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伏廷打着马去源头走了一圈,皋兰都督已将子止住了。 是有胡人养的野兽牵来城里杂耍,却没管住,不慎咬伤了人,这才引出了子。 尽管如此,伏廷还是带着罗小义在城中四周巡了一圈。 确定没有其他缘由才作罢。 罗小义知道他向来防备心重,打马跟着他说:“放心吧三哥,不会是那些突厥探子,他们被咱们追跑了才没多久,哪里敢这么快就潜入这皋兰州里。” 说到此处,他忙又道:“三哥还是赶紧去看看嫂嫂,万一要叫她受了惊吓可怎么好。” 伏廷点头,手里缰绳一振,驰马出去。 很快便到了那间馆舍。 他下了马,进去却没看到人。 里面的侍从还记得他,一是因为这位贵客胡服紧束,英姿飒飒,似是军中之人,又因那位夫人出手太阔绰了,想忘记都难。 忙告诉他说,人早已离去了。 …… 附近一座高亭,背城望山,视野开阔。 栖迟在僻静处避了片刻,眼见路上行人不再了,知道应当是无事了,就来了这里。 她倚栏而坐,忽然觉得上硌得慌,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自己的香囊。 里面还放着她当时叫伏廷买的那枚珠球。 她拿了出来,捻在手指里看着。 伏廷大步走过来,一眼看见坐在亭中的女人,抿了下。 险些要以为他将自己的夫人给丢了。 他走至亭下,就在她对面站着。 她并未发现,身靠在亭栏上坐着,手里拿着那枚珠球在看。 他看了片刻,问:“这种便宜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栖迟这才发现他,抬头看他一眼,手心握起,将那枚珠球包了起来,反问一句:“便宜便不是钱了?” 伏廷无言。 心中自嘲:也是,他有何本钱在她面前说东西便宜。 以她的手笔,恐怕什么都是便宜的。 栖迟手心握着那枚珠球,顺着钱,想起了前面的事。 忽而说:“我已看见小义身上记的账了。” 她知道那是什么,秋霜当时告诉她,罗小义问了打发杜心奴的钱,她再看那数目,便知道了。 上面都是她近来所出的数目,最近的一笔,是竞买那批马的。 伏廷眼一沉,心想罗小义办事越发不牢靠了,竟叫她发现了。 再看眼前的女人,紧抿住嘴,一时无言。 栖迟看着他。 男人依旧一身蟒黑胡服,站在她眼前,手指撰着马鞭。 她看着他英的眉骨,深邃的双目,扫过他紧闭的薄,便也看到了这男人的一身傲气。 她笑一下,点了点头:“好吧,便当你是问我借的好了,他再还我就是了。” 就成全他的傲骨好了。 反正终究会有那么一的。 伏廷确实就是这么想的,纵然眼前困顿,但他未必。 可听她这么说了,他又不扬了嘴角,心里想着那一笔笔的数目,忽然问:“不怕我还不上?” 栖迟眼睫轻颤,心里回味着,耳边一瞬间响起了这男人的那句狠话—— 老子不信迈不过这道坎。 这种男人,岂会还不上。 她笑起来,手臂搭上亭栏,轻轻摇一下头:“不怕,只要是你伏廷,就一定能还上。” 伏廷顿住,抬眼看过去。 栖迟倚坐在那里,身上罩着大氅,脖上一圈白雪似的狐领。 她手臂搭在栏上,脸枕着臂,冲着他,轻轻地笑。 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茫茫北地的冬,似已过去了。 第二十二章 节庆过后, 就到了返回瀚海府的子。 别院大门口, 仆从们进进出出,将行李送上车马。 李砚抓着马鬃, 爬上了自己的那匹马。 他眼下已骑得不错了,此番决心要自己骑回瀚海府去。 在马上坐定后,他看向一旁:“小义叔, 我怕姑姑担心,劳你在旁看着些。” 罗小义正在理自己的马缰, 第一次被他这么称呼,顿时笑出声来:“就冲世子你叫我一声叔,我也定要看好你啊。” 李砚是看在他是姑父的结义兄弟, 唤一声叔也是应当的,却被他打趣出了不好意思来,打着马跟去后面了。 栖迟站在马车旁, 看到此刻, 才转头登车。 新看她脸,似是没多少神, 还以为她是太担心世子了,一面扶她踩上墩子, 一面宽一句。 栖迟摇头, 想了想, 大概还是节庆上,在那座高亭里坐了许久受了风。 她心里有数,登上车里坐了。 伏廷出来时正好看见女人上车的身影。 看着那道车门帘子放下了, 他才伸手去牵马。 一旁,皋兰都督前来拜别。 伏廷跨坐到马上,听他说着话,一只手的拇指按着额角。 他为赶着出发,连夜与下官们议事,本没怎么睡。 皋兰都督拜别完,告退下去,紧跟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伏大都护。” 伏廷手一停,看着来人。 崔明度立在马前,正向他搭起两手,温文尔雅道:“这次来北地马场,能结识安北大都护是崔某之幸,特来拜别。” 伏廷上下看他一眼,抱拳,回的是军礼。 而后腿一动,打马到了车旁。 崔明度看过去时,就见他坐在高马上,贴在了马车旁。 马车的小窗被连人带马的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皋兰都督没想到这位崔氏大族里的贵客也会来送行,攀谈一句:“崔世子年年孤身来此,今年难得与大都护一见如故,定是怕他走了自己便会无趣了。” 崔明度转过眼来,笑了笑:“确实。” 说完又看一眼马车,退开两步,让了道。 车内,栖迟早已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没揭帘,只是听着。 不想这个崔明度今竟还会来拜别一番。 难道他还想与伏廷结不成? 与她有过婚约的人若与她现在的夫君结了,那未免就有些可笑了。 她懒洋洋地倚靠着,忽而想起皋兰都督方才的话。 记得当初河洛侯府来退婚,理由便是河洛侯世子看上了旁人,坚持要退的。如今却又说他是年年孤身来此,难不成是婚后不和? 她在心里笑一下,却也只是一想罢了,对他们崔家的事并不关心,反正都已与她无关。 车马上了路。 直到此时,栖迟才揭了下帘子。 一掀开布帘就看到了男人佩着宽刀的身。 是因为伏廷比往常离车要近,她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后的刀。 往上看,贴的近了,窗格已挡住了他的脸。 她也看不见什么,便放下了帘子。 …… 一行离开了皋兰州。 赶了大半天的路,一直没有停顿过。 不知多久,头都已倾斜。 后方忽而传出李砚的一声询问:“那是谁?” 车马这才停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