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的嘴像决堤的浑水河似的,什么脏的浑的都往外倒。 白氏和林老实脸沉,但都一声不吭,就怕再生事端。 杏月虽然不忿,但也不敢自作主张。 马氏见林家无人反抗,愈发嚣张,嘴像沾了粪似的,越骂越过份。什么不下蛋的老母,挨的小母等等,中间夹杂着各种生殖器的土名和别称,让人不堪入耳。 林桐月越听越火怒。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忍的人,在现代时,亲爹亲妈说两句都要顶嘴。在公司里,她是技术人员,同事相对素质较高,即便有不同意见,也是用委婉文明的话来说。 她以前以为自己是很有风度的一个人,说句脏话都要反省一下。但是现在她不想讲什么风度什么修养,她只想回骂回去,最好把对方骂得无话可说。 于是,她便大声谩骂,她用的也是指桑骂槐的方法,一边割麦一边愤地骂:“……全家都找死的挨,挨割挨砍的货,你骂的部位自己也有,你不是老母你是老母猪,下了一窝公猪崽就得意直哼哼,公的也是被骟被宰的货。你骂我一句,家里就死一个儿子,骂两句死一个男人,你是老鼠是蟑螂也得死绝了。你就是那万人骑,千人嫁,男人也得死光了。我希望你全家走路摔断腿,躺着断脖子,坐着烂下身,全家全族,每天每时每刻都不顺心……”林桐月越骂越顺畅,越骂心里戾气越重。 如果有人现在问林桐月:怎样把一个正常的文明人变成野蛮人? 林桐月毫不迟疑地回答:只要那个人不是活佛,把他丢到野蛮人中间即可。打驾骂人,随学随会,活学活用。你不想被同化,你觉得你不该跟他们一般见识,对方可不那么认为,他们会以为你怕了他,要战胜野蛮就得变得野蛮,想战胜傻,就得深入了解傻,并且一不小心就被傻同化。林桐月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个深刻的人问题,她只想战胜对面那个野蛮的傻。 有了桐月开头,杏月也开始声援妹妹,姐妹俩一唱一和,不点名不道姓地把宋家人骂了个遍也咒了个遍。白氏最后也加入进去,娘仨像唱一台戏似的,越来越热闹,越骂越来劲。 林桐月此时身上突然有了力量,她把麦子想像成仇人,快速地割,使劲地割。原来,仇恨也是力量的来源。 骂到最后,马氏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们几个到底骂谁?” 桐月头也不抬地大声回答道:“我没指名没道姓,骂落在地上,谁来捡就骂谁。” “他她娘的又皮了是不?” 宋老七直起来,对着林老实一家怒目而视。 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不过这会儿,大伙都忙,没有人来围观,就算是隔壁地里的人听见了,也只探头张望一下,谁也没停来。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半大的男孩子向他们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嚷:“端月爹,不好了,你家村西头的麦地着火了!” 林老实和白氏大吃一惊,杏月更是脸焦急。 麦地怎么会着火了呢? 了 ☆、第三十三章 搬石头砸自己 林老实和白氏两人一听到麦地着火,心头也仿佛着了火似的,谎急慌忙地拔腿就往村西头跑。 林老实一边跑一边抱怨:“他娘的,这是要人命哪。” 桐月和杏月也紧跟着父母身后,就连荷月也摇摇晃晃地跟在两个姐姐身后。 一家人气吁吁地跑到村西头,远远就望见一阵浓烟,越靠近,热气越是灼人,空气中还掺杂着麦子被烧焦的气味。 林老实和白氏一边跑一边焦急大喊:“大家伙行行好,帮帮忙,快把火灭了!” 这个不劳两人恳求,大家都纷纷放下手中的镰刀,或是拿水桶或是拿水罐来扑火。这一是他们热心,二是在这种季节,麦地着火是十分致命的,万一火势蔓延开来,整片麦地都有可能被烧。这可是他们全家人一家的口粮啊,谁能不重视? 林桐月也十分着急,她找不到盆和水罐,干脆直接把裙子的下摆撕了,沾了水去扑火。其他人找不到合适家伙的人也有样学样,能衣服的都用衣服去扑火,大人孩子一起上阵,个个神严肃紧张,生怕火势控制不住,迅速蔓延开来。 幸运的是今天的风不大。 加上人发现得及时,火势并没有大到不可控制。 因为没有风助威,加上人多力量大,不大的火势不多时就被扑灭了。林家的损失不算很大,旁边的地里是略有损失。因为火势得以控制,人们也有了闲心询问和抱怨。 “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好好地就着起火来了?”人 林老实一面用衣服扑火,一面答道:“我也不知道,看样子是有人故意点着的。” “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 那人骂完,立即就有些明白了。除了宋家人还能有谁? 不过,又有人提出了质疑:“不对啊,宋老七夫俩在东头那边割麦子,宋家其他人也都在各家地里忙活,没看见有人来啊。” 谁知话音刚落,就有个孩子大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早上我看到宋二狗猫着在你家麦地里。” 接着又有别的孩子作证,说他们确实在西头看见宋二狗了。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这宋二狗别看年纪不大,怪点子却是极多,而且这人紧随他家大人,心眼比针尖还小,睚眦必报。 他们只是安几句,叹息几声,便都匆匆返回地里割麦去了,这种时候谁还有空看热闹啊。 林老实气得脸红涨,结结巴巴地骂道:“损德的死兔崽子,我去找他们家大人去!” 白氏本是十分怕事的人,此时也是一脸愤:“走,咱找宋老七两口子去,他们是想饿死咱们一家!” 杏月看了看那两个刚才说话的孩子,温声道:“大,狗剩,你们两个去作证好不好?” 不料刚才十分积极的孩子,这时候却是蔫了。 任凭白氏和林老实等人怎么劝,他们都是推三阻四,支支吾吾的。 桐月明白他们是怕宋二狗事后报复。 桐月只得循循善道:“我知道你们是怕宋二狗报复你们,可是你们想想,万一这火没有及时扑灭呢?万一漫延开来怎么办?” 林桐月本想用实际例子来说服这两个孩子,可是却发现她对两人本一无所知,再悄悄一问姐姐,才得知,这两家的地本不在这附近。他们两家的地跟宋家的另一片地都在村子的西北头。 桐月叹息一声,还在想着用别的办法打消两人的害怕念头,不是她为难他们,而是以宋家的难程度,她们家有了证人证据,他们都极有可能会抵赖,若是再空口无凭,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她明白这个道理,林老实和白氏更是明白,夫两人商量了几句,没再问孩子,索直接去找他们大人。两家的大人也听说了林家麦地着火的事,先是问了情况,又问了损失,态度十分热情。但是当林老实一提出要他们的孩子去做证时,两家大人私下里对视一眼,迟疑了一阵,都委婉拒绝了。 一个说,孩子小,看见的不一定做准。 另一个说,反正损失不大,要不就算了吧。大伙都忙的,就闲聊了。 两人说完,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就离开了,临走时,还把各自的孩子揪走了。 林老实和白氏对着叹息。 杏月咬牙骂道:“宋二狗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怎么就能这么罢了。” 桐月口而出道:“我想让烧咱家麦子的麦地也着火。” 杏月剁脚道:“对对,老天爷若真有眼,就该让他家也着火。” 没有人证物证,到处找宋二狗也找不着,林老实和白氏的勇气开始逐渐了下去。 林老实试探道:“孩他娘,你看这啥证据也没有,农忙,耽误不得,要不咱们等等再说,反正损失也不大。” 白氏一脸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桐月身燥热,心头更是暴躁,她用手扇着风,冷笑道:“万一对方再烧一次呢?还忍?先找他们,反正耽误农忙也不光咱一家。” 林老实没有吱声,似乎在思索着桐月的话。 一家默默无声地往村东头走去。天上依旧骄似火,比刚才好些的是这会儿起了风。 然而就在这时,西北头有人尖声高喊:“快来人哪,着火了,着火了!” 林家几人又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但见西北方向跟方才一样,浓烟滚滚,风中传来一阵阵麦子的焦糊味,甚至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 “快,快——”身边的人像一阵疾风似地掠过他们身边,其中就包括那两家拒绝做证的孩子的家人。 桐月一家也跟着众人向着火地跑过去。 杏月跑了几步才发现荷月不知时候不见了。 她急声问道:“小五呢?” 桐月和白氏也四下找人,可愣是找不见她的人影。 无奈,三人只好朝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他们到了着火地点,一问,才知道这次着火的竟是宋家的麦地,姐妹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暗觉快,这报应来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快来救火啊,快——”宋七老夫俩听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两人了衣服一边扑火一边求爷爷告的恳求众人帮忙。 众人虽然看不上宋家人,但又怕火势蔓延,不得不帮忙。 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拼尽全力去帮忙扑火。 可惜这次因为有风当助力,火势蔓延得极快,把临近几家的麦子也殃及了。 因为火势扩大,最后连里正都惊动了。 里正当机立断,命令全村男女老少全部上阵扑火。宋家的其他人也陆续赶来。 马氏一面扑火一面大声哀嚎:“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损家伙干的?断子绝孙的玩意,老娘要是逮着你,把你全家剁了喂狗!哎哟,这子怎么过哟,我不活了。” 宋老七皱着眉头,焦头烂额地扑火踩火,一双充慢戾气的眼睛里发出骇人的光芒。 桐月一家人也加入了救火中,当然,他们救的是宋家的邻居。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抢救,大火再次被扑灭。 宋老七夫俩终于松了口气,两人一句谢众人的话也没说,便不约而同地向林老实一家扑过来。 马氏抓着白氏,宋老七揪着林老实,夫俩一齐质问各自的犯人。 “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林老实没料到,对方竟这么明火直仗地诬赖他。刚才的事他还没他们呢。 林老实瞪着眼,梗着肚子答道:“我若是烧了你家的麦地,我天打五雷轰。” 宋老七才不管林老实怎么争辩,硬是一口咬定就是他们放的火。 马氏更是过份,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唾沫星子已经到白氏脸上了。 桐月和杏月姐妹两人,合力架住马氏,桐月嘴里嚷道:“你们问问这些人,你们家着火时,我们一家四口在哪里?我们还在半路上,是你那个快死的儿子烧了我家的麦地好不好?你这条疯狗反倒来咬我?我不指望你用讲人的理儿,麻烦你用狗脑子想一想好吗?” 众人有人说,确实跟林家一家无关。 但马氏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就是一口咬定是林家放的火,理由是,他们家最近只得罪了林家,除了他家没别人。 那些被殃及的人家没心思看两家吵嘴,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家的利益,因此,几家人商量了一会儿,便一齐找里正,请他主持公道,麦子是因为宋家被烧的,他们得要一个说法。 孙里正是一脸为难,他板着脸,打着手势,大声说道:”都别吵吵,好好听我说话。” 他这一吼,宋老七夫俩也不得不停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