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 继续盯着他:“那关系还 不一般。” 皇帝到这姑娘的小心思上就显得过于迟钝了,竟然还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 不一般。” “她生得也很漂亮。”昭 木木地说,“和寻常姑娘不太一样,英气 的, 有巾帼须眉的气质。” “是啊,她从小跟着黎老将军在马背上长大的。书读得不多,但功夫很好,朕头一回跟她见面,还成了她的手下败将。”皇帝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只委婉地一笔带过,“后来她也时常提点着朕,朕这身功夫也有她和黎老将军的功劳。” 皇帝对她赞不绝口。 昭 瞧着他眉眼带笑的样子,忽然就有些心酸了。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夸哪个姑娘,过去她以为他不近女 的,不把漂亮姑娘放在眼里,也没工夫去顾着这些风花雪月,可这一次不一样,他亲口夸赞了那个县主,眼里带着她没见过的神采。 她别开脸去,晦涩地说了声:“嗯,我知道了。” 皇帝伸手去揽她的 ,把下巴搁在她肩窝上:“你喜 她吗?” 不待她答话,他又笑道:“朕自小就认识她了,今儿早晨还在念叨着要让你们见上一面,朕盼着你会喜 她,她也一定会喜 你的。”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的昭 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谁会不喜 她呢? 可昭 心里油煎似的,从他怀里挣 出来,含着怨气说了句:“小的不喜 她。” 皇帝愣住了。 她抬眼去瞧他,心头酸涩难当:“她会武功,与您关系不一般,又漂亮又能干,跟她站在一处只会叫人自惭形秽。我喜 不起来。” 皇帝寻思着她这是怎么了,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们方才聊过些什么吗?” 他这么一问,昭 就忍不住了,走到书架旁边拿下那本书:“聊得多了。聊到这是你俩第一次见面时抢的那本书,聊到你们溜出 去学木雕,聊到你们手把手一起做玩意儿——” 她走到花瓶旁边,拿起那只五彩瓶儿倒过来,把里头的小马给倒了出来:“聊到这马,这马——” 她把花瓶往地上一搁,抬头看着他:“您就直说吧,这 里 外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姑娘,您一次告诉我,您还和谁一起做过玩意儿,和谁一起溜出去偷偷玩过,和谁一起夜游不拘是江南还是京城的,和谁……” 她眼圈儿一红,置气往外走。 皇帝急了,伸手去拉她胳膊:“你都在说些什么呢?胡说八道的,朕什么时候有过姑娘了?还 里 外呢,我告诉你,全天下我就只有你一个姑娘!” 他把她掰过来一看,哟,这还跟他红了眼! 他板着脸孔看她:“你这是在做什么?对我就这么没信心?随随便便来个姑娘,但凡漂亮点,你都觉得我会把你丢了,去和她们好?” 她别开脸去,只觉得委屈:“谁知道呢?左右您和这个也能上街逛逛,和那个也能一起做点玩意儿,说不定哪 厌倦了我,另寻别人也成。您还是放我出 去吧,我可不愿留在这儿看您左一个新 又一个旧 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又把出 拿来说事! 皇帝气急了,把她拎起来搁在软塌上就朝她的 股不轻不重地打下去:“叫你说浑话!叫你不信我!” 她哇哇大叫,哭着嚷着说:“好啊你,和别人 来就算了,还打我!” 他把她一下子翻过来,猛地欺身上去,死死 着她:“我打你?这就是打你了?”心下恨恨的,他瞪着眼睛去瞧她,“你这没良心的,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捂不热你这颗心。成啊,我拿心肝对你,你就存心找茬,你想出 就直说好了,做什么想这些罪名往我身上安呢?” 偏殿里气氛 烈得就跟要打仗似的,山雨 来风 楼。 殿外的德安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在偏殿门外声 慌张地叫着:“主子,主子?赵大人和张大人在外头求见!” 皇帝怒火攻心,张口就说:“不见!” 哪知道德安慌里慌张地又说:“主子,是急事儿!方才驿馆那边传来八百里急报,说是前几 朝廷派军队护送去黄河一带赈灾的粮饷被匪军半道劫走了!” 什么?! 饶是心头再气,皇帝也倏地松开了抓住昭 的手,猛然下了榻,大步 星地往外走去。 ☆、第84章 见太后 第八十四章 皇帝走了。昭 一肚子气都没发出来,憋在里头难受得要命。 小 子算是明白女人吃醋是怎么一回事了,见她一脸心酸地坐在那里,也凑近了去劝她:“姐姐这又是何必呢?跟主子好端端的,做什么为了个外人把主子气着,也把自个儿气着呢?您瞧瞧主子心里何曾有过别人?这不都只有您呢嘛!您若是回回都这么怄气,可不得把身子骨给怄坏了?” 昭 默默地擦了擦眼泪,说:“你不懂。” 她是浮萍,没有 ,没有枝,在这 里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因为他,她愿意留下来,去赌一把没有把握的将来,所以不管她看上去多么义无反顾,实际上也怕得要命。 他那么多的后 妃嫔,她好不容易迈过了这道坎,如今忽然又出现个故 ,口口声声说着他们的从前。 不管那些话是童言无忌还是真的山盟海誓,她都怕。 小 子踌躇着,低头去劝她:“姐姐,虽说我带了把,算不得姑娘家,可在这 里我这样的身份尴尬得紧,私心里也真跟姑娘家比较亲近。您说我不懂,这也不见得。我知道 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我见过很多太监 女做对食儿的,他们都只是图个痛快,今儿聚在一起,明儿说不定就散了。 里 子苦闷,寂寞得很,谁都想找个伴儿。可您不同。” 他比德安要实诚些,德安是老油子了,在 中摸爬滚打多少年,早就油盐不进了,说话总是半真半假,怎么好听怎么来。 可小 子还年轻,正经论起来也没比昭 大多少。他真心诚意地说:“小的在主子跟前伺候也有这么些年了,虽说县主那会儿在的时候,小的还没来乾清 当差,可这些年就我看到的,主子他没对谁动过心。只有您,您来了,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昭 的那点心酸没了,低低地问了句:“怎见得不一样了?” “他从前就是个皇帝,帝王家的人都是铁血铁腕,做事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叫人捉摸不透,咱们这些人伺候的时候都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了岔子。”他轻声细语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听见才说的这话,“我也只敢跟姐姐您说这话,您可别告诉别人,不然我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昭 破涕为笑:“成,我保密。” 小 子也笑了,歪着脑袋望着她:“您来了,皇上成天都 笑了,话多了很多,整个人都和气不少。现如今大家伺候着主子也放松很多,虽说不敢掉以轻心,但私底下也活泼很多,偶尔还能跟主子说一两句玩笑话。就连这乾清 都好像生动不少,过去是寒冬凛冽,如今已然 暖花开。” 他从一旁的托盘里把泡好的茉莉银针端给昭 ,眉眼弯弯地说:“姑娘家偶尔吃味是很好的,能叫主子知道您有多在乎他。可这脾气发过也就算了,你想想,主子是皇上,每 政务 身, 劳得紧,您是他在 情上唯一的牵挂,若是到了您这儿他也心累,那这皇帝当得该有多苦呀!” 昭 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低头慢慢地说了句:“连你都看得比我透彻……” 小 子赶紧摆手:“哪里是我看得透彻,分明是您太在乎,当局者 呐!” 气消了才发现,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她从未怀疑过他的真心,只是姑娘家一吃起醋来都有些作。她和小 子踏出大殿,在长廊下头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县主长得可真漂亮。”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 子忙道:“哪能啊,我看着姐姐就比她漂亮。” “她还英姿飒 的,看着就是个巾帼须眉。” “姑娘家合该有姑娘家的样子,舞刀 的算什么呐?” “她穿红 好看的。” “又不是新嫁娘,做什么穿那花枝招展的大红 ?” 昭 斜眼瞧他:“果然跟你干爹一个样,怎么好听怎么说话。” “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小 子眉眼弯弯凑过来,“姐姐,我干爹年纪大了,将来也不能总伺候您跟主子,若是他将来伺候不动了,您看看让我来跟前伺候着,怎么样?” 敢情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昭 瞥他一眼:“我也就是个御前女官罢了,你干爹那位子可是响当当的御前大总管,我说了可不算。” “得了吧,您心里清楚您说了算不算。”小 子咂咂嘴,“看来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成,您看着,将来我一准儿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两人在这头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个上了年纪的 女往这边来了,小 子定睛一看,赶紧叮嘱昭 站起来:“是太后那边儿来的芳草姑姑。” 太后的慈宁 里大多是从小伺候她的 人,虽上了年纪,但都是太后的知心人,知冷热,使着顺手。 来的是芳草,她认得小 子,走近了就点点头,问:“太后娘娘让我来问问,乾清 的昭 可在?” 昭 心里咯噔一下,忙低头说:“回姑姑的话,我就是。” 芳草略略吃惊,抬眼看了看,敢情这就在眼前呢。她也略弯了弯嘴角,轻声说:“哦,你就是昭 啊。太后娘娘有命,请你去慈宁 走一趟。” 昭 心头七上八下的,好端端的,太后为何会召见她?她一个小小的御前女官…… 小 子帮她打听:“哟,这大热天的,姑姑一路辛苦了,不如先进来喝杯茶。”他 着芳草要往里走,“不知太后娘娘找咱们 里的人做什么呐?” 芳草看他一眼,口风很严:“喝茶就不必了,我这当头正办差,误不得时辰。” 她对昭 比了比手势:“姑娘,请吧。” 昭 看看束手无策的小 子,不动声 地说:“那我先去了。” 从乾清 到慈宁 ,弯弯绕绕也走不了多久。 墙很高,不知皇帝如今在哪里议事,勤政殿离乾清 是不远,可离太后的慈宁 还是有一段距离。她是不担心小 子会搁着消息不报,只是皇帝那头有要紧事,这两 之间又隔着这样远的距离。 她真担心皇帝没法按时赶来。 芳草不说话,昭 也不便多问。太后跟前的人似乎连气势也比寻常 人要足上一些,板着脸,不苟言笑,走起路来也规规矩矩。 眨眼间就到了慈宁 ,昭 从前没来过这边儿,但 中处处都差不多,皇帝的 殿,太后的 殿,其实看着都一个样。红墙青砖琉璃瓦,太 底下熠熠生辉,看着都是一派富贵。 她拎着裙角跨过门槛,里头有人给她把殿门打开了,芳草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跨进大殿后听见殿门合上的声音,地上的光线也慢慢变暗了。地砖有些斑驳,这四方城建城太久,来来回回也不知住了多少主子,就是偶有翻新,也依然半旧不新的。 大殿上头坐着个人,身穿五彩朝凤锦裳,珠光宝气, 光四 。 昭 不敢细看,稳稳地跪了下去,额头贴在冷冰冰的地砖上:“乾清 典膳昭 见过太后娘娘,恭请娘娘万福金安。” 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上却出了汗。 短暂的沉默,座上的人慢慢地说了句:“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 是一种细腻得像绸缎的声音, 细适中,字字句句里隐隐透着威严,听在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是。”昭 把头抬了起来,总算看清了座上的人。 太后如今只得四十开头,保养得当,面容端丽,皇帝虽更像顾家人,但那眼睛却与她的眼睛一模一样。只除了他望着她时是带着柔和笑意的,而太后的眼里没有丝毫 情,只有锐利的审视,像是波澜不惊的大海。 皇帝很少与她提起这位太后,前朝的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些,就陆家与太后的渊源来说,实在算得上是敌对势力。 短暂的对视,太后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听说皇帝南下,钦点你随行左右?” 昭 心下一顿,点头道:“是,皇上赞奴婢手艺不错,让奴婢跟着南下做吃食。” 太后弯了弯 角:“想来你手艺也该不错,不然皇帝也不会回 之后都念念不忘,还特意把人安排到承恩公府办差去了,这不,差一办完,又给 到自个儿 里去了。” 她的笑容里没有半分笑意,倒听得昭 心都提了起来。 昭 不敢说话,规规矩矩跪在那里,太后不叫起来,她就不敢起来。 也不知太后是当真忘了,还是有意为之,竟然真的只字不提平身一事,只又看她片刻,说:“生得倒也不错,只这名字——” 她略略一顿,忽然拔高了声音:“你一介 人,竟然叫昭 这么个名儿,与 月齐辉的向来是主子,你倒是跟哀家说说看,你这名儿是怎么得来的,竟然这么不合规矩?” 说到最后,太后的眉头已然皱起。 昭 吓出一身冷汗,跪在那里不敢说谎:“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名儿原是皇上起的。奴婢刚进 时,曾与皇上有一面之缘,皇上将这名儿赐给奴婢,说是盼着来年瑞雪兆丰年。皇上心系天下,随口赐了这名儿给奴婢,奴婢是卑 人,原不该叫这种风光霁月的名儿,可,可皇命难违,奴婢也只能大着胆子折辱了这名儿……” 太后盯着她,一眨不眨地问:“哦?你进 时见过皇帝?” “……是。” “你是哪一年进 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