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来,贺缈赶紧走了过去,手虚虚地扶在她两边,“你哥到底藏了什么在这上面?” “就是一张……” 谢芮几乎要 口而出,可临到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打住,转头看向贺缈,“方姐姐,你为什么也对哥哥的心上人这么好奇?难道你也喜 哥哥吗?” 贺缈嗤了一声,“怎么可能。” “那我不告诉你了!” 谢芮沉下了小脸,作势要跳下凳子。 “哎哎哎……我喜 我喜 行了吧?” 实在是对谢逐的情 归属好奇,好奇得抓心挠肝,贺缈破罐子破摔地敷衍道,抬手戳了戳谢芮的 ,“动作快些,不然你哥就要回来了。” 鬼知道那些富家千金能拖他多久。 谢芮 意地点了点头,一脸我就知道没看错人的表情,埋头继续翻着书架顶上的一叠似是废纸的东西。 “你确定你哥哥的宝贝就藏在这一堆废纸里?” 贺缈将信将疑。 “自然不是。画的好的画像,大概是被哥哥带走了。” 谢芮终于翻出一有些泛黄边缘微卷的画纸,很明显是上了年头,“留在这的,就只有这张画得不大好,但他又不舍得扔的了。” 贺缈饶有兴致地接过画纸,缓缓展开,垂眼朝画上的人看去。 寒梅雪景,手持弓箭的女子……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女孩的面目并不清晰,却唯有一双异瞳,几乎是整张画里唯一的颜 。 “!” 贺缈眸光骤缩。 第49章 异瞳?!怎么会是异瞳? 贺缈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那一双眸子几乎与自己的眼睛别无二致。 谢逐怎么会留下这样一幅异瞳女孩的画像? 他画的是谁? “方姐姐, ”谢芮歪着头看她, “你认识她吗?” 贺缈下意识抚上自己的眼角, 神 有些怔忡。直到谢芮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才堪堪回过神。 “阿芮,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哥哥喜 的人?” 她反问道。 谢芮眨了眨眼, “因为哥哥很多画里都是她啊。” 顿了顿, 她踮起脚又往画上看了一眼, 忍不住 出 羡的神 , “她的眼睛好漂亮。” “……” 贺缈百思不得其解, 只觉得谢芮是小孩子心 ,将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你哥哥都多大了, 这画中的女孩和你年纪差不多, 怎么可能是他的心上人?” 谢芮疑惑地睁大眼看向贺缈,“可这是哥哥很久之前画的啊。” “很久之前……是多久?” 贺缈心里一咯噔,虽是在问谢芮, 但其实已经模模糊糊猜出了一个答案。 “吱呀——” 后窗突然被人从外推开,玉歌的脑袋探了进来, 着声音急急忙忙叫道,“小姐!谢、谢大人回来了!” “什么?!” 谢芮像个受惊的小兽似的, 原地打了个转,求助地直拽贺缈的袖子,“方, 方姐姐!” 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贺缈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随手将那张废画纸 进了袖口,拉着谢芮走到后窗跟前,一把将小姑娘抱起, 进了外头站着的玉歌怀里。 身后推门声已然响起,眼见着自己已经来不及跳出去,她连忙砰一声阖上了窗,猛地转过身,双手还背在身后撑着窗沿,若无其事地扬起笑,“你,你回来了?” “?”谢逐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贺缈悄悄将袖子里 出的画纸一角又往里面 了 ,强颜 笑,“哈,我来这……” 她转身瞧了瞧四周,目光不自觉朝书架上瞟了一眼,好在方才谢芮并没有将那顶上翻得十分杂 ,想来不细看应该也发现不出什么。 在谢逐定定的注视下,贺缈又开始没来由的心虚,说着说着就自发放柔了口吻,话说得又轻又软,“我来这,就是想找你借些书……” 等等,她怎么又害怕了??? 这次贺缈倒是清醒得快,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她立刻轻咳了一声,将语调里那些细腻软和尽数打散,强行恢复了从前的疏离,“朕不过是来借书而已,怎的谢卿倒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她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嘴角,“莫不是在这书房里藏了些不能见人的东西?” 贺缈说得原本是袖中的女孩画像,可偏偏此刻她端起了几分架子,音调多了些细微的尖锐,听在谢逐耳里便完全成了另一番意味。 谢逐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书架,嘴角的弧度一点点 了下来。 看着那书架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他又突然想起最初那些模棱两可的试探,和船上那扇将他隔绝在外的舱门,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仍是那个 多疑的君王…… 他转回眼,狭长的眼眸低垂着,掩住了眸底那一抹 抑的莫名情绪。再开口时,声音里已褪去了往 的温和,带了几分冷意和自嘲,“微臣书房里有什么,是陛下不知道的呢?” 说着,谢逐朝她走了过来,微微扬起的下颚紧绷着,本就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愈发锋利,愣是将贺缈 得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却仍不服输地仰着头,直到触及谢逐的视线…… 他的情绪来得猝不及防,但面上不显,怒意始终被一层莫名的酸涩 在眼底。 因此这一眼看上去冷而凶狠,可单薄破碎的表面下,却仍是温柔的无可奈何,看得贺缈瞬间 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怎,怎么突然有种自己是个人渣的错觉??? “就连微臣在盛京的住处,”谢逐的 角勾出微妙的弧度,冷冷道,“后花园里什么种类的牡丹最多,府里管家下人都是什么底细,书房里用的是何种笔墨……又有什么是陛下不清楚的呢?” 不信任,已经过了这么久,大事小事共同经历了不少,她却仍是不信任。哪怕他从无二心,自始至终都捧出一颗 月可昭的忠心奉在她眼前,她也依旧视若无物,弃之如敝履。 贺缈眸光一闪,“什,什么?” 谢逐被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死死 绕,最后却还是生硬地将那点哑火咽下,一字一句道,“青阮到底去了哪儿?陛下,还没有编好说辞么?” - - 玉歌带着谢芮悄悄躲在院墙外等着,半晌才瞧见贺缈从院子里神 郁郁地走了出来,连忙 了上去。 “小姐!你没事吧?” 谢芮围着贺缈转了一圈,有些担忧,“方姐姐,哥哥没把你怎么样吧?” 贺缈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看她,“他能把我怎样?” 就算她偷偷摸进他的书房,就算她偷走了他的画,就算她乔装打扮去试探他的底细,就算她这些都做得不对,但她是君他是臣,他敢说自己一个错字吗? 玉歌嘴角 了 ,实在不好意思提醒自己的女帝陛下,她这话原是说得一点错也没有,可用这种表情这种口吻说,实在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还显得颇为滑稽…… 既然他不能怎样,那您倒是别生气别萎啊!拿出点气势别给三皇五帝丢面儿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谢芮可不像玉歌想的那么多,贺缈说什么小姑娘就信什么。 谢逐在谢家一直是顶梁柱般的存在,虽然对妹妹们都很好,可谢芮有时见着他还是怯怯的,对这个大哥是又敬又怕。见贺缈被大哥抓包还一点事都没有,便立刻天真地将她上升到了与谢逐平起平坐的“神坛”地位,崇拜地眼睛眨也不眨,“姐姐!我以后也能像你一样吗?” 贺缈愣了愣,“什么?” “我也要像姐姐一样读书做大官!” 谢芮突然没来由地挥着拳头发誓。 虽不明白小姑娘到底是受了什么刺 ,但这想法是好的,贺缈鼓励地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你二姐是不是明年要参加科举做官了?” 谢芮不懂什么是科举,但却知道自己姐姐是要做官的,重重地点头,“二姐是说,她一定要去盛京找大哥的。” 这话有些微妙,可贺缈一时也说不出微妙在哪儿。 正想着,却是说曹 到曹 到,只见谢妍匆匆忙忙地从那头 面跑了过来,身后也没跟什么下人,她提着裙摆,发髻微散,仪态全无,仿佛是有什么天要塌下来的要紧事…… 贺缈一直就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见状连忙拦住了她,“二小姐?出了什么事?” 谢妍直到被拦住才瞧见她和谢芮,面上 了些羞窘,草草行了个礼,“方大人,我只是……要去找大哥而已。” 找谢逐?找谢逐用得着这么慌 吗? 贺缈半挑了眉。 “哥哥才从莲池那边回来,二姐你有事找他吗?” 谢芮问道。 闻言,谢妍的神 变得愈发复杂,胡 应了一声,便匆忙告辞往谢逐的院子去了。 贺缈转身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 - - 因谢逐被戳破了自己以青阮之名潜入谢府打探底细一事,贺缈再见着他便不自在。 又因为陆珏被她派出去寻找方以唯和宁翊,而陆珏并不放心她一人出门,于是她后两 便像个鹌鹑似的待在院子里不愿出门,就连偶尔出门,也只是在周围方寸大的地儿绕绕圈,绝不往谢逐那里凑。 她不出门,谢逐便也不像在船上那次找上门。两人倒像是杠住了似的,要比比究竟是谁更能沉得住气。 只是谢逐不上门,却还有旁的人踏破梧桐院的门槛。 除了谢夫人和谢芮这两位常客,齐夫人也是来得很殷勤,只不过贺缈一见到她就头疼。倒是那个齐嘉,虽然也从她门前晃悠过,可呆头呆脑的,却不像她娘一般多心眼。又知道他不久后也要考举,贺缈便会和他多说上几句。 更重要的是,贺缈的院门向齐嘉敞开后,齐夫人大约是看到了攀高枝的希望,就不再来梧桐院打扰了。 如此以来,贺缈觉得很是划算。毕竟此刻寄人篱下一定不能甩脸子赶人出去,那么比起齐夫人的处处试探,她还是更愿意逗齐嘉玩。 第四次听丫鬟回来说齐嘉与“方姑娘”相谈甚 后,谢夫人终于坐不住了,气势汹汹地直接杀去了梧桐院……隔壁的院子。 “逐儿,前几 为娘给你挑选的那些姑娘,你可有看中的?” 谢夫人微笑。 谢逐正坐在案后处理着公务,头也没抬便淡淡开口,“我暂时无意成婚,母亲不必 心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