旱地娘她不稀得买,可上等和中等的却不少,每一种价格也不一样,而且就算是同等的旱地,因为位置不同价格还是不一样。” “还有那么多的牲畜,大嫂养了成百上千只 啊,囤了多少 蛋啊!四嫂的猪舍里,成年大肥猪就有几十头了!更别提小猪崽子们了。还有为了小食摊儿买的驴子,为了秋收买的耕牛……这还没算家里的狗子呢!” “咱们家那么多的地,秋收收上了好多好多的粮食啊, 粮细粮多少石啊!!” 六郎好绝望啊,他一 股坐到了堂屋的门槛上,委屈的像个上百斤的孩子。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