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婉心下一惊,“前几相公回来,二舅怎么不说!他这回回郡城要当值个十几天才回,这可如何是好?得叫人去查查看吧?” 阮衾知道外甥女胆儿不肥,哭笑不得赶紧解释,“应该不是盯梢的,过去问人家也好好跟咱说话,就是带着股子幽怨,大老爷们跟见不着相公的小媳妇一样。” 苗婉:“……”她觉二舅在指桑骂槐。 阮衾没想那么多,只意有所指,“千金楼年前出了不少得用的好东西,还有羽绒服和棉衣、衣那些,倒是够咱们忙活的了,可等天热以后衣裳便也不怎么要紧,你是不是该给千金楼上新货了?” 苗婉捂着口偷偷瞪阮衾,“二舅你下回说话能不能直接说结果,吓死我回头你怎么跟我母亲代呀!” 阮衾敲她脑袋,“那是我妹妹,我还用跟她代?你光知道对你大舅上心,怎么不知道关心关心你二舅,小时候白扛着你出去看花灯了。” 苗婉反省了下,二舅说得对,都是舅,不能厚此薄彼。 她非常孝顺给二舅倒了杯茶,更孝顺地问,“那二舅您说吧,二舅母是赶您去睡库房了,还是不让您上炕了?或者……是二表哥和三表哥气您了?您只管说,回头我做梦碰上曾外祖母,让她托梦训他们。” 阮衾:“……”这外甥女,觉不能要了。 要是老祖宗去梦里骂人,吓死个谁,他还有活路吗? 他着实兴不起温柔舅舅的款儿了,一巴掌拍苗婉脑袋上,“少瞎咧咧,我和你二舅母好着呢!至于你二表哥和三表哥他们,反正都是上不得墙的货,一天三顿打就够我舒坦的了,还能被他们气着?” 也想着催新货进门的阮嘉麟:“……” 苗婉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眼二表哥,这孩子只能间歇的要要脸,说不准啥时候就被亲人给撕得一点不剩还倒欠。 当即,抱着微妙的怜惜心态,她跟看淘淘一样,不用他们着急,自己进屋将做好的东西拿出来。 “其实新货我早就研究出来了,只不过想着千金楼大家都在忙,怕累着二舅母她们,就没急着拿出来。” 也是怕贪多嚼不烂。 本来一间接一间的铺子开起来就有些仓促,既然都开了,肯定得沉住气慢慢发展。 上太多新鲜玩意儿,容易累着人不说,还叫人眼花缭,反而觉得东西廉价。 所以这回她也只拿出来了两样东西,以猪油为主要成分的面霜和花肤水。 本来猪油厚重,做面霜更适合冬天用。 但冬天那会儿大家都在忙着做衣裳,苗婉就沉住气没拿出来,回头将做芳香油分理出的芳香水试了下。 像是迭香和菊花的芳香水,都很适合拿来做肤水,能够让皮肤保持清细腻,再用面霜,只要做好清洁,倒是也不碍事。 而且白玉龙膏是美白为主,滋润为辅,这猪油膏则是滋润为主,细腻肌肤为辅,各有不同功效,调整猪油和中药的配比,就不怕堵孔。 在猪油膏中要用到的东西比白玉龙膏还要多,要用杏仁、薏仁、茯苓、白芷、甘草、菊花和桑叶以及苍术打成粉,加入烈酒蒸馏出的酒搅拌成团。 药团与用纱布过滤过的猪油搅拌均匀进行熬煮,煮开后用小火炖煮两个时辰,要不间断地进行搅拌,不能糊底。[注] 等灭火后要趁着还没有冷凝的时候将残渣给过滤干净,再滴入几滴不同功效的油搅拌均匀,如此才彻底成型,放在凉的地方凝固成膏便可。 阮衾父子听苗婉解释完都紧紧皱起眉来,苗婉看得头雾水。 “怎么了?这膏子耿婶和阿姆她们都在用,喜的不得了,她们皮肤原先比较糙,用白玉龙膏效果不算太好,这猪油膏让她们皮肤细腻了好多咧!” 阮嘉麟郑重地点头,“效果我们不怀疑,但这东西只要叫猪油膏,它肯定卖不出去。” 谁乐意把猪油往脸上糊啊? 到现在阮嘉麟都不敢叫外头人知道白玉龙膏是羊油做的呢,否则那膏子再香,旁人也觉得有股子腥膻味道。 苗婉:“……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怎么做,什么效果,我都告诉你们了,江南不是说是个男娃儿都要会读书,读书人个个儿都至少得奔个童生吗?起个名字还要找我,我很忙的哩!” 说完她赶紧起身就溜了,省得让这俩人看出来,苗世仁这会儿跟驴子没啥两样,肚子里啥都有,就是没墨水儿。 阮衾看着外甥女脚步飞快溜走,拦都拦不住,哭笑不得,“跑什么,我是想问,不是说要做百花系列?这菊花总归不那么吉利,是不是换个花儿,也没让她起名字。” 即便溜得再快,都是自家人,还能不知道她起名废?听金丝窝窝和金银窝窝就知道了。 因乔家和阮家大房都在忙着搬家,乔盛文和阮嘉笙都是好多书要整理,阮衾爷俩也没去找他们。 阮嘉麟还就不信了,没有大哥和大佬,他们还能吃带的猪? “好歹我也是个童生,爹您……是童生他爹,怎么着也能想出两个好听的名字来吧?” 阮衾白他一眼,“等你?福哥儿和禄哥儿名字还是你娘起的。” 亲爹只能想到狗剩和栓柱这样的命,指望儿子,千金楼怕是能黄。 阮衾将苗婉拿出来的方子和试用货揣在身上,溜溜达达回千金楼去,他娘子大李氏的出身比阮家还好呢。 从小就识文认字,若是女子能科考,说不定也是个举人之,定能起个让人惊的名字。 寻常时候,下午千金楼打烊了其实还不歇着,里面织布机和纺车动静外头也能听得见,尤其是从后门。 阮衾爷俩总往外头跑着躲闲,也是因为这后宅里娘子军太多,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好些时候都是七八台戏一起上,着实让人头疼。 谁知这阮衾刚下车,耿叔就面严肃拦住他,“不对劲,前头那些人不见了,在这里咋听不见张家老大媳妇和杨家几个媳妇的说话声了?” 连织布机的声音都听不到,要是娘子们歇着,更应该听见她们说笑的动静才对。 结果他们都停在门前了,还安静的很,让人头皮有点发麻。 阮衾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都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脑海中空白一片,啥也想不起。 等反应过来,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滚下来骡车,疯了一样往门前跑。 “娘子!娘子啊!” 耿叔吓了一跳。 阮家两位老爷,大老爷一言一行都特别讲规矩,二老爷总是笑眯眯,两个人都算文静的。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位老爷嚎出了的动静,也着实太不稳重了! 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娘咧!他娘子也在里头! 耿叔都来不及拴骡车,也跟着从车辕上趔趄下来就里跑,“娘子!娘子你应我一声啊!” 两个人匆匆忙忙跑进去,腿软的跟棉花一样。 平里守着千金楼的那两个小伙子,张娘子几番打趣要给他们说亲,俩人数着攒的银子,已经都羞涩地点头盼着了。 可,可这会儿却躺在屋前头,血淌了地,不知生死。 阮衾张大嘴,嗓子眼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只嗬嗬作响,像是要撅过去一样。 可他不敢,不敢撅过去,也不敢过去开门,怕看到自己更无法承受的画面。 反倒是耿叔这个农家出来的汉子,心理承受力更好一些,着牛泪也不耽误哆哆嗦嗦跑上前,使劲儿把门推开。 推开门他也拽着门往下滑,“娘,娘子!” 屋里晕了一地的女娘,地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不知道是谁的,只怕跟外头那俩小伙子也是一样的结果,被人杀了。 阮衾缓过一口气来,没如自己所想的吓晕过去,反倒看着地晕倒的娘子军,深了口气,尖叫出声:“娘——子!你别扔下我啊啊啊啊——” 一只绣鞋‘啪’的一声也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正好,砸在了他嘴上,让他吃了一嘴土。 “闭嘴,你个夯货!”大李氏咬着牙坐起身,为了不晕过去,手心都快掐烂了。 “你怕贼人听不出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还脑子里装了屎,不记得去叫人吗?” 阮衾:“……” 耿叔:“……” 哦对,叫人! 俩人着急忙慌往外跑,一不小心撞到一起去,阮衾身子瘦弱,怼不过耿叔,也本没防备,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当时就听见‘咔嚓’一声,不知道哪儿断了。 耿叔吓得脸煞白,过去挓挲着手舞,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大李氏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晕过去,肯定不是药的事儿,是被这两个无用的男人给气晕过去的。 她狠下心,一口咬在手指上,不是十指连心?钻心的疼让她清醒了点。 她扶着纺锤起身,踉踉跄跄把后门关上,上挡门槛。 而后看都不看疼晕过去的阮衾和手足无措的耿叔,直接进门。 进门后,她又咬破俩手指头,忍着疼锁上门,这才放心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注:这个方子是真的存在,只是简化了许多,资料来源自百度文库[自制美容古方面脂]。 第96章 耿叔不敢轻易挪动阮衾,又怕外头有贼人,一院子的人都会被杀了,又怕又急,哆哆嗦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阮嘉麟回来发现不对,到底比当爹的靠谱点,跟耿叔把爹抬进屋,踉跄赶着骡车回乔家报信。 这下子谁都顾不上搬家的事儿了。 乔盛文叫耿氏和张娘子等妇人看着孩子们,所有人都赶紧往千金楼去。 本来乔盛文还拦着不让苗婉去,苗婉坚决不肯。 “爹您别说了,我肯定得去,得有人守着嫂子她们,二嫂怀着身子不好过去,只有我合适。” 乔盛文也着实没时间说服苗婉,见她白着脸梗着脖子比淘淘还倔,只能同意。 路上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去千金楼,一路将西宁镇几个大夫都拉到千金楼。 等好不容易将娘子们都安顿在屋里躺下,由着大夫给诊脉的时候,耿婶和于氏她们都醒了,没出人命,这就叫大家伙儿都稍稍松了口气。 大李氏因为掐破了手心,有些发烧,还没醒。 大夫们诊断了一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彻底放松下来。 “各位老爷,娘子们只是中了些微药,只喝几副排毒的药就好。 外头两个小伙子是被人仓惶间砸破了头,醒来可能会有些恶心想吐,躺几天喝几服药也就无大碍了。” 乔盛文紧着问,“确定都没事儿?” 要说有没有受了重伤的,大夫说还真有。 替阮衾看病的大夫面凝重,“阮家老爷受了惊吓,又摔断了腿,伤筋动骨就够受罪的了,现下心神不宁有些起烧,若是夜里高烧不退就有些危险,得仔细看顾,否则外入侵,只怕是要出大事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