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哈氏的宅子里自然也听到了信儿。 苏娜都对苗婉服气了,她也太能折腾了。 可即便知道这些,想到阿古拉和巴音的背叛,苏娜依然怒火中烧。 尤其是想起来这琉璃果还是她给出去的,苏娜就恨不能一盆子一盆子吐血。 她的儿子,也是兀良哈氏的新家主希尔哈给额吉倒了一杯茶,安抚母亲,“额吉别生气,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儿吗?” 苏娜语气很冲,“能是什么好事情?扔出去多少钱也就不必多说了,兀良哈氏如今不比以前……” 看到希尔哈有些难过的面,苏娜住了嘴。 她和希尔哈夹在乞颜氏和兀良哈氏中间左右为难,最煎熬的就是她们母子了。 她怕将来有一天希尔哈和阿布会反目成仇,便自己下了决定,带着兀良哈氏的牛羊马归了王庭。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请求乞颜氏放兀良哈氏一马,阿古拉和巴音兄弟就带着人,还有不知道藏在哪儿的豆腐、良种马投靠了布奇氏,将她们娘俩架在了油锅上。 既然阿古拉不仁,苏娜也不是手软的,直接让儿子接任了兀良哈氏新家主的位子,投靠乞颜氏。 只不过如今说起兀良哈氏,大家还是只知道阿古拉。 所以苏娜带着儿子重新来大岳,她要让阿古拉以后只能活在自己儿子的影里! 苏娜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非是冲动。 她儿子希尔哈是巫者亲自承认的智者,即便才十几岁也在短短时间内将家主之位坐稳,来到西平郡后,成立商会也非常顺利。 苏娜转了口风,“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开张,加价将辣椒酱卖出去,再在里面掺些东西,到时候我看苗婉要怎么解释。” 希尔哈笑着将茶杯推到母亲面前,“可辣椒酱是咱们卖出去的,只要聚福商超出来的东西没问题,乔娘子可没有额吉坦诚。” 苏娜想了想也是,“那你为何说……” “但我们可以半价出手,以最快的速度将聚福商超的客源拉拢到我们这里来。”希尔哈还有点稚的脸庞上出清雅笑意。 “她做商超,我们做商行,她卖的货物我们都有,她没有的货物我们也都有,只要我们的价格一直比她低,将来她就只能是兀良哈的牛羊。” 毕竟货物是出自乔家,一开始他们可能需要亏本做生意,自己的货物价格也要低。 但只要苗婉没有客源,大岳的行商也被希尔哈拉拢,她想不被拖垮,规则就是兀良哈说了算。 到那个时候,拿货价,卖货提价,乔家只能成为牛羊。 牛羊嘛,只需要产杀之取便可。 苏娜也不是什么善心的,她只会为儿子的聪慧鼓掌。 “那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就是个好子,咱们也准备许久,是时候开张了。”说到这儿,苏娜是真畅快了不少。 “得亏她杀了那些西蕃人,回头跟乞颜氏也有所代,知道固北军的情况,咱们还能乘着这股东风,一她苗婉的士气。” 娘俩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苗婉这边还在看大夫,不是跟随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一位,是郡城这边的妇科圣手。 乔瑞臣很庆幸没叫乔和淘淘有机会上来跟着,否则都得吓着。 苗婉其实没事儿,只是没什么食,可能前一天那场碾的对敌让她有点兴奋,她也看到了血,梦里自己还大杀四方来着呢。 结果起来人就没啥神了。 话说她没怀身子之前吧,食还好,要不也不能觉得自己是吃胖了。 谁知道一发现自己是怀孕,她突然就不吃东西了。 这些时一直吃东西都不算多,总觉得饿得慌,但又吃不下去。 她本来觉得这不是啥问题,结果大夫一把脉没动静,换只手还没动静,只是脸上神郑重,看得两口子心都提起来了。 苗怂怂她脸发白靠在自家相公怀里,乔瑞臣脸也很僵硬。 大夫一抬头,让这小两口脸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将军和夫人万别担忧,夫人脉象很稳,没什么问题。” 苗婉嗓子眼儿发虚,“那你为何把脉这么久啊?” 大夫赶紧回话,“回夫人,老朽摸着您这脉象像是双胞胎,只是并不能肯定,有一股脉若有似无,这……” 乔瑞臣揽住媳妇的动作紧了稍许,“先生但说无妨。” “是,这但凡怀双胎的妇人,向来都有个说法,肚子里的胎儿要抢食,因此并非所有怀双胎的妇人都能生下双胎。 当然了,这并非说会小产,而是在十月怀胎时,只当是怀了一个孩子生出来。” 苗婉瞪大了眼,摸着肚子略有些惊恐,“啊?那另一个呢?被,被兄弟姐妹吃了吗?” 大夫:“……”老朽跟您讲医理,您跟老朽讲聊斋呢这是。 他哭笑不得赶紧摇头,“非也非也,您怀胎不足四月,胎儿其实还没有成型,若是其中一个没了脉象,只会像是普通夫人来葵水一样排出,甚至都不会有觉,并非被……并非夫人说的那般。” 即便他解释的再清楚,苗婉也有些难过,都是她的孩子,怎么能在肚子里就被淘汰掉了呢? 乔瑞臣也不愿意其中一个孩儿还没出生就没了机会。 他沉声问,“大夫可有办法?两个我们都要保住!” 大夫仔细询问了一下苗婉的起居,沉片刻后,倒是松了口气。 “应该跟夫人食不振也有关系,老朽给夫人开几个温养的食方,您这种情况喝药不如药膳,食补温和些,大人胎儿都能受益。” 等大夫离开后,苗婉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趴在乔瑞臣怀里咦咦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不好好吃饭,宝宝肯定不会那么虚弱。” 乔瑞臣许久没见苗婉哭得这么厉害了,心疼得不得了,像抱淘淘一样将她揽在怀里摇晃着安抚,“阿婉别怕,你可是老天爷的亲闺女,祂老人家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的孩子没了的,你乖一点,我陪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苗婉想说哭得脑袋疼,不想吃,但是想起是因为自己不好好吃饭,有个宝宝才会要离开她,又不敢说了,憋着眼泪点头。 可越是想吃东西,看着桌子酸甜苦辣咸的好吃的,她越是没有胃口。 甚至阮祈带着徒弟使出浑身解数,给她做出来的一桌子各地风味,她都不想吃,勉强自己吃了也想吐。 没法子,乔瑞臣骑马回了一趟西宁镇,将孙老火给接过来了。 孙老火一听苗婉吃不下饭,甚至身孕都不稳,也顾不得天字号客房还有客人了,当即抱着两个瓦罐就跟着乔瑞臣去了郡城。 他到的时候,苗婉已经勉强了一小盘子点心,起码没饿着肚子,然后喝了点燕窝羹,吃不下别的。 就像是恶循环,知道不吃会坏菜,越吃不下就越担心,越担心就越吃不下。 孙老火二话不说,提着罐子去了厨房,面做了一张金黄香的狗浇,又将烤过的剁碎了,打开罐子,从里面小心取出来了一块……豆腐。 让阿雅她们看着,那豆腐太漂亮了,就像是红玉一样,颤巍巍的,上面裹着一层晶莹的玛瑙汁水,悬而不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咸香。 听孙老火说,这叫豆腐,是她们东家给的方子哩,据说是想吃很久了。 这股子咸香与烤沫混合在一起后,抹在狗浇饼上,均匀切成马吊牌长宽就可以装盘了。 油与面粉混合的香味儿,还有小葱被煎过后的清香,混合着豆腐拌烤的咸香,厚重而丰富的香气几乎让人眼泪从角留下来。 然后孙老火打开了第二个罐子,里面他熬制的辣椒油,他取了猪里脊来,切成小拇指细,用生粉裹好放在辣椒油里炸,然后捞出来控油。 铁釜中这时候已经烧好了豆油,用花椒在里面提味儿,等到麻香出来以后,倒入一点点加了白砂糖的醪醋倒进去。 ‘滋啦啦——’的动静响起时,辣油里脊条也被倒进铁釜中翻炒,这时候连站在远处的护卫,都忍不住咽着口水往这边探头。 格外浓郁的麻辣香味儿,还带着那么点甜丝丝的钩子,简直是要勾得人灵魂都要出窍了。 什么菜啊?怎么能这么香! 其实叫孙老火来说,这道菜有点四不像,据说是苗婉自个儿做梦时梦到的方子,还不是祖宗托梦那种。 实际上是苗婉在办公室diy的时候,闲的没事儿干,又不喜糖醋里脊那种甜,趁着陆晨曦没事儿的时候,俩人瞎捣鼓,捣鼓出来的麻辣里脊。 又有糖醋里脊的酸甜,但是味道不重,更多是麻辣滋味儿十足,就着馒头一人就能干一盘子。 果不其然,这一道面食一道菜端上去,孙老火又快手整了个酸辣尕面片的汤,苗婉这阵子一来一直找不到的食全回来了。 这时候她才觉出来饿,肚子咕噜噜叫,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呐喊着要吃,眼珠子都绿了。 要不是乔瑞臣怕她撑坏肚子,苗婉估计真能一个人就把这三人份的饭全吃掉。 干饭人就是这么夸张。 不叫她吃了以后,苗婉还有点委屈,配上前面还没消下去的红肿,看得人心疼又头疼。 “孙阿达跟咱们一起回去,这阵子叫徒弟在客栈也能撑住,后面每天孙阿达都给你做行不行?” 苗婉摸着肚子咂摸嘴儿,看着还剩三分之一的量,有点不想放弃,问吃了没呢? “肚子了,嘴还没。” 乔瑞臣:“……” 他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一手搂着媳妇不叫她伸手,自己三下五除二将剩饭给扫了个干净。 可别说,虽然这是照顾孕妇,还为了开胃格外做的口味,哪怕是没怀孕也觉得好吃,扫完剩饭……乔瑞臣觉得更饿了。 苗婉见盘子光了,倒是也不再纠结要不要吃,哭了一场,又吃撑,她眼皮子直往下耷拉,困得厉害。 乔瑞臣先把苗婉照顾着睡下,这才跑去厨房。 孙老火已经做了一大锅尕面片,狗浇是没了,但是麻辣里脊还剩一碗,其他都让人抢光了。 “豆腐还有,这东西也不知道怀了身子能不能多吃,回头我问问大夫。”孙老火冲乔瑞臣指了指罐子。 “阿婉原先要做这个,是觉得将士们天天吃咸菜疙瘩太可怜,这东西就着馍也下饭,不难做,你吃着好,回头可以送去军营里。” 乔瑞臣闻言心头柔软得不像话,他媳妇就是这么善良,虽然能折腾,但本质上还是个心软的。 他吃完,觉不错,叫人给程绍送了些过去,这阵子顾姝窈在西宁镇,程绍孤家寡人,估计也不好吃吃饭,正好让他尝尝。 若是大将军觉得好……嗐,让固北军给西宁镇研究所下单子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媳妇越善良,乔瑞臣越不可能让人发现她好欺负(大雾)。 第二天一大早,程绍就跑到云麾将军府来了。 “你们太不厚道了,媳妇给我拐跑了,有好东西吃也不叫我!” 乔瑞臣淡淡看他一眼,“小声点,我媳妇身子重,还没醒。” 程绍:“……”得,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反正自打认识乔子承两口子以后,程绍天天吃狗粮喝醪醋都已经疲了。 苗婉那小娘子就从没有早起过,哪回不是太老高她才起,跟怀孕有啥关系?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