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盈立即就懂了安衿话中的意思,连忙附和道:“是呀,说到底,她不过才回了程家几月而已。” 这时安衿挑了下眼皮,转而朝唐妩的方向睨了一眼,又低声道:“不过她的样貌倒是极好,也难怪宁世子会喜。” “美则美矣,就是瞧着,少了一丝端庄大气。” 徐盈盈话音儿一落,就见安衿抿了抿嘴角,以示认同。 —— 不一会儿,外面的猎就开始了。 待狐,兔,猪,羊,鹿等走散于围中,嘉宣帝开了头弓,随后大燕的好男儿个个夹紧马腹,纵马而出,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自大燕开国以来,就十分重视骑术,所以京城的世家的公子们,且不论后从文或从武,皆会在七八岁的时候,开始练习拉弓,箭,待基础牢固,不出十岁,便会蹬上矮脚马练习骑。 瞧这围场里的男儿就知晓了,有道是弓不虚发,飞禽走兽应声而倒。 箭矢簌簌,似雨一般倾盆而下,个个身手了得。 三柱香燃尽后,众人便又返回到了起点,侍卫解开一排排的麻袋开始清点猎物,几个内臣则一边敲锣一边报数,史官在一旁记录。 “郢王殿下,鹿九只,羊七头,狐两只,鹞十只,兔十六只。” “程国公子世子,鹿七只,羊三头,兔三十二只。” “怀化大将军,鹿七只,羊三头,兔十五只。” “宁国侯世子,鹿三只,羊一头,猪一头,兔十三只。” …… 等敲锣声停下,嘉宣帝过目了详单,便从头到尾给了封赏,就连中一只兔子的也没落下。 此番出行,虽说是为了冬季狩猎和祭祀,但又何尝不是嘉宣帝在借此机会犒赏身边的重臣良将。皇家近来一年可没少折腾京中的世家大族,抄家降爵的人数可谓是开国以来最多的一回,以至于近来京城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所以今这赏赐,也大有安抚之意。 须臾过后,天便逐渐暗了下来,女使们从前往后地开始上菜,菜品备齐后,一阵快的鼓点便渐渐响了起来,这样让人恨不得一同摇起来的节奏,瞬间就引了众人的目光。 很快,中间的地毯上,就站了一些从远道而来的舞姬。 此次狩猎乃是随行女眷最多的一次,又有皇后娘娘在上头坐着,所以这舞姬的着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保守,瞧不见,看不见,就连本该出来的玉足,也被都裹上的金袜。 见此,席间不由得传出了几声遗憾的叹息。 舞姬闻声起舞,在一个下的动作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摘了面纱,美人巧笑倩兮,脚踝的铃铛也哗啦啦地跟着响,男人纷纷用炽热目光表示,这保守,也有保守的美。 山珍海味吃够了,清粥小菜也是美味佳肴。 也许是舞姬的动作愈来愈卖力,席间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动了桌上的酒,也不知是来了兴致,还是为了掩饰些什么。 总之,面前的杯盏一杯接着一杯的空。 唐妩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了郢王那头。 只见郢王此时目光也落在了一个舞姬身上,他端起面前的酒,颔首饮尽。 也不知是为何,就这一瞬间,唐妩甚至都想到了他醉倒温柔香的画面,她不自嘲道,听是一回事,看是一回事。 若是他待会儿真要宠幸这两个舞姬,她只能早些回营了。 要她眼睁睁看着,她还真是做不到。 酒过三巡后,皇后就借着头疼的由头同嘉宣帝一同离了席。 嘉宣帝一走,那这屋里的几个舞姬便如同是赏赐了。 这些个舞姬个顶个都是有眼的,但凡身边有大夫人坐镇的,她们都避了过去,而像郢王那样一人一桌的,自然就成了唐僧。 片刻之后,地毯中间儿站着那两个,率先走到郢王身侧,二人齐齐跪下,一个端着酒壶,一个一个端着酒杯。 看似一丝一毫逾矩的行为都没有,但经验丰富都知晓,这酒要是接了,今夜便是要一度良宵了。 按说这时候,未出阁的女子都该早些回避才是,可安衿害怕这舞姬先一步勾上了郢王,便不管不顾地就往郢王那侧走。 “表哥。”安衿喝了两口果子酒,脸颊已是绯红,就连看着郢王的表情也是含羞带怯的。 见郢王不吭声,她便左脚绊着右脚栽到了郢王怀里,这动作不小,直接磕着了一旁的矮几,“疼。” 唐妩看着这一幕,也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是眼眶发热,是再也瞧不下去了。 “二妹妹,三妹妹,我先回营帐歇息了。”说完,她起了身子就往外走去。 程曦刚想出去追,程蕤就拽住了她的衣袖,“二姐姐,我这腿麻了,像是筋了。” 程曦回过头搀扶着她道,“哪只腿?” “左边这只。” 程曦刚要给她一,就见宁晔走了过来。 “程二姑娘安,程三姑娘安。”宁晔身着墨长袍,用玉冠束发,就他这张脸,也确实对得起他貌比潘安的名号。 程曦一见宁晔就想起了她娘嘱咐她的那些话,于是十分冷淡道:“宁世子安。”说完,她又转头看程蕤,“现在呢,好些没,能走了吗?” “你大姐姐呢?”宁晔道。 程曦一脸防备道:“世子乃是外男,席宴散了你找我大姐姐做甚?” 宁晔勾一笑,柔声道:“我就想跟你大姐姐说句话,这也不行?” 就在程曦与宁晔说话间,程蕤的手突然隐隐发抖。 她一边和自己说不要慌,一边把小拇指放到了杯口处,轻轻抖了两下,将指甲里着的粉末尽数倒了在了里头。 “疼,疼。”程蕤低声惊呼。 宁晔道:“可需要帮忙?” “我这腿,好似是筋了……” 也许是人太过紧张,所以说的话也会出漏,程曦眼看着她她的手方才还扶在左腿上,这会儿已放到了右腿上,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这哪里是筋,她分明是看见宁世子挪不动步了。 程曦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竟突然觉得面前这两人也是般配的很,宁国侯世子得身份,估计正好随了她小娘的心思。 这么一想,程曦就松开了搭再程蕤手臂上的手,意味深长道:“看来三妹妹这筋,是好不了了。”说罢,程曦绕过众人,也走了出去。 程曦这个态度,让一向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宁晔不一怔,他侧头对着身边的随从十九低声道:“那程家二姑娘,怎么看我那个眼神。” “公子别忘了,那次您在永杨街撞上的,就是程家二夫人的马车。”这话一出,就瞧宁晔的脸变了。 得,他想起来了。 大概是几个月前,宁晔的同僚张远过生辰,非要去永扬街吃酒,永扬街那深水巷,女人的手腕都堪比架在脖子上得刀,怎么可能不被灌酒。 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醉了。 张远的人生一大乐事就是救娼从良,那他借着过生辰的名头,心里一动,一出手就赎了两个勾栏瓦舍里的姑娘。 马车正好好向前行进着,可谁知张远忽然喊了停,旋即,蹲到路边就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见此,那两位姑娘也顾不得身上还穿着青楼里面的骨衣裳,一个下来扶着张远,一个给张远喂水。 记得那是一条窄路,他们这一停下,自然就堵着了身后的马车,宁晔刚准备前去道歉,就见后面的夫人掀起了帘子。 那人正是程国公府二夫人杨氏。 作者有话要说: 郢王:吃醋了吗? 唐妩:没有。 郢王:吃醋了吗? 唐妩:看不见就好。 郢王:你不我。 第81章 醉酒下 回想起了之前的事,宁晔的头就彻底疼了起来,他忽然明白,为何他求亲会被拒了。 原来张远做的那些风事,都扣在了他的脑袋上了。 程家三房之间的关系向来和睦,既然二夫人知道,就代表大夫人也定然是知道了。 他转过身,正寻思该如何把这事解释清楚,程蕤就大胆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程蕤用手摁着腿,一脸恳求道:“不知世子,可否帮我……” 宁晔这些年也百花丛中也不是白飘的,像程三姑娘这样的忙,他轻易帮不得,“十九,你帮帮三姑娘。” 十九往前一站,程蕤就后悔了。 可到了这节骨眼上,她又不能反口说自己这腿好了,便只好将腿伸到了十九面前去。 十九给程蕤抻完腿,然后低声道了一句多有冒犯。 程蕤死死地咬着下,心一横,直接端起手中的酒杯,学着她娘平时的样子,柔声细语道:“多谢世子出手相救,我不胜酒力,仅此一杯,以……” 要不说言多必失呢,她要不说这不胜酒力,宁晔兴许也就随着她喝了,但她偏偏说了,宁晔既怕她“一杯倒”,又着急去追程曦,便抢下了她手中的杯盏,一口饮尽。 “都是应该的,不必言谢。”说完,宁晔就带上十九走了出去。 程蕤瞧着桌面上空着的杯盏,面惨白无比,这酒,怎么能由他喝了呢! 宁晔的步子大,她用跑的,才勉强在门口追到了人,她伸手搭上宁晔的手臂,气吁吁道:“不知世子这是要去哪?” 在宁晔看来,程蕤的此番举动,已是逾矩了,于是他冷着嗓子道:“我去哪,什么时候归程三姑娘管了?” 说罢,他直接躲开了她的触碰,再不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宁晔一走,程蕤就已是吓得六神无主,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了。 按着她娘的打算,这媚药本该是她喝了,这样一来,只要药效起来,与自己齿相依的那个人也定会沦陷其中。 但现在……可怎么办? 若是现在冲上去和宁晔坦白,他不但不会念她的好,而且她的名声也保住不了…… 程蕤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不说,不嫁宁国侯世子,她还可以嫁别人,若是名声毁了,她这辈子就完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