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般想着,唐妩便又将左手抬起放到了太上来回打转。 “怎么了?”郢王道。 “妾身……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反倒是馅儿了。 直到唐妩看到他眼里漾着笑意,她就知道自己这出是白演了,于是特意赶在他没开口之前,娇滴滴地凶道:“殿下若是现在叫我回去,那我们今晚就干脆都别睡了!” 说完这话,唐妩这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抖。 一场耳鬓厮磨的情事,真的很容易就让人暂时忘记了本分二字。 唐妩想想她自己也就是他一整个院子女人中的一个,便越发觉得这样同他讲话,到底还是放肆了。 唐妩只能默默地给自己铺起台阶来…… 她一边坐起身子,一边伸手去够地上那些凌无序的衣物。 她那件鹅黄缎的肚兜实在是被他扔的有些远,她使劲抻着胳膊去够,也还差上一点,她奋力向前一拱,眼瞧着就要摸到了,却不小心打了个踉跄,直直地就要栽到下去。 还好这时郢王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身,才帮她稳住了重心。 不做那事的时候,肌肤赤相贴,总还是让她有些羞涩的。 她伸手试图去拨开他此刻桎梏自己的大掌,不料他却越扣越紧。 “殿下这是何意?”唐妩侧头道。 “留下。”他嗓音嘶哑道。 —— 安茹儿自从知道唐家那对无的夫妇登门后,她便一会儿派一个人去岁安堂那边探听消息。 一个人回来说,殿下给唐家夫妇赏了宅子,已经给他们安顿下来了。 安茹儿愁眉不展,连个笑模样都没给这人。 过会儿第二个回来说,殿下发了好大的火,说是要让唐姨娘去跪祠堂,且前三天还不允许她进食。 安茹儿心里一喜,便赏了第二个回来的丫头两个月的例钱。 可她怎么左等右等…… 怎么还是不见有人押着她去祠堂呢…… 第30章 孩子 外面的天又深到浅,最终逐渐变成了天蓝。当天边的虹霞还未晕染开的时候,郢王是便头一个睁开了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僵了一晚上都没敢动的臂肘,不自嘲地笑了笑。 他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这内室连一阵风都没有,可她就非得一寸一寸地往他怀里拱,闭着眼还知道喊冷。 她的发丝细软,随便翻两次身,这些发丝便会肆意随地附在他的膛上,你拨开一次,下次它照样会会来,就像她的人一样,看似顺从娇弱,但实际就是个磨人的。 想到这,郢王不想起了与她初识的那一晚。 起初他还尚未察觉,如今细细一品便知道了,她的楚楚可怜,她的千娇百媚,这些都是她与生俱来的武器,不然,他也不会荒唐至此…… 好像也就是从那起,他便是在无形之中,为了她一退再退。 不过若是把这份荒唐都赖在她头上,那也是大大的不应该。 且说郢王是何等人,他若是真觉得她狐媚惑主,惑了他剑背一般坚硬的心智,那不如一刀抹了她算了,可现在他都肯把她留下来过夜了,那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很。 他白里瞧着她心疼,夜里瞧着她心,就看他这搂着心肝宝贝一样的姿势就知道,等他反应过来,想必也为时已晚了。 这就好比人因好奇不小心服用了罂粟粉,头次的话,兴许还能用钢铁般的意志去化解,可若是等到食髓知味之后再想戒断,那便只能剩下夜夜的壑难填了。 这时唐妩的鼻尖动了一下,显然也是要转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先是对上了他那双幽暗深邃的双眸,后又察觉到她此刻整个人都陷在了他的臂弯里,她便忍不住弯了弯眼角,拿小脸去蹭他的下颔。 自打有了承安伯那个事情以后,唐妩便觉出自己好像是得了某种后遗症。仿佛每每到了心意足的时候,她便会去想,若是她当初进的不是郢王府,而是入了承安伯府,那会怎样呢? 其实关于为妾这个事,她也没少听院子里的姑娘讨论过。 记得院子里有个姓韩的姑娘,她年纪已是快到三十,但从不勾搭官爷为她赎身,就只是在院里唱唱曲,谈谈琴。 姑娘们实在好奇,就整里围着她转,后来细细问了才知,原来她曾三嫁于人。 通常这样的话头一开,那些刚过了十五六的姑娘便会削尖了脑瓜子去听,因为说不定哪一就会轮到自己被赎了身子。 一开始大家都猜她是被主母打发了,又或是家里的主君因故没了才会如此。 可不成想她却说,她每一次,都是被主君转手送人的。 甚至由于身份低,有些权贵为了拉拢人心,偶尔也会送她去伺候一些未曾谋面之人,身子早已是不行了。 如今能得九娘疼惜,在这里继续唱曲,便已是极好了。 在场的姑娘唏嘘不已,皆是七嘴八舌地讨论个不停。 还记得连诗音当时也在场,她听后倒是不以为然,记得她说:“官衔低的官爷自然会想着攀附更高处的,可要是找了个本就身处高位的,那便不会有这些糟心事。” 韩姑娘听完便忍不住连连发笑,她直白地嘲讽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什么富贵是永恒不变的,你且听好了,越是身处高位的男人呀,下手便是越狠,朝堂上的力岂能是我们这些妇人可以想象的?若是哪主君上朝的时候受了数落,他又不能去主母房里发,自然就会来找我们这些个做妾的。音妹妹心这般大,那最好是能有个撑得起这大富大贵的身子骨!” 最后吵的越来越凶,还是王婆子出面,勒令她们再不许随便讨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 但这些事是不是子虚乌有,自然每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 想到这,她便抬头看了看这个她喊句疼,就肯立马停下来的男人,她鼻子一酸,继续蹭着他问:“有妩儿陪着殿下睡,殿下可还习惯?” 这话问的郢王一愣,他没想到,在她眼里居然是她陪着自己…… 为了让她有点脸皮,他故意捏了一下她有些的地方,恨声道:“难道不是本王陪着你吗?” 这突然的袭击让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她往上拽了拽被褥,指了一下窗外的太,故作姿态道:“殿下,这可是白呀。” 所谓勾人勾人,也就是这个勾的过程最为重要。偏生她这勾人的火候总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让他难以自持。 若不是他曾亲眼看见过她最为尴尬羞涩的一次 ,他定要以为,她这境界是千锤百炼而成的。 郢王的手到底没停,他似惩罚般地拨了两下,然后不加遮掩的打趣道:“你勾本王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这些?嗯?” 唐妩被他手上的动作的彻底红了脸,突然间也不知道哪筋错了,她竟口而出,“殿下后如果厌倦了妩儿,会将妩儿转送给他人吗?” 郢王的目光骤然僵住,他不知道她这句话到底是从何而来。 “你这脑袋里整都在想些什么?”郢王拧着眉道。 见他变了脸,她也觉出不妥,可仍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可是听谁说了什么?”见她难以启齿,郢王便觉得应是事出有因,于是又问了她一次。 “以前院子里有个姐姐,她就是在为妾两年后,被她家主君送给了别人……那姐姐还说,一般男人对女人的新鲜劲儿,通常也就是三五个月,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两年……” 听到这,郢王差点儿就将“你听她们那些人的污言秽语做甚”这句话说出口,但转念又想到唐妩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便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京城里的那些腌臢之事他不是不知晓,甚至可以说,他才是最清楚的。上辈子他批过不少奏折都是关于为官不正的。 比如,有利用一些官,或是瘦马去行贿的官员,也有像承安伯那种一个院子小妾通房无数,时不时还要死一个两个荒无度之人。 京中那些有家族撑的世家贵女,自小便受人庇护,自然能一直不谙世事。 可她呢…… 若是没有他这辈子横这一脚,是否也会入了承安伯府? 思及此,郢王的面容不有些凝重失神…… 唐妩见他久久未语,便想着她这话到底是不该问出口的,她立马转移了话题道:“妾身起来伺候殿下漱口。” 她刚要起身,就被他一把扣住。 郢王不想她再有这般想法,便将她桎梏在怀里,郑重其事道:“你方才想的那些事,今后再不必想。我知你从前受了很多委屈,可如今你已入了郢王府,我又怎会护不住你?”不知不觉中,郢王连本王这个自称都丢掉了。 听完这话,唐妩的眼睛也忍不住跟着发酸。 这种觉,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从前她不论是挨板子,还是受训斥,她的泪珠子总是会随着她的需要而来去自如,断不是像现在这般,不受控制。 “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 郢王这语气就差柔成一滩水了,这画面,若是叫上辈子的甲妃乙妃,又或是这辈子的王妃侧妃瞧见,怕是她们的眼珠字都得掉地上。 唐妩刚刚本是真要哭一通的,但被他这么一说,她立马就憋回去了,她用食指轻点了点他的膛,娇嗔道:“哪有殿下这般还要看着人哭的?” “怎么不行?”郢王笑道。 “寒门子弟尚能凭借科举入仕来报效国家,殿下能否告诉我,妾身该如何努力,才能配得上殿下对妩儿的这份好?”许是刚刚眼眶热了,她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带着哭腔。 这时郢王的手一路向下,终是停在了她的小腹上,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用这。”说着他便伸手扔掉了她放在枕边的香包。 看着他的动作,唐妩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为了和王妃叫板,便将那紫的香包丢掉换成了白的,以此来让王妃误以为她一心要生下郢王的长子。 可面对他时,她却不敢这么做。 郢王府若是已有嫡长子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就一个子嗣都没有。她一个妾室如果未经允许就妄图用孩子拴住他,只怕她手里还未攥牢的一切,顷刻间就会失去。 更何况,她的身份也实在不该为他生下长子。 这样一个暗示明确的举动不仅是吓着了唐妩,就是连郢王自己说出口后,都不由得心口一沉。 这一霎那,郢王倒似懂了风月人这句话。 起初他选她的时候,便有一条是因为她懂事知趣,而如今再想想,倒是早就本末倒置了。 郢王看了看她愣住的眼神,转而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指尖,垂眸凝视着她道:“都这样还不能让你笑笑,看来本王到底不如那周幽王。” 说都起周幽王了,唐妩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揶揄之意。 唐妩刚出言反驳,便听到曹总管在外头敲了敲门,悄声道:“殿下,安老夫人携安家大姑娘来了。” 这下唐妩的耳朵立即就竖了起来,通常由家里的老太太带出去来动的姑娘,大都是未许配过人家的。 女人下意识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安家大姑娘应该就是奔着他来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