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是伺候的他舒了心,可为何他这几像完全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她辗转难眠,怎么想,都想不通。 唐妩回过头,看了看一桌子堆了的补品,神思恍惚。 自从那之后,楚侧妃就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可她心里清楚,楚侧妃不找自己麻烦,那完全是看在郢王的面子上。 要是她还没等得宠,就遭了冷落。只怕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 唐妩再三斟酌,准备明去找曹管家。 不论如何,她总得将他休沐的子问清楚。 —— 她虽是不入的狐媚子出身,但王嬷嬷与她说了,凡是知道内情的人,殿下都叫人封了嘴巴,对外,她可再不是什么卖唱的,而是正经八百的良家妾。 为了良家妾这三个字,唐妩今还特意穿了一身格外素净的白斜襟暗花云肩女衫,和一条三蓝马面裙,发间未饰任何华物。 既然入了郢王府,她自然是不能丢了他的人。 唐妩走到了西稍间敲了敲门,听里头应了一声,便推开门柔声道:“曹管家近来,可是看见殿下了?” · 曹管家放下了手上的算盘,起身道:“小夫人怎么来这儿了?” “方才落英收拾屋子,不成想捡到了一件王爷的私物,我想着应该是那落下的,这才来找了管家。”唐妩道。 “敢问小夫人是何物?”曹管家为人十分明,断不会因为她随便说点什么,就去通报殿下。 唐妩看出了他脸上的怀疑,便连忙从口掏出了一个荷包。 她将这荷包递给曹管家,然后道:“管家打开便是。” 曹管家了带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叹道:“还真是殿下的。” “那就请曹管家,代我转给殿下便是。” 瞧她这风淡云轻的模样,倒是轮到曹管家惊讶了。他原想着这唐姨娘,应该就是随便编造一个由头来邀宠,没成想竟是冤枉了她。 “小夫人怎的不亲自还给殿下?” “殿下公务繁忙,我自是不敢去叨扰。况且王嬷嬷说了,王爷住的岁安堂和书房,是我这个做妾的万万去不得的,为遵守家规,便只好劳烦曹管家代为转了。” 曹总馆瞧着手里的荷包,若有所思。 旁人也就算了,可喜桐院这位,到底是承了君恩的,一时之间,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奴才现在就去禀报殿下,夫人可否能在此多等一会儿?”曹总管再三思考后说道。 听闻,唐妩一笑,勾出了嘴角一个梨涡,“管家实在客气,我自然是可以多等会儿。” 约莫等了一刻钟,就见曹总馆带着笑意,回了到了西稍间门前。 “夫人,殿下让您去书房。”唐妩面不改,却是在眼角漏了笑意。 这一趟,来的可真是时候。 —— 唐妩迈着碎步走到了书房门前,将手放到了门环上,犹豫了两秒,还是轻轻扣了扣门, “殿下,妾身到了。” “进来。”这嗓音一如那的低沉,一出声,唐妩的心就跟着颤了一下。 郢王见她进来,便将手中的毫放到了一旁的红珊瑚架上。 唐妩走上前去,行了个规规矩矩的万福礼。 她原想着,就算他不会说近来还念着她的话,也至少会问问她的近况。可谁能想到,他开口的时候,竟连一丝温度都不带。 “你不是拿走了吗,怎么又送回来了?”郢王将玉佩放在了书案上,沉声道。 “妾身偷拿了殿下的贴身之物,也只是想着耍个聪明,这样等殿下发现扳指不见了,便会再来寻妾身要,可谁知这扳指竟然如此不争气,它不但不得殿下喜,还扰的妾身整里看着它发呆……”她不傻,自是不会拿唬曹管家那一套拿来唬殿下,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他问什么,她就老实答什么。 要说这一物降一物,还是有道理的。再冷漠的君子,碰上这不着调的小娘子,也没几个能沉的住脸的。 郢王伸出手,两指头一合,捏住了她的下巴,左右端详,然后道:“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嗯?” 唐妩被他桎梏着,只能小声嘤咛,“妾室只不过是想报答殿下。” 郢王轻嗤一声,“如何报答?” “妾身是殿下买来的,身份低微,除了想着报答,妾身哪里还敢奢求其他?妾身有的,无非就是这还算年轻的身子骨,如若连这个殿下都看不上,那妾身只能等着到了人老珠黄时,被这院子里的凉风吹成干了。”说完,唐妩就用自己的小手,点点郢王的手,然后娇声道:“疼。” 一味的惺惺作态,只会让男人觉得既是心烦又是无趣。 所以她变了法子,她绝口不提那几不见的怨怼,只谈这独守空房的寂寞。 “你这狐媚子功夫,哪学的?”郢王撇眉道。 “妾身进了花楼四年,除了琴棋书画为常的课程,邀宠自然也是要定期学习的。”唐妩咬了咬,继续道:“只不过,妈妈说了,妾身比较有天分。” 话说到这,就连郢王自个儿都认为她是有“真本事”的,不然这一屋子干净的书香气,也不会转眼间就被换成了她身上的媚气。 郢王呼一窒,他不可控制地受到了一丝来自身体的变化。他瞧着书案上放着的资治通鉴和反经,脸部不有些僵硬。 他长呼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到别处,随意拍了拍她的后背,指了一下砚台,然后问道:“会磨墨吗?” 唐妩答“会”。 说完,就见她款款走到了书案前方。 她挽起袖口,用指尖试了试水温,往砚台上倒了些许清水,然后抵着墨条垂直地开始打圈。 力道曲直,快慢适中,轻重有节,郢王一看到就知道,这还真是个会磨的。 磨墨看似容易,但极容易出错。 比方说,想磨出没有杂质的墨,就要用晾好的清水,万不可用热水和茶水代替,否则后面再是用心,那磨出来的东西也不纯了。 再说水量,那也一门学问,多一点便浓,少一点便淡,要真想比例适中,不勤着练习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在你那院子里学的?”郢外有些意外,这样的技术,就是他身边的于桢也是没有的。 “那倒不是,妾身的父亲原是苏州一位画家,这点拙技也是打小和他学的。”父亲这二字太久不被提起,唐妩甚至都要觉得,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了。 郢王皱眉,实有一丝不解。 按说一位画家,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靠卖画赚钱,也应该可以养家糊口,总不至于将女儿卖到京城来…… 唐妩瞧出了他的疑惑,便接着道:“父亲想要儿子心切,妾身却偏生是个女儿家,所以打从妾生下来,就惹了他不愉快。母亲一直生不出男儿,邻里就托人找了道士来看,那老道士说是唐家一家都是木头命,就妾身是个金命。说金克木,就是因为妾身的八字,才使得唐家断了后。父亲这才一怒之下将我发卖了。” “那你母亲呢?” “母亲自然是事事都以夫为天,见妾身走了,便想着可以怀儿子了吧。” 郢王两世为人,诚然什么样的稀罕事都见过。 有那父慈子不孝的,也有陷害自家兄妹谋家产的,更有弑母抵罪的,这世上没天理的事,又何止一二? 郢王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缓缓道:“你也是个受过苦的。” “那殿下……可会心疼妾身?”唐妩停了手上的活,乖顺地望着他。 郢王见她明眸善睐,便直接错开了她的目光,指了一下她手上的墨条,凛着嗓子道:“继续,别停。” 作者有话要说: 郢王:为什么天上总是有星星,为什么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 线线:你继续装x,这辈子还能幸福吗? 第12章 招揽 入了夜,湖心亭的旁的湖水就像是被人洒了光,两侧的树影同时倒映在水上,犹如一卷佳作,只可惜一阵风席卷而来,瞬间让美景生了一丝萧瑟之。 唐妩在回喜桐院的路上,不停地摇着手腕。 她今先是在书房给他磨了一下午的墨,后又回他房里伺候他沐浴。她被那人白白使唤了一天,结果到了晚上,他竟叫她一个人回院子。 好在外头的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这内情要是叫那帮碎嘴的知道了,还不得让他们笑昏过去。 她好歹也是花巷子里的妈妈们亲封的头牌,居然在使出浑身解数后,就得了个丫鬟的差事。 刚跨入屋内,落英就碎步上来,掺着唐妩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何喜之有啊?”唐妩眨眨眼。 “夫人有所不知,今夫人前脚进了殿下的书房,后脚安善堂那边就送来了不少的茶叶,安善堂的云江姐姐说,这都是些上好的西湖龙井,旁人可是都没有的。” “你放在哪了?” “奴婢放在里头了,就等着夫人回来了!”落英掀起内室的珠帘,指着一罐罐包装美的茶叶再次叹,“奴婢没见过什么市面,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可以用纯金打造的罐子来装茶叶,今一瞧,真真是涨了见识。” 唐妩打开一瞧,目光便是一暗。 这茶罐的外包装确实是用一层薄薄的镂空金面制成,可里面的茶叶,却不是什么上好的龙井,只是一些糊人的茶叶卷而已。但凡是个懂行的,定要叹,这上好的茶盒,怎的就配这些个不入的茶叶卷。 这哪里是送礼,分明是在施。 “夫人,这几奴婢结了不少府内别处伺候的女使,那些姐姐妹妹一听说奴婢是伺候夫人您的,就格外羡慕呢。”落英哪里能看出这么多的弯弯绕,她只觉得是她家夫人受了恩宠,所以整个喜桐院都变得体面了。 唐妩见她说的绘声绘,直接打断道:“那你可听说了,前阵子被发卖的连姨娘吗?” 落英点头,“奴婢听闻……连姨娘被楚侧妃卖给牙婆了。” “落英,其实那连姨娘与我相比,本无甚区别,我们都是这王府的妾室的,都是进不了祠堂的奴婢。只不过她运气差些,刚动了歪脑筋就引火自焚了,而我运气则好一些,得了暂时的平安。你且记住,以后在这院子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一不小心,你我就会同她一个下场。” 听完这段话,落英咧着的嘴角,瞬间消失了。她忙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奴……奴婢,是不是给夫人带来麻烦了?还请……请夫人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叫你以后行事注意些,以免生了大祸,可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唐妩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奴婢明白了,以后除了咱们院子份内的事,奴婢绝不和外人多嘴。夫人刚刚这番话,奴婢一定时刻谨记在心。” 听她这样说,唐妩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今后这喜桐院指不定还要受多少暗箭,能防的住,方能太平度,防不住,也怨不得谁。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