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权势滔天?真坏了事,还不如一介草民有底气。做恶一时 ,却不知道天道好循环,报应不 吗?”她拍了拍膝盖上衣服的皱褶。 “为时已晚,可是罪臣明白了。” “你,已及叶家,是罪有应得。”赵平安冷静地说,“因为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你的好女儿针对的是我,可是却害了东京城的百姓,伤了国体。又牵连了皇上,伤了国格。此罪如同谋逆,诛连九族大不赦。你可知道,因为她这样胡作非为,已经引来大夏强敌的觊觎,若应对不当,大江将亡。” 叶良辰面如死灰。 亡国之责,谁也承担不起。 他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此事带来的可怕甚至恐怖的后果,只是太自私了,一味惦记着保下叶家,却没想过皮之不存, 将焉附,大江国危如累卵,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尽,其鸣也哀。 眼看快没命了,他才幡然悔悟,知道自己这大半生错得有多离谱。最大之错,是教导出那样的子女,带来这灭门之灾。若有机会,他真想大骂那些重臣:这样下去, 争高于国家的利益,早晚大家抱着一起死! “但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叶三老爷何其无辜?”等叶良辰内心斗争了一下,脸上悔恨的表情很真实时,赵平安继续道。 而等叶良辰的眼睛冒出希望的光芒,她又冷淡的打击道,“我虽心有不忍,可国法就是国法。你和你宝贝女儿犯的罪,当诛九族。哪怕是稚子,也难逃被发卖的命运。” 这一松一紧的心理战,朝臣大佬们是惯用的。只是那时他们面对的是百姓,面对的是弱于他们的人。而如今叶家已经被踩到尘埃里,低到无法再低,这惯用的手段,叶良辰反而不习惯了,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抖,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就算本 要网开一面,对其他臣子,对京城的百姓也无法 待。”赵平安暗示。 叶良辰愣了愣,终于在赵平安清澈坚定的目光中得到灵 ,猛然一个头又磕在地上,“罪臣虽不配被饶恕,却愿将功折罪!折我家老三的罪!” 这本就是他的想法呀,他最低的请求呀。 为此,他才拼命要求见大长公主,为此他也准备了好些东西。怎么人见到了,自己的心又起了贪念,想借着当今是他的亲外孙,就能得到活命的机会呢? 人一贪,就忘记本源的想法了。 而赵平安的话像平地处起的惊雷,瞬间劈在他心上,让他一个 灵,立即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扑到书桌后面的书架处,打开暗阁,取出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箱子。 那箱子只有半尺多点见方,铸着上好的黄铜锁。箱子虽小,却似重万斤, 着他一个趔趄,差点 手。 秋香在赵平安的眼神示意下,上前几步,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小箱。 叶良辰有一瞬间的茫然,好像他的身家 命都被一下子夺走似的,下意识的,徒劳的伸出手,张了几下嘴巴,说不出话。 “你本来不就是想 与我的吗?”赵平安内心 动,面上平静,冷静,甚至是无 情的。 “臣愿意进献给大长公主,希望对您有点用处。”再不甘,也只能认了。 赵平安没说话。 这么小的箱子,必然不会藏着金银,也不会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笑话,她赵平安可是两国公主,皇兄分封给她的是大江最富庶的两个地方。她可能没什么权利,可却实在是有钱。 叶良辰求见她之前不知想了多仔细,不会真的愚蠢到用金钱试图打动她。那里面倒似放着文书,关乎着很多人身家 命的,关乎着大江国生死存亡的。 “本 就收下这个,但这本就不该是臣子们该有的 谋。你拿出来,不过是表个态。所以,这并不够。”赵平安再度缓缓站起,“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送你进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想叶大人是懂的。” 叶良辰想了想,浑身上下都哆嗦起来。 “你做到了,将是你为大江国做的惟一一件好事。”赵平安轻呼了一口气,“并非本 网开一面,而是国家稳定,乃百姓之福,有福气的百姓变相宽恕了你。你想想,好自为之吧。” “罪臣知道。”叶良辰在身上摸了摸,奉上开锁的钥匙。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都这时候了,还没忘记讲条件。 赵平安心中冷笑,施施然走了。 第206章 简直是一场笑话 第二天清晨,又下雪了。 已经过了年,算是 雪,按农时推算,今 绝对不会干旱。所以,百姓们喜闻乐见。 只是皇 之中,因为失了正气,兼之人心惶惶,显得孤凉和憔悴,被雪片映衬得很有凄清之 ,又像是被孤立于世外的遗世岛屿般。 就在这大雪纷扬之际,一个枯瘦的老者身影在两个年轻太监的陪(押)伴(送)下,在皇 中隐秘的小道上蹒跚而行。 人,是刘指挥送进来的。 进来之后,由阿豆和阿米两个潜伏在 中的暗卫太监接手。过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赵平安就是要先斩后奏,免得那些私心重的宵小再横生枝节。 不都不吭声,不表态,装死人吗?不是都不愿意沾手,想看其他人坐蜡的笑话吗? 她不怕当出头鸟,一切因她开始,也就由她结束。快刀斩 麻,只要在“理”字上站住了,倒不怕那些人敢叽叽歪歪什么。 一路上,三个人也不说话,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阵,终于到了慈德 的门口。 附近连一个侍卫也无,叶良辰却知道并非真没有,只是都隐藏在暗处。 他忽然不 有些好笑,穆定之跟他斗了那么久,却 本管不了自己的儿子。 就像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子女一样。所不同只是他的儿女是愚蠢秀顶,穆家儿郎却是野马,连他们老子也驾驭不了。 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有关系吗?最后仍是殊途同归。 看这皇 ,有穆远那个冷血将军在,就是赵平安的势力范围。什么两府三衙,什么东西二府,谁也 不进手。大长公主是不想谋朝篡位,否则成功的机会很大啊。 呵,他败了,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可是,穆老头也得不到好处!想到有人与自己一样遭殃,他忽然 觉好点了。 哪怕,前方通着死路,他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但,他会在地狱门口等着穆定之吧。 “父亲!”见到叶良辰的身影,叶贵妃惊讶万分。 她上下打量了叶良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可是向来注意仪态的, 朝大员中除了翰林学士院承旨苏意和计相杨明,就数父亲美形。但现在是怎么了,不过两月未见就苍老得像老了二三十岁。如今看过去,居然是个风烛残年的死老头子,连身子都佝偻着。 “您这是怎么了?病了吗?又是为什么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一连串的问。 问起病况时,甚至往后缩了缩身子,生怕她亲爹 染她天花。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捡回的一条命,甚至为此写了认罪书,向赵平安那死丫头低了头。 好在她儿是皇帝,这个仇,她早晚要报! 叶贵妃咬着牙,虽然本能上 觉不好,却仍然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还有翻身之 。在她心里,百姓的生命就不是命,大江被侵边自有当兵的去打,不然发这么多军饷是养他们吃闲饭的吗?说白了,天下间自私自利又冷酷无情的人,她要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野心大不可怕,悲剧的是这个有野心的人不但不聪明,还太笨蛋了。 而她不知道,在她父亲眼里,她此时的状况更不堪。 整个慈德 除了叶芳质之外再无第二人,连只猫狗都没有,冷清得像是荒弃的废 一样不说,当初后 一手遮天的叶贵妃也早成了弃妇的模样,还是很丑的那种。 衣衫虽然华丽,却已经脏了,有的地方还勾起了丝。因为没有 女太监侍候,她原本一头乌油油的好发变得像杂草也似,也没人帮着梳那些复杂的发式,只胡 在脖子后面系了 带子。即便 不上发饰,她还强行别了只大大的凤头金钗。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不见其美,却分外滑稽。 更别提那张脸,布 了大大小小的麻坑,有的还没尽好,透着恶心的暗红 …… 这是大江国皇帝的亲生母亲吗?这是先帝后 中位份最高的人吗?这是多年前那个算命的所说的那个即将母仪天下,会将叶家带上新高度的凤命之人? 笑话!简直是一场笑话。 偏他,就信了这个笑话,利 熏心,一步步将叶家带上死路。 真愚蠢啊。 原来蠢的不是儿女,是从他这里的 子上就出了问题。 这么想着,叶良辰甚至都笑出了声。 也好,与其留在世上丢人现眼,倒不如死了干净。 只是,他们所做的恶,那些叶家人甚至与叶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仗着叶家的势所一起做的恶,只怕不是死了就能偿还的。到了阎王殿,还有的是油锅要下,有的是铁树要爬,有的是蒸笼要上,有的是刀山火海,还有那无间地狱…… 想到这儿,叶良辰又是一哆嗦,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叶贵妃连 来被独自 闭,胡思 想加上地位的落差 ,令她 神上都有些不太正常了,只看到他爹的笑容,也没看出其中的嘲讽与自苦,就自以为是的觉得他爹高兴,必然有好消息, 于是她兴奋的窜过来,拉住叶良辰的手,“父亲,是不是您想到办法 困了?是不是能救我出去?还是我的儿,不,皇帝陛下发了脾气,臣子们终于给了面子?不然,是不是赵平安出了什么事?她死了吗?哈哈哈哈,最好是老天爷收了她!没有了那死丫头,咱们家就没有碍事的,挡道的,有多少事情左右不得。哼。” 叶良辰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升起强烈的陌生 ,甚至疑惑这么个东西居然是他生的,还曾在后 混得风声水起? 真是冤孽,看来是老天要收了叶家,所以之前才让这起子蠢货得意。 如果赵平安听到叶良辰的心里话,会给他一句现代结语:天 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父亲,父亲,您怎么不说话?”叶贵妃 面红光,摇着叶良辰的手臂,“难不成赵平安真的死了?哈哈,我就知道父亲有办法,一定会扭转局面的。” 第207章 养不教,父之过 “听说,你给大长公主写了认罪书?”叶良辰 了两下,没有 出被叶贵妃死死捏在手中的衣袖,只好放弃,慢 地道。 叶贵妃脖子一缩。 她也知道这是自暴其短,送给敌人绝对的证据,再不济,也会落人口实。所以,她还是有些尴尬和羞愧的。但很快,她 直了背,梗了梗脖子。 她是皇帝亲母,叶家还要靠她,她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是为了自保。她保得住,叶家才有荣华富贵,所以,她那算权宜之计,往后想法子拿回那张纸就是了。 “父亲,当时的情况紧急,女儿也是没办法,病得死去活来,惟有这个活命的机会攥在赵平安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说服叶良辰,也说服自己,“顶多,我来个死不承认。咬死是赵平安找人模仿我的笔记,那上头的贵妃小印,也是她派人偷的。” “这么容易吗?”叶良辰气急,却轻声道。 叶贵妃再度会错意,以为他爹是哄着她,立马来了 神,眼里闪过怨恨的光,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没那么轻易,也大可以赖在哥哥身上。反正他是个废物,丢卒保车,父亲不常常这么教我的?他人死都死了,不妨再背个锅,一人担了所有罪名,我们就可以 身。” 叶良辰抬手,狠狠的,狠狠的,狠狠的,用尽全力,扇了叶贵妃一个大耳刮子。 叶芳质毕竟是女 ,平时在 里养尊处优,后来又缺衣少食,体力极差,这一耳光足足把她扇飞了出去。趴在地上时又疼又惊,头也晕了,口鼻出血,半天没缓过神来。 “父亲……”她怔得忘记害怕。 “养不教,父之过。为父的过错太大了,以至于搭上了全家人的 命。”叶良辰的神情仍然平静,眼神中却透着痛心疾首,“我教你丢卒保车,可没让你残害手足!” 他嗤的一笑,慢慢变成了仰天大笑,“你陷害大长公主不成,为了自保,就不顾自家姐妹的死活。你为了治病,把自己和叶家的把柄亲自送到对方手上。现在,你居然要让你那蠢到任你摆布的亲哥哥,死都死了,还要背负一切。你真好!好……好……好极了!” “他死都死了,也要死得其所。”叶贵妃下意识的咕哝着反驳。 因为牙齿都被打松动了,还咬到了舌头,说起来含糊不清。 但叶良辰还是听到了,无奈的闭上眼睛。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