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啊? 这一瞬如拨开乌云见皓月,魏景通体舒泰,遂点了点头,他赞同:“这倒也是。” 他话罢起身,直接去了多宝阁前,拉开左边第一个木屉,取了一叠纸笺回来。 厚一叠,邵箐接过,干脆卷着被子翻身坐起。 魏景倚在 头将她搂过来,他的怀抱暖烘烘,她回头冲他一笑,索 盘腿捡着舒服姿势靠着。 邵箐低头细看。 翻了两页,呃,这杨舒的遭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 烈一些。 涉及人命了。 死的人她的表嫂,杨舒的 子。 …… 杨舒之 姚氏,杨姨夫挚友姚望之女,也是他临终前给独子亲自定下的。 姚氏世代簪缨,名门清 ,姚望任太仆卿,姚氏为其嫡长女。 原身也认识她,姚杨二人 好,来往甚多,杨舒没有姐妹,作为小姐姐的姚氏,自然要多照顾新来的小表妹的。 两人关系很好的。 在邵箐看来,这姚氏温和婉约,人自然很不错的,但她待原身主动热情照顾,未尝没有杨舒的原因。 只要有杨舒出现的地方,小姑娘总顾盼频频,眉目灿然生辉。 而杨舒也是对姚氏有意,韶光少年,微笑如沐 风。 这一对少年男女目光 汇之时,总有一种原身说不出的 觉,小姑娘不懂,邵箐懂,这简直都要冒粉红泡泡了。 郎有情,妾有意。 等到杨舒年龄差不多要定亲的时候,姨母已经打消了亲上加亲的念头,问儿子可有看中哪家姑娘?杨舒略有羞涩地对母亲说,他看姚氏就不错,娴淑温良,必能孝顺母亲。 两家长辈一 ,觉得非常好,于是两家 换了信物,只待姚氏及笄就定亲成婚。 然而可惜的是,不等姚氏及笄,杨姨夫就出意外去世了。 因为上面还有父母亲在,而母亲历来对 子有微词,他唯恐自己去后独子婚事生变,于是撑着一口气求了父母,说想看着儿子定亲,并希望出孝后二人就成婚。 这当口,都 侯夫 自然没有不应的。 杨舒父母相继逝亡,他的伤痛最终是一年后进门的 子抚平。 本来吧,这样下去也不错的,然可惜祸不单行。 姚望为东 铁杆心腹,皇太子傅氏倾覆新帝即位后,姚家正是头一批被清洗的人家。一府男丁尽数斩首,女眷幼童 西北一千二百里。 这种情况,按律祸不及姚家外嫁女,然很可惜的是,这些外嫁女往往逃不出被休和“病故”的下场。 这些伎俩,生在勋贵世家的杨舒很清楚,所以在姚氏事发的当天,他一接讯立即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赶回家。 可惜已经晚了,姚氏已亡故。 被生生勒死了的。 彼时,她身怀有孕,刚 三月。 一尸两命。 “怎么可以这样?!” 邵箐再忍不住,“啪”一声将纸笺拍在 上。 杀人和杀 似的,干脆利落毫不犹豫,这还是个孕妇啊! 祖父母就是知道他会阻拦,这才先下手为强,杨舒悲愤之下,直接带着 儿的尸身,离京远去,不知所踪。 后续的事都 侯府不知晓,邵箐却知道的,杨舒投在济王门下了。 回忆在陈留那惊鸿一瞥,昔 笑意和熙若 风的清隽少年,如今神 清冷,气质淡漠疏离。 邵箐长叹一声,真是作孽。 “既然此事已不可挽回,多想无益,杨舒亦未曾哀毁伤身,罔顾父母之恩,你亦无需担忧太过。” “嗯。”邵箐点点头,都一年过去了,杨舒熬了过来,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 唉。 “怎么了?” 子不是钻牛角尖的 子,魏景仔细劝了一阵,她言语间也不再纠结,本按平常她该渐释然的,只是她今 却一直还在长吁短叹。 他问:“杨舒丧 虽悲,但如今看着也无碍。你不是说不担忧么?” 邵箐摇头:“不是这个。” 她叹息的,其实不仅仅是杨表兄的遭遇,更多的,是在失落这一段被迫消逝的完美 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杨舒和姚氏,是她在此间所知的唯一一对。 姨父姨母勉强算一对,但也差了点,姨父从前有过通房的,婚后和姨母逐渐心意相通,这才主动遣散。 “你不知道,表兄主动拒了通房,一意等姚家阿姐过门。” 通房是都 侯夫人安排的,她最见不得儿孙独守着一个女人,尤其是有了二儿子这么一个先例,二话不说直接选了人送过来。 这老太太 情霸道,辈分地位又尊,那个小辈敢拒绝她? 但杨舒拒了,这事当时闹了好大一场风波,他咬牙顶住了,在祖母膝下跪了一整天请罪,也坚持不收。 当时的杨家人简直无法理解,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用过不喜 搁着就是,为何冒着不孝的风险硬要顶撞祖母?! 是不是傻? 他们不懂,姚氏懂,邵箐也懂,甚至连原身这个本来十分懵懂的小姑娘也懂了。 “杨表兄也不纳妾,他主动在婚书上 上的。”都 侯夫妇脸都黑了。 这古代固然绝大部分都是三 四妾乐在其中的男人,但也是有真挚容不下第二人的 情,不管身心。 多难得呀,现代都少的。 懵懂生憧憬,少艾两相许,你我倾心相恋,一朝结为夫 ,携手共历风雨晴天,并将一直延续下去。 这种如诗如画般的 情,最完美无瑕,现代有,其实古代也有,可惜一直存在在传说中,自己始终没遇上过。 格使然,邵箐认为自己就算再活几辈子,大约也不会有这种童话般经历。不过吧,这并不妨碍她憧憬美好的事物。 其实她 希望这一对能白头偕老,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的,和原身一样。 可惜了,这世途多艰,童话被迫 斩,比翼痛失 侣,如何不叫人惋惜嗟叹? “记得有一年 季踏青,去的是西郊桃花林,杨表哥和姚家阿姐牵手要趟过溪水,小溪湍急略深,阿姐说唯恐沾 衫裙,表兄但凡遇水,我背你就是。……” 少女抱怨溪水要沾 衫裙,少年说我背你一辈子,桃花纷纷如雨,二人含笑而视,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借着原身的眼睛,邵箐都能 受到那种水泼不入的 觉,漫天桃花绯粉,却再容不下旁人。 “很美很美的。” 邵箐不 微笑,那双清澄明澈的杏仁大眼微弯,灿然生辉。 魏景从没见过 子有这种眼神,那双晶晶亮的眸子仿佛会发光,盛 了星光。 他怔住了。 有一种很奇怪的 觉油然而生,心跳漏了一拍,接着就“砰砰”快速跳动起来。刚散去的那口闷气又回来,在 臆间堵着,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憋闷。 总 觉有什么东西和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大一样,很要紧的,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和杨舒有关,但却并非因为杨舒, 子说视其如亲兄,他是相信的。 室内静谧半晌,定定看着 子侧脸,魏景很不想她沉浸在这种状态,抿了抿 ,道:“我也不纳妾。” 他的声音有点哑,话说得很急,有点高,没头没尾非常突兀。 怎么了这是? 邵箐瞬间回神,斜睨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哼道:“你当然不许。” 魏景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道:“我只有你就够了,我从不看第二人一眼,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必不会比那杨舒差! 无法辨清那种奇怪的 觉是什么,魏景觉得有点不安,他 察觉 子夸杨舒的重要一点,很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 气氛已被破坏殆尽,文艺的 觉彻底找不回来了,邵箐丢开 叹,回身搂着他的脖子,重重地在他的薄 上印下一眼。 不知他为何突然就说起这个,但这话非常值得表扬,给了两个大大的亲吻以作鼓励,她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记住了,你可不能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含笑看着自己,一双明眸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眼里也只有自己,魏景 臆间那种憋闷 这才散了些,他搂着她纤细的 肢,回亲了她。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必不会骗你。” 夫 俩腻歪了一阵,邵箐困意上涌, 眼睛,嘟囔:“算了,咱们先不管了,以后再说。若他有难处,咱们斟酌着相帮一二就是。” 说的是杨舒,都成年人,既然自己选择离京远走投奔济王,那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我们睡吧。” 邵箐拉魏景躺下,扯过被子给二人盖上。 童话般的 情固然让人向往,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适用的。自己目前的生活就非常不错,丈夫虽说是强迫中奖,但却很合适自己,她大约不会找到比魏景对自己更好的丈夫了。 这就很好了。 不是吗? 在这个该死的古代,童话很容易水土不服的,和鸳鸯折翼相比,她还是觉得生命更宝贵。 所以可歌可泣的 情故事什么的,偶尔仰望一下就得了。 睡了吧,夜深了。 “我们睡吧,明儿还得早起赶路呢。”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