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 里的姐妹俩热热闹闹地说着话,建章 里却格外清冷。 夜深了,孙禄伺候着裴亦辞进了寝殿更了寝衣,又因为今夜恰好轮到他值夜,便在外间一个小塌上躺着歇息。 孙禄打了个瞌睡,却听到寝殿那边传来一阵轻响,忙不迭披衣起身去看个究竟。 却见裴亦辞穿着单薄的寝衣,正站在寝殿外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孙禄大惊失 ,忙上前行礼,又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裴亦辞回过神,扭头看了他一眼,只淡淡道:“无事,只是这 又冷又硬,硌得朕有些睡不着罢了。” 孙禄立马就要找人去给裴亦辞换褥子,可转念一想,这不对呀? 前几 ,他都瞧见裴亦辞睡在皇后寝 里那个又挤又硬的小塌上,却没听裴亦辞抱怨过一句。 合着陛下睡惯了小塌,又大又软的龙 反倒不适应了? 第六十二章 讨伐越王的大军南下后, 大都复又恢复了往 的平静。 毕竟越州离大都千里之遥, 除了家里有男丁随军南下的, 普通百姓也顾不上关心南边的战事。 而越王谋反一事,却成了大都臣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越王这好好在大都的藩王不做,悄没声地造了反, 总能引起一些好事之人的好奇心来。 齐半灵在 里,总惦记着前线的姐姐。裴亦辞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每每前线有战报传来, 裴亦辞总会私下里告诉她一声。 想到独自在家里的母亲也会担心在前线的姐姐,齐半灵便请了旨,把母亲接到凤栖 住了几天。 林幼霞从来是不赞成齐浅意上战场的, 但她知道, 自己管不住这个女儿。 林幼霞在凤栖 住的这几 ,齐半灵有时候会将捷报告诉林幼霞。林幼霞虽然不懂战场上的那些事儿, 但是知道齐浅意一切顺利,她也算放下了心。 而大军南下后, 裴亦辞每 虽还是忙到晚上才回凤栖 ,但比起之前深更半夜才能休息的 子,也算得上清闲一些了。 夜里, 裴亦辞遣退 人同齐半灵独处的时候, 不管齐半灵怎么同他解释今 应白芙已经替自己按过腿了,还是坚持要替她从头至尾耐心地再按一回。 对此,裴亦辞永远振振有词:“自打朕给你按了腿,你都比之前恢复得快了, 自然是朕继续替你按腿更有用。” 齐半灵无奈。 同样的 位同样的手法,应白芙和他按的哪有什么差别? 齐半灵想起之前应白芙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来,心里小小哼了一声。 裴亦辞也真是的,被应白芙教会了这些,还嫌弃起老师来了。 可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些甜滋滋的。 替她按完了腿,裴亦辞才会抱着她躺回 上,随后自己也跟着熄灯上 ,轻轻搂着她哄她睡觉。 这人……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齐半灵皱皱鼻子。 可时辰也不早了,她实在太困,裴亦辞轻轻拍着她的背,更是让她倦意很快袭来。 还没等齐半灵来得及抗议,她已经阖上眼睡着了。 听着齐半灵渐渐均匀的呼 ,裴亦辞无声叹息,两只手却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惊醒了沉睡的齐半灵,只慢慢偏过头,接着朦胧的月 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裴亦辞如今的转变,齐半灵哪能看不出。 如今除了担心南边前线的齐浅意,齐半灵其他事都一切顺遂,连气 都比过去好了许多。 甚至在凤栖 伺候的小 女都发觉,皇后娘娘最近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不知不觉的,齐半灵每天夜里也开始期待裴亦辞的到来。 而白天,她也在倚绿和应白芙的帮助下开始进行站立复健了。 但是齐半灵都在轮椅上坐了八年了,哪是说站就能站得起来的。常常是倚绿和应白芙的手一旦松开,她就支持不住要倒下了。 应白芙怕她训练过多反倒伤筋动骨,每天只早上和下午让齐半灵练练,时间也不敢太久。可就算如此,齐半灵还是每回都疼得浑身冷汗。 八公主自从开始练剑舞后,每天累得早早歇下,起 也比往常早多了,便正巧撞上了在复健练习的齐半灵。 看到齐半灵还有希望再站起来,八公主开心地不得了,争着要陪齐半灵一起练。 “皇嫂,之前我生病,你每天都去我那里看我陪我吃药,皇嫂现在那么辛苦,我当然也要陪着皇嫂啦!” 八公主说得理直气壮,齐半灵心里一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哪知刚说完这句,八公主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问:“皇嫂,你能不能和师父说说,这几 就免了我练剑舞呗。” 齐半灵听了哭笑不得。 方才还被 动了,转眼就知道,合着这没良心的丫头还藏着这么个私心。 不过,见八公主是真的不喜 练剑舞,齐半灵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她想了想便点点头:“若你真不喜 ,我今儿晚上同你皇兄商量商量,往后咱们便不学了。” “真的吗!” 八公主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围着齐半灵的轮椅拼命转着圈跳舞, 得齐半灵眼睛都晕了,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停下。 八公主笑嘻嘻地蹭着齐半灵的脖子:“谢谢皇嫂,你最好啦!” 齐半灵又摸摸她的脑袋:“回去歇着吧。” 待八公主走了,她还要继续练站立呢。 八公主却摇摇头:“皇嫂,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不练剑舞才说陪你练习的吧?” 齐半灵一怔,就听八公主接着说,“皇嫂,你慢慢练习吧,我一直陪着你呢。” 子就这么慢慢过去,渐渐的,齐半灵都可以在不需要人搀扶的情况下站立一盏茶的功夫了。 她心里越发高兴。 照这么练习下去,总有一天,她可以重新站立行走了。 一 下午,八公主陪着齐半灵练习完回了自己寝殿午憩,齐半灵则斜靠在寝殿的塌上看着 中的账册。 倚绿放轻脚步进了凤栖 ,悄声对齐半灵说:“姑娘,郑大人又送信来了。” 齐半灵一听,心里不免 动起来。 现下郑绥隔了这么久才送信来,向来是父亲的案子有了什么大进展了。 她从倚绿手中接过信,信封比过去的厚了许多,想来是写了不少东西在里头。 齐半灵拆开信慢慢读了起来。 在信里,郑绥详细说了这些 子以来的调查和进展。 因为大宴开国太.祖定下的规矩,每个大案要案的关键证据必须在大理寺做五十年的留档处理,以便后续重审之用,避免冤假错案。 这是老祖宗的规矩,自然谁都不敢违背。但恰好就是因为这点,郑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菊说的那个伪造的账本。 据刑部和大理寺诸位大人们的共同鉴定,一致确定,这上头的笔迹虽与齐靖元的很像,可模仿痕迹颇中,形似而神不似。 再加之账本上所载各类进项当年都未在齐家抄到,故而断定,当年必然是有人陷害齐靖元。 可当年参与审理齐靖元案子的官员都因为各种理由被下了狱,正巧可以审审。 酷刑之下,他们不少人承认了当年陷害齐靖元的事,几个人的口供都对得上。 郑绥和其他几位大人收集了证据,便联名上书,打算请求陛下替齐靖元平反。 想来,如今也算证据确凿,齐靖元还曾是陛下之师,陛下必然会答应。 郑绥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在信里还说,是齐兄在天有灵,冤案终于得以昭雪。 倚绿在一旁等着齐半灵读信,就见齐半灵读着读着,脸上便 出了笑容。 她也跟着心里宽了宽。 看来,是老爷的案子有好消息了。 哪知道读完信,齐半灵却渐渐沉思起来。 见齐半灵这样,倚绿等了半天,忍不住问她:“姑娘,这信上写的什么呀?” 齐半灵这才回过神来,莞尔:“郑大人说,他和大理寺以及刑部几位大人找到了父亲当年蒙冤的证据,已经打算联名上折子了。” 倚绿也跟着眉开眼笑:“这是大好事呀!” 她试探着望了望齐半灵的脸 :“姑娘在想什么呢?” 齐半灵沉 了一下,如实说了:“我在想,这件事未免也太巧合太顺遂了。” 倚绿愣住了。 齐半灵慢慢和她道来:“郑绥大人会查当年父亲的案子,是因为他与父亲曾有 。可大理寺和刑部的几位大人,与父亲,与郑大人都无甚 情,却皆同意替父亲翻案,这是其一。” 倚绿刚想说,这也没什么奇怪, 不好几位大人都是心善的人呢? 却听齐半灵接着道:“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当年涉及此案的那些官员,都被下了狱,甚至新菊也进了浣衣局。若说是巧合,可这也太巧了些。” 倚绿怔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这、这是什么道理?” 齐半灵舔舔 ,把自己猜测的答案告诉了倚绿:“我猜着,应该是有人事先已经查到了当年的真相,才会处置了那些人。” 倚绿立马反应过来了:“是陛下?” 若说能让几个官员一起下大牢,还能把新菊 去浣衣局的人,整个大宴只有裴亦辞能做到了。 可这么一说,她更不明白了:“既然陛下知道真相,为什么不早些替老爷翻案?” 齐半灵方才一开始也不理解,可她再细细一想就明白了。 齐靖元是裴亦辞的老师,而齐折晖又是裴亦辞的伴读和心腹,若是裴亦辞直接出面替齐靖元平反,齐靖元必然会被人议论是靠着教了个好学生才能洗刷贪墨案的污点。 所以,他只能暗中处理这事。齐半灵拜托了郑绥帮忙后,一切都顺风顺水的,实则后头一定有裴亦辞出了不少力。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