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郁临旋一瞬,虽也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但见他表现得也算坦率,不像是撒谎之人,想必是真有不便之处,便也不再勉强。 “关顾着说话了,吃吧,大家随意,多吃点。” 随即招呼大家。 “谢太后娘娘,一直在吃呢。”锦瑟笑容璀璨,讨巧地回应着太后。 顾词初低敛着眉眼,静静挑着米饭。 樊篱轻抬眼梢,瞥了瞥对面神 淡然、优雅用膳的帝王,又眼梢一掠,扫了一眼跟自己隔了一个郁临归的郁临旋,略有所思。 见大家又闷头不说话,太后又挑起了话茬子,“江南一直是大齐的粮仓,也是丝绸刺绣最发达之地,哀家当年陪先帝曾去过一次,记忆深刻得就像是昨 才发生的事一样。” 郁临渊含笑点头:“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丝绸刺绣堪称人间一绝,虽然 里的上用都是江南织造提供,已是天下无匹,但是,高手在民间,此次儿臣机缘巧合,遇得一匹上好的双面绣绸缎,觉得很适合母后,便将其买了下来。” 说完,侧首示意王德。 王德领命出门。 郁墨夜知道,他是去马车上取。 只有帝王一人的马车是驶进 里的。 她只是有些意外,郁临渊几时买的这些东西?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有心又细心的男人。 王德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两匹绸缎,一匹宝石绿,一匹淡粉紫,虽未打开,光看 泽就已知是极品。 郁临渊起身,接过上面的宝石绿那匹,呈给太后,“这匹是给母后的,希望母后喜 。” “喜 ,自是喜 !临渊有心了。” 太后接过,戴着长长指套的手指轻轻抚上绸缎,眸中是惊 ,是喜悦,是欣 ,连眼角眉梢都是绵长的笑意。 那是郁墨夜从未见过的样子。 原来,再光鲜、再凌厉、再冷硬、再波澜不惊,也终究是个女人,终究是个母亲。 弯了弯 ,她看到郁临渊又接过那匹粉紫,给了身侧的秦碧。 “这匹是朕专为碧儿挑的。” 秦碧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恩, 动得差点失态带翻桌上的杯盏,好在她的婢女柳红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抢扶住。 于是,郁墨夜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男人不仅有心细心,还非常有眼光。 比如,这两匹绸缎的颜 ,宝石绿真的很适合太后。 稳重大方,又不失雍容华贵,属于那种低调的奢华,既风华万千,又不刺人眼目。 而这匹粉紫,也非常配秦碧。 毕竟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若是粉 ,未免太过稚 ,若是大紫,又会让人觉得沉闷,就是这种紫中透着粉,粉中带着紫,又出气质、又衬皮肤。 说到底,还是他用了心。 心里说不出来的 觉,她低头,夹起几粒米饭送入口中,忽然听到太后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想必老四也给王妃和锦瑟带了礼物吧?” 蓦地听到老四二字,她回过神,怔怔抬头,见太后正看着她,对面的男人 袍坐下的同时,也淡淡朝她瞥过来,身侧的几人也全都因 为太后的话看向她。 意识过来太后的问题,她讪讪一笑,正想回“没有”,王德竟先笑着出了声:“王爷也是心细之人,在清莱镇的时候,给王妃买了发簪。” 郁墨夜未出口的话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王德啊王德,平 见你也不是多舌之人,真不知你是想借此恭维我、拍我马 ?还是因为发簪是遣你跟某人跑腿去买的,你要邀功? 总之,你这是坑人啊。 她之所以准备回没有,原因有两个。 一个原因,发簪只有一枚,而此刻坐在她身边的女人却有两个。 最重要的,此问题是太后提出来的,而锦瑟又是太后的人。 另一个原因,她不想将那发簪送人。 因为她自己很喜 。 现在被王德这样给丢了出来,她该怎么办? 抬眼朝王德看过去,见他身前的主子似是也稍稍侧首睇了他一眼,王德便脸 微微一白低了头。 “发簪?”太后再度出了声,“没想到老四会想着买这些女子喜 的饰件,倒也是体贴之人,不妨拿出来给大家瞧瞧,让哀家也见识见识老四的眼光。” 哪里是我的眼光,是你儿子的眼光好不好? 虽眼光很好,但是你老人家见识了那么多年,此刻能不要见识吗? 郁墨夜 哭无泪,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都说到这份了。 起身。 身后青莲将包袱递过来。 她接过,也不打开,就只是稍稍扯开一个 ,就伸手进去在里面掏啊掏。 所有人都看着她。 其实,她早已经掏到了发簪,自己放的东西自己当然很清楚在哪里。 她之所以一直装还在找,是因为,她在想对策。 拿出来,只有一枚,绝对会得罪太后。 因为她不可能说,这枚是送给锦瑟的。 且不说顾词初是王妃,就在跟前,单说刚刚王德,就已经非常清楚地说了,买了发簪给王妃。 如果不拿出来,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一个发簪都不能给人看。 除非…… 眸光微微一闪,她边掏,边不动声 地将发簪拢进了广袖中。 所幸袍袖又长又宽大,将众人的视线挡个结结实实。 做完这一切,她就蹙眉“咦”了一声,然后,索 将面前的碗碟往边上捡开,包袱放到桌上,解开。 反正里面的女子物件,譬如月经布之类的,早已随着月事走了,被她扔掉了。 都是可以见光的东西。 当着众人的面,她寻了一遍。 没有。 拧眉,咬 ,她回想,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 一不小心就对上对面某人的目光,深邃又蕴着一抹促狭的目光。 为什么有促狭? 她怔了怔,却也顾不上想,就转眸看向太后。 “肯定跟五弟同车的时候,我们打闹,我一直拿包袱砸他,发簪甩出来掉了。” 郁临旋也是大齐好兄弟,听闻此言,当即就接了话。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我记得有一下马车颠簸,四哥正拿包袱砸我,连人带包袱撞到了我身上,当时,我就是 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包袱里出来。” 郁临旋绘声绘 ,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郁墨夜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收回目光的时候,再一次撞上了对面男人的视线,依旧深邃却又蕴着一抹…… 她心口一颤。 还以为是刚刚的促狭,却不是。 而是冷 。 怎么又变成了冷 ? 是怪她 不该将发簪 掉了吗? “掉了?”太后有些失望,“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礼物掉了着实可惜了。” 郁墨夜蓦地想起什么,“对了,虽然发簪掉了,但是我给词初跟锦瑟还带了别的礼物。” 边说,边自包袱里拿出了两个木雕。 众人看到木雕的时候,都傻眼了。 一个是一只 。 应该是 吧?从头顶的冠,还有形状来看,似乎是只 。 只是,只有一只脚。 另一个是个人偶。 应该是个人吧?因为隐约看得出有衣袍,还有头,有发髻, 觉是个女人。 只是,却只有一只手。 大家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制滥造的木雕? 其实,郁墨夜自己也是汗哒哒。 这两个木雕是她的杰作啊。 陈落儿跳崖的那夜,她留下一封信离开后,就住进了君悦客栈,等着郁临渊一行人离开。 她在客栈里呆了两 ,无事可干,就翻起了那本专门为请郁临渊帮忙而买的木雕之术的书。 让小二帮忙买了刻刀和檀木,她就照着书上面,依葫芦画瓢,学着刻了起来。 最先想雕个人的,结果拿刀的力度把握不了,将人的一只手给搞断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