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树桃花,闲适地喝着当季的贡茶,听着屋外 伊罕与冷 管事嬷嬷的对话。 伊罕:“这些 子膳食好了许多,多谢嬷嬷关照,这是一些散碎银子,不成什么敬意,还请嬷嬷收下。” 管事嬷嬷收了钱,放在手上掂了掂:“这我可得看仔细了,都知道慧主子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你们手上拿出来的钱,我还真得验验清楚。” “嬷嬷放心,尽管验了就是。” 伊罕依旧陪着小心,说着软话。 “行了,银子分量足,没说的,晚膳便再给你们加两个菜,其实也就是这个月难挨些。等进了下个月,皇后产期到了,各 的膳食用度都会提高,你们就是不给钱, 子也好过了。” 听到这句,慧妃腾的一下冲了出去, 口便问:“她要生了?可是真的?” 管事嬷嬷先是一惊,随即笑了:“是啊,慧主子,如今皇上不在 中,可皇后肚子里怀的那是皇上的嫡胎啊,太皇太后是再三关照,见天派人送汤水、点心过去。如今皇 上下有什么都紧着坤宁 那边,就连我们那些在坤宁 做事的老姐妹,走起路来都威风得很。” 慧妃面上说不出是喜是悲,只喃喃地重复着:“太皇太后再三关照,再三关照?” “是啊,要说老奴在 中这么些年,还没见过太皇太后对哪一胎这么上心过,这 子还没到,就早早安排了月子房,还让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停了休,轮 十二时辰候着,不敢有半分差池。哎呀,说句不当讲的话,慧主子,你也别吃味,依老奴看,皇后生产,对你也有好处,若是真的产下嫡子,说不定便来个大赦天下,那时候,您也就能出去了。” “大赦天下?”乌兰眼珠一转,痴痴地笑了。 “是真的没错,当年啊,太宗朝的时候,宸妃生八阿哥的时候,便大赦天下。再后来,前一朝,顺治爷的董鄂妃生四阿哥的时候,也大赦了天下。” 乌兰笑得越发厉害:“是大赦了天下,可是那两个孩子,都没活过周岁。” 管事嬷嬷一听,面 立马变了,使劲白愣了一眼乌兰,撇了撇嘴,便要离去。 岂料,乌兰从颈上扯下一条玉牌子,明晃晃放在她面前:“这是世上少有的回疆羊脂玉,这块牌子拿出去当了,能让你在东四大街上买十个铺面连带一整处院子。” 管事嬷嬷怔住:“这加菜的银子刚才那位姑娘也已经付过了,主子这是何意” “皇后眼瞧着就要生产了,我好赖也是贵妃,不能失了面子,我要送她一份大礼。嬷嬷帮本 跑个脚往坤宁 里传个话,就说我这礼物连着皇上的一个秘密,若是皇后想要知道的话,就让她一个人来见我。” 慧妃一脸笃定,笑靥如花。 管事嬷嬷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慧妃的笑脸,当下便应了:“是!老奴这就去!” 不多时,婵儿便搀着皇后走进冷 院子。 伊罕上前拦住:“慧主子有体己话跟皇后娘娘说,不如我带着婵儿妹妹赏赏花如何?” 婵儿面 一变,明显不悦,便开口驳斥:“这里是冷 ,你当还是原来吗?皇后屈尊降贵已然来此,还不让慧妃赶紧出来 接?” 伊罕冷笑:“虽是冷 ,慧妃还是慧妃,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至亲,有这两位主子照拂,这冷 的 子也没差什么。” 婵儿明显恼了,刚要再开口,便被皇后叫住:“婵儿,你先去吧。” 婵儿忧心忡忡:“娘娘,可要万分当心啊!” 皇后点了点头,婵儿只得随 伊罕身离开。 皇后定了定神,便朝屋内走来。 屋内,乌兰正一副极为悠闲的神情喝着茶:“难为皇后娘娘大着个肚子还走这一趟。” 皇后看向乌兰:“乌兰,现在只有本 一人,你有什么秘密要讲?” 乌兰看着皇后向自己走来,笑得越发灿烂:“皇后尽管放心,今 ,我总归不让皇后娘娘白跑过一趟。” 皇后在距离慧妃有几步开外便站住了脚:“你说吧。” 乌兰指了指自己与芸芳之间的距离,摇了摇头:“既然是秘密,自然要小心隔墙有耳,皇后娘娘不妨走近些,也好听得仔细。” 皇后看着乌兰有些怪异的神态,犹豫起来。 乌兰笑得越发诡异:“难不成,皇后娘娘怕我对你不利?我告诉你,真正想对你不利的,是钮祜禄东珠。” 芸芳微愣:“东珠?” 乌兰冷笑:“你也不想想你头里那个孩子怎么掉的?分明是东珠陷害你在前,皇上包庇她在后,别以为皇上现在对你好,他那是怕你记恨东珠,难为东珠。因为从始至终,皇上所看中的,真正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你!” 皇后诧异着,神情立即恍惚起来,脚下一软,身子有点发虚。乌兰趁机上前,用尽全力直接将其推倒。 皇后意外被撞,踉跄着又被门槛绊倒,立时滚了几下才瘫在地上,当下便捂着肚子痛苦呻 。 皇后蜷缩在一起,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一脸痛苦:“你,你怎敢如此” 乌兰失控地大笑着:“哈哈哈,皇后娘娘今 算是没白来一趟吧,就是不知道娘娘今 是否 意?” 皇后呻 着,脸 逐渐苍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兰 脸恨意:“我得不到的东西,任谁也别想得到!” 说着,乌兰上前,用厚厚的花盆底狠狠踩在皇后的肚子上。 皇后用手使劲推着乌兰的脚,却体力不支,衣服下面隐隐淌出血迹,面 痛苦。 就在皇后又惊又痛即将昏过去的当口,砰的一声闷响,前一瞬还疯狂叫嚣的乌兰便像个纸糊的人一般轻飘飘倒在了地上,而她身后,站着东珠和嬷嬷瑞氏。 东珠的手上,正拿着一枚洗衣用的捣衣槌。 “瑞嬷嬷,快去找人。”东珠扔下衣槌,上前扶起皇后的头,让她倚在自己怀里,“你怎么样?” 这一刻,皇后泪 面,哭的让人心酸:“我我好疼,我怕是” 冲出门去的瑞嬷嬷很快叫回了婵儿与 伊罕,看到室内的情景,两人同时扑向各自的主子。 “主子!” “皇后娘娘” “别号了,快去太医院,找孙院使。”东珠急切地吩咐。 婵儿哭着跑了出去。 伊罕不声不响用力将乌兰扶到炕上,东珠和瑞嬷嬷合力将皇后扶到隔壁自己屋里,皇后已然疼晕过去,却仍死死拉着东珠的手。 瑞嬷嬷 开皇后的衣服看了看,面 极其难看。 “我当初就在景仁 佟妃娘娘身边侍候的,佟妃生皇上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我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什么样子,看皇后现在的情形,着实着实不太好。” 瑞嬷嬷面 发白,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东珠并未亲眼见识过妇人生产,旧时在家中的时候,也只是听说,阿玛的几房侧室接二连三产下弟弟妹妹,还有就是两位嫂嫂,她们都是惯常般地先哭喊上一阵子,然后就有洗干净包裹好的粉 婴孩可以看了。所以对于东珠来说,生孩子,疼和哭都是正常的,却也没有什么风险。 所以此时,她并不能理解瑞嬷嬷口中所说的“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直到,孙之鼎来了,不仅是孙之鼎,还有许多的产婆也都来了。 虽然仓促,但简陋的小屋很快被改装成产房。 遵从 规,孙之鼎并不能在产房内亲自救治皇后,而是在屋外,通过问询产婆皇后情形,然后决定用药和抢救布置。 经过一番急救,皇后总算恢复了意识,开始在产婆的指引下生产。 所有的人都在产房内忙活。 唯有东珠和孙之鼎站在门外。 孙之鼎打量着东珠,刚要开口,却被东珠制止,随即,她悄悄将一封折叠的只有寸余的纸片 到孙之鼎手中。 东珠 低声音:“想办法 给安亲王,越快越好。” 孙之鼎微愣,随即点头,将纸片妥帖地 入随身带的荷包内。 东珠才刚松了口气,谁料,又见婵儿哭着跑了出来,伏在孙之鼎面前:“孙大人,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娘娘!血,娘娘留了好多血,如今又昏死过去,可是孩子,孩子还是生不下来。” 接着又见一个产婆走出来,一脸的惊惧与丧恐:“皇后娘娘的情形,我们实在应付不来。” 孙之鼎眉微皱,与东珠四目相对,两人当下便已会意。 东珠深 了口气:“不管别人怎么说,病不讳医,这个时候,你不必顾忌那些虚礼,皇上终究是开明的。” 婵儿与产婆听不懂东珠在说什么,孙之鼎却明白了,于是他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如此,我的身家 命就 给你了。” 说完,孙之鼎便直入产房。 产婆惊愕地怪叫一声:“这可不行啊!我的老天,男人,男人怎么能进去,怎么能看皇后娘娘的玉体!” 婵儿也吓白了脸,连哭都忘记了。 东珠盯了两人一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室内室外的人都听道:“孙大人这一步,是为了救皇后娘娘的 命,若是有人不想活了,尽可以在外面胡说。总之,死的不会是一个人,这屋里屋外所有的人,都是同罪。” 产婆张大嘴,愣在原地,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婵儿颓然地跌在了地上。 而东珠,则深 一口气,也进了产房。 产房内,在另外两名产婆的惊愕中,面对已经昏 的皇后,孙之鼎也顾不得避讳,上前抓了皇后的手腕便诊起了脉,而后又伸手在其腹部摸了片刻,随即二话不说,便从药箱中取出装有银针的羊皮小包,将其摊开,从中 出银针,在专用的小炉上烤了又烤,随后对着皇后的 位细细地将针捻了进去。 皇后发丝凌 ,面 苍白,除了微弱的呼 ,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孙之鼎看向东珠,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峻神 :“即便一会儿她醒过来,恐怕也没有力气再生产了,胎儿虽不足月,但斤两过大,可盆中位置不正,恐难自然生产。” 东珠对此不甚明了,但是孙之鼎的神 让她明白,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女人生孩子也会有危险。 婵儿哭着:“求孙大人一定要想办法救我们娘娘,已经派人把消息送到慈宁 了。可是,却没个回音儿,也许是因为慧妃” 婵儿哭得说不下去。 但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听明白了。 皇后跌足早产,是意外。 这意外来自于慧妃明目张胆的谋害。 这个时候,孝庄得知消息,除了全力救治皇后以外,就该以 规处决慧妃。然而,却没有回信儿。 在皇后与慧妃之间,孝庄还在权衡吗? 东珠立时便恼了:“孙大人,你不用顾忌任何人,只要能救皇后,所有的事我来扛。” 孙之鼎看了东珠,并未再说什么,而是打开药箱,取出一枚针筒和一瓶药剂,将针管里 了药水,轻轻推了一下,针头 出一小股药水,而后将针筒对准皇后的手臂,针管刺破皮肤,药水被注 进去。 众人瞪大眼睛,一脸惊愕,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孙之鼎。 东珠冷冷扫过众人:“这是西洋人的一种药剂,可以止痛,并让人增加体力,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的。” 众人将信将疑之时便听见“哼”的一声,皇后悠悠转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婵儿又惊又喜赶紧上前握住皇后的手:“皇后娘娘,你觉得怎么样了?” 皇后动了动嘴,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 婵儿惊恐地看向孙之鼎:“孙大人,我们娘娘这是怎么了?” 孙之鼎看向皇后:“你腹中胎儿虽未足月,但斤两不小,原本就很难顺产,如令又是 位在下,若依传统之法,这母与子恐怕只能保其一。”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