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西南来,是想将功折过,让朕饶你欺君不死吗?”他开口问。 郁墨夜一愣,抬头看他。 不意他会这样问。 应该说,不意他 会这样想。 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听完太后所说,她懊悔得不行,就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所以就来了。 她只是担心他,放心不下他。 “是,”她点头,怔怔看着他,听到自己问:“皇兄会饶我不死吗?” 她看到男人眸光闪了闪,似是有丝丝意外她的直接,然后很无谓地一摊双手,道:“可是事实上,你,并无半点功劳,反而坏了朕的大事,如何将功折过?”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 却已然等于回答了她。 郁墨夜怔忡了一瞬,垂下眸子。 的确,她是越帮越忙、帮了倒忙。 可,“并无半点功劳”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很受伤。 也很难过。 不是有句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为了进天明寨,为了扮好巫师,为了找那些百姓……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努力。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心里泛起阵阵涩楚,忽然额前留海一重,眼前有一团影笼上来,她一震,抬眸。 是男人忽然伸手开了她额前的几缕头发。 “这里怎么了?” 男人问她。 郁墨夜怔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她的额头。 抬手抚上自己的额,痛得她眉心微微一蹙。 那里有个红肿的小包。 是先被萧鱼的碎银子砸了,后来又被自己耍时子砸的。 “没事。”她摇摇头。 男人将手拿开。 “你低头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这里的伤?”男人轻勾了好看的角。 郁墨夜愕然看向他。 眸的难以置信。 如果说,方才那句“并无半点功劳”让她很受伤,那么此时这句,不仅让她受伤,还让她觉到了侮辱。 她为何要故意让他看到她的伤? 博他一丝同情? 还是博他一句,她没有功劳,其实是有苦劳的? “或许我低头的这个角度正好让皇兄看到了这个,但是,皇兄误会了,如果我会以为这么一丁点小伤,就能博取皇兄的怜悯,那我也太没有自知之明、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郁墨夜一字一句解释道。 微微薄颤的声音,透着不卑不亢。 男人的眸又深了几分。 凝了她片刻之后,忽然问:“你为何是女的?” 郁墨夜心口一颤。 终于到正题了。 她为何是个女的?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四王府醒来后,就是这样。意识到自己是个王爷,却是个女儿身时,我自己也吓坏了,所以,我才问皇兄,当朝有没有女王爷,皇兄说,那是公主。我很凌,可我没有记忆,关于过去一无所知……” 郁墨夜微微眯了眸子,眸痛苦又无奈,“我并不想欺君,我想告诉你们实情,可是皇兄说大齐律法,欺君者,先受刖刑,剔除一双膝盖骨,然后游行示众,最后再凌迟或者五马分尸,并当众赐死了华妃,我害怕,怕死,便只得瞒了下来。” “没人知道一个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明明是个女人,却成要女扮男装的人有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王府,我要想尽办法,跟自己的女人周.旋,在里,我还要面对一堆的猜忌试探、谋谋。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自己做主,谁会选择这种让自己身心俱疲的欺君?” 一口气说完,郁墨夜才恍然回神,自己似乎话太多了。 如同方才一样,他只问她一个问题。 她只需回答那个问题。< /p> 其余的,他并不关心。 她却说了那么多。 果然,男人的声音如她所料地响了起来。 “所以,你跟朕说这些,是希望朕理解你?” 郁墨夜怔然。 如果他每次非要这样理解,如果他始终将她如此看轻…… 那么,姑且就算是吧。 弯了弯,她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于他:“那么,皇兄理解了吗?” 虽然,她已然知道答案。 自取其辱的答案。 但是,或许是因为说到了心里的苦楚,她想发,又或许是被他如此轻视,她起了反骨,反正,她似乎就是想要自取其辱呢。 然,他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他“嗯”了一声,说:“好像理解那么一点点。” 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 那一刻,郁墨夜竟然想哭。 四目相对的一会儿之后,她再度微微低了头。 她不知如何接。 “樊篱教你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樊篱? 郁墨夜对这个男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跳跃思维,有些跟不上来。 起先还以为他说的是,她女扮男装是樊篱教她的。 后一想怎么可能?才意识到是指此次扮演巫师之事。 “嗯。”她点点头。 “看来,他定然是舒服子过久了!” “什么?” 郁墨夜抬头,看到男人微微眯了眸子,眸中寒芒一闪,她大惊,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去找他的,求他的,他才告诉我巫师要怎么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可不想每一个帮她的人,都被她连累。 郁临旋已是。 可不能让樊篱也如此。 “怎会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见过哪个巫师像你这么丑的吗?如果非要搞成你这幅鬼模样,才能吓跑祟的话,那他这么多年,一直将自己搞得英俊潇洒、风倜傥,岂不是一直在欺君?” 郁墨夜怔了怔,反应了一会儿这句话的神逻辑。 正动说话,却是下巴一热,男人忽然只手挑起了她的脸。---题外话---今天会有万更,只是第二更会很晚,大概十一点以后,孩纸们莫熬夜,可以明天一早看哈,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以前有过男人?【第二更】 郁墨夜心尖一抖,被迫上他的目光。 只见他上上下下细细看了一遍她的脸,薄轻动,又道:“还有,你也学过《大齐礼法》,当知妆容不整面圣,乃是犯上,而让你如此妆容不整的人,正是他樊篱,又如何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其二宗罪……” 郁墨夜肝胆抖了抖。 二宗罪戛? 难道还有三宗罪? 还真有。 男人的声音继续紧随而至:“若他不教你那些江湖骗术,你就不会跑来山寨招摇撞骗,你不来招摇撞骗,又岂会坏朕好事?究其因,罪魁祸首还是他樊篱,又怎会一点关系都没有?以上三宗罪,足以让他死上几遍!” 郁墨夜有些无语。 既然如此能强词夺理,如此巧舌如簧,方才在院子里,怎么不跟萧震说? 哦,现在一个跟他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什么都没惹他的樊篱,无缘无故就被灌了三宗大罪头上。 这以后谁还敢帮她?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