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啊……” “可惜啊,一份相思空付了……” 殿太妃们都是读过书、习过文的女子,午夜梦回,也不知盼望过多少次上天能赐下这样的良人,如今红眼睛的红眼睛, 慨的 慨,也不知是可惜孟太医回京之后佳人无踪,还是可惜他这一辈子简直活成了个悲剧,亦或者…… 如赵太妃所说,一份相思空付了个呆子。 “他,他恋慕我?”张太妃似乎陷入了什么 惑之中,“可,可我已经嫁人了啊!我,我……” 窦太嫔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突然将头一扭,靠在方太嫔身上泣不成声。 这一屋子里的女子,又有谁没有几桩伤心事? 此时说起“已经嫁人”这个事实,顿时生出“还君明珠双泪垂”之 。 萧逸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贯沉稳的他居然也叹了口气。 就在飞霜殿里一片愁云惨雾之时,黯然神伤之时,飞霜殿里的大司命们却 脸惊慌地冲了进来。 “主子,主子,静安 起火了!” “西侧有火箭 入!” “静安 墙四门都被把守住了!” “有毒烟!” “三殿下进出的 被人堵住了!” 大司命们都是素有经验之人,虽然惊慌却没有失措,不但立刻分人出去打探四周情况一点点送回消息,甚至还设法探明火起的方向,想要去劫杀放箭之人的首领。 然而火箭 入的方向在更加废弃的西面,尽是一片残垣断壁,如今又是夜晚,让人只能气的牙 却无计可施。 “刘未想烧死我们!” 赵清仪恨声道,“他找不到《起居录》,又人之将死,什么都顾不得了!” “怕不是如此。” 萧逸脸 也是铁青。 “他开始觉得我们对刘凌的影响,要大过自己的……” 张茜原本还 脸愁容,见外面火光冲天,立刻清醒了过来。 “快快快,快去找帕子多叠几层,用水浇 捂住脸面,火不怕,怕的是烟。现在得想法子自救才是!” 至于师兄什么的,反正他只是回乡了,等 后有机会,让刘凌去寻就是! *** 中突然起火,起火的又是西边,一开始几乎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临仙的皇 处于临仙城的正中,对应着四个方向,除北面是 卫军大营的方向,东 毗邻达官贵人居住的内城,已经荒废的西 毗邻百姓做买卖的西市,南面则是正对着内城。 而临仙城,晚上是休市加宵 的,这也意味着西市没有多少人能察觉西 起火了。 然而当火光冲天而起的时候,即使是瞎子也看出了 中有变,在夜 中,火光那么明显,看得人心慌慌,不停有京官爬起身,穿好外出的朝服,骑着马就直奔内城 中。 有些人还担心是京中有人造反,又或者是宗室或方 余孽在京中起事,不但自己起来了,还叫醒了家中所有的家人,准备好护身的武器和甲胄,随时准备进 救援,顺便保家护院。 然而等这些 心赤忱的官员们奔到了内城之后,却发现内城大门紧闭,墙头上站着京兆府的府尹冯登青,对着城外的大人们朗声安抚: “诸位大人,请休要惊慌,本官已经入 问清楚了,只不过是年久无人居住的西 荒草太多起了火, 中已经有人去灭火了,没有什么大事情,各位大人还是回去安歇吧!” “冯登青,不是你说没事就没事的,我等必须入 见驾!只有陛下无事,我等才会回去!” “就是,谁知道 中是不是生了变,你又是不是信口雌黄!” “快快快,你不放吾等进去,明 小心吾等参你一本!” 冯登青在内城的城头上被骂个狗血淋头,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从善如 道:“好吧,诸位大人执意要入 ,下官也只能让道。城门官,开门!” 只是他这么拦了一会儿,西 的火势更大了,几乎把整个西边都映到通红的地步,让人越发觉得触目惊心。 随着一声“开门”,一道身影骑着高头大马如风般首先窜入了内城,入内城不得骑马奔驰,可这人大概是太过着急了,连这个都顾不上了,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京兆府的差吏和城门官们都骇了一跳,刚想派人阻拦奔马,却发现马上的骑手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宗正寺卿吕鹏程,犹豫了一会儿,居然没敢阻拦。 待吕鹏程一骑奔出了老远,其他许多原本准备下马步行的朝官们也就纷纷效仿,哪里管什么规矩不规矩,都跟着驾马而入,一边骑马,一边还议论纷纷。 “不愧是有血缘的,平 里沉稳极了,到了这个时候,比谁都急。” “看吕寺卿衣冠不整,说不定衣服都没换就这么出来了。” “原来吕寺卿的马骑的这样好,为什么平 其他同僚请他去打猎,他都说自己不 骑艺?” 可惜吕鹏程对这些议论都充耳不闻,几乎是以要跑死马的速度直奔入 城,跳下马就拿出自己的官符。 “下官宗正寺卿吕鹏程,有要事要进 面圣!” “大人是为 内起火来的吧?刚刚陛下已经派人送过手谕了,说是西 只是偶然起火,烧不到外面,现在救火也来不及了,干脆就给它烧完重建……” 几个 内的内侍讪笑着解释。 “左右西 里也没有人住……” “谁说没有人住!” 吕鹏程一声怒吼! “让开,别耽误我面圣!” 就是因为皇帝送过了手谕,才十万火急! “这……您又没有奉旨入 ,又没有诏令……”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敢放他进去。 后来居上的官员们听到了,心中大定之后也开始劝解。 “既然陛下都下了手谕说没事,那应当是没事, 中失火虽然麻烦,但废 起火也没什么……” “就是,知道陛下无事就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吕鹏程脸 一青,三两步走到一个侍卫身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 那人呆了呆,似是不敢相信,又觉得是天上掉了什么陷阱,望了几下头后,一咬牙。 “好,我给您去通报!” 紫宸殿。 刘未一夜未睡,等候着西 送来的消息。 他让金甲卫们从西市翻墙而过,又吩咐西门的侍卫给他们方便,得手自然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刘未这次执意不再姑息,连里面住着是谁都不管了,至于《起居录》、萧家兵马的秘密,《九歌》的秘密等等,他都不愿再等。 这些人 本就是不可能束手待毙之人,莫听张太妃说的那么凄惨,只要给她们一点机会,她们就唯恐天下不 。 没一会儿,西 火光终于冲天,刘未听到岱山的回话,脸上终于 出了笑容,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之前预定的计划。 东 已经被金甲卫封锁,老三便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中四门差了侍卫打了招呼,京兆尹也在主持大局,必然不会生出什么 来。 静安 更是有层层把守,连只兔子都蹦不出来,除非她们有遁地逃生之能,否则就是烧死在里面的份儿。 就在这时,岱山匆匆入内,在皇帝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引得几个 人十分好奇,却不敢凑近了去听。 只见得皇帝听完岱山的耳语之后脸 大变,连忙屏退其他 人,令人召吕鹏程入内。 不过是片刻功夫,吕鹏程气 吁吁地跑进了殿中,一下子瘫软在地,跪坐在地上,长声大叫。 “萧家在外面还有兵马,除了萧太妃,无人知道萧家掌着兵的人是什么身份,又在哪里,陛下不可烧了西 !” 岱山看了眼刘未写的东西,垂目道:“陛下说,他贵为天子,握有天下兵马,岂有惧怕萧家余孽之理?” “《起居录》怕是在外面,如果赵太妃一死,起居录就要传遍天下了!” 吕鹏程气 吁吁。 “陛下说,《起居录》之说不是无稽之谈,三殿下肖似□□,便是最好的佐证,实在不值一哂。” 吕鹏程早已料到皇帝不管不顾烧了西 ,是觉得如今什么传闻都已经传出去了,有没有《起居录》都没办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恐怕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只能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本四四方方的册子,颤抖着声音道: “陛下,这是臣从太后那里得到的谱牒玉册,上面记载的东西是薛太师亲笔所录,当年宗正寺卿做的旁证,如果陛下愿意下旨立刻让开西 四门,派人救火,臣,臣就……” 刘未到 了口气,眉 一挑,伸手正准备指向吕鹏程说什么,却见吕鹏程将玉册打开,伸手抓向其中几页,厉声叫道:“陛下也知道臣的身手,如果您想硬抢这谱牒,臣就将这谱牒毁了,让您百年之后无谱牒入葬!” 谱牒、墓志、壁书、碑文,向来是记录一位君王生平的最好证据,代国从高祖起,帝王下葬便是四者皆有,以示正统,刘未一生的心结,莫过于此,此时听到吕鹏程的威胁,顿时又气又急,一张脸忽而赤红,忽而煞白,看的一旁的岱山担心不已。 刘未只恨自己此时有口不能言,恨不得把 肚子话全吐给自己这位舅舅听了,什么威 利 统统上来都好,就为了他手中那小小的册子。 吕鹏程却咬死了皇帝 本不可能在这关节做出什么,只能妥协,或是干脆拿出什么都不管的魄力。 无论是哪一种,明 之后他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但吕家的结局,却又未必了。 刘未心情 之下,喉咙里嗬嗬之声不绝,伸出手掌急切地想要抓那谱牒在自己的手里。 一旁的岱山看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响起:“吕寺卿,您这是何苦,您可是陛下的亲舅舅啊,为什么不帮着陛下,却帮着外人?西 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让您这么 迫陛下?陛下,陛下他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您就不能随他一回吗?” 他几乎是一直照顾着刘未长大,看着他从被人控制的傀儡一步步长成如今名副其实的帝王模样,又见着他不生不死,犹如废人,他虽是一宦官,将刘未视若亲生,心头的痛苦比其他人更甚。 如今见吕鹏程又拿他最大的秘密威胁他,岱山连咬死他的心都有了,心中的恨意更是不停升起。 刘未又哭又笑,又急又气,拿起纸笔匆匆写下一纸手谕,盖上自己手边的御印,右手颤动着递给岱山。 岱山拿着那手谕,见上面的内容正是吕鹏程要求的,知道皇帝终于是没有抵挡得住这个 惑,甚至连为儿子清除以后可能的桎梏都顾不上了,眼下只想看到那本谱牒,只能含着对吕鹏程的恨意,小心翼翼地揣着那张纸走到了他的面前。 “吕寺卿,老奴只是个阉人,断不可能在武艺高强的您面前 出什么花样,还请您拿那本谱牒给老奴,老奴就将手中的手谕和您 换。” 他把那纸在他面前晃了晃,让他看清上面写的确实是那些内容无误。 吕鹏程伸手递出谱牒,兜手就将岱山手中的手谕拿了过来,岱山年纪虽大,却很是 明,趁着这关头也抢下了谱牒,两人一来一去,双方要的东西都已经到手。 只见岱山连退几步,害怕吕鹏程仗着身手过人又抢了谱牒,反手就把手上的册子抛给了龙 上不得动弹的刘未,而吕鹏程也是拔身而起,丝毫不敢耽误地握着那张手谕就奔出殿外,显然是去颁旨去了。 接到谱牒的刘未哪里还管的上吕鹏程能不能救下西 里的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记录着上代皇子名录的谱牒打开,翻到其中那几页,连触手去摸都觉得会碰坏了上面的字。 岱山见皇帝抬起头来,无言地喊了声“灯”,连忙拿起案旁的琉璃盏,为他举高,让他看的更加清楚。 其实皇帝的眼睛已经差到不行,即使靠的很近,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痕迹,可他依然不依不饶地趴在那几张纸上,抚摸着泛黄的纸张,双手不住发抖,抖得那册子也跟着在被子上滑动。 岱山掉着眼泪,举着 灯,看着皇帝嘴巴不停翕动,那口型的形状是“是未,不是意,是未,不是意……”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