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就算了,还不忘浇下一桶冷水,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太慢了。” “……”程恩恩有点不开心,偷偷瞪了眼他距离越拉越远的背影。 然后发觉,他跑步的样子竟然有点帅。 念头刚冒出来,她立刻一 灵,啪地一下把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拍回去,做贼心虚地把视线从他背上挪开。 更更让人懊恼的,没多久,他再次从背后追上来,这次留下的三个字是:“第二圈。” 程恩恩忽然想起漫威电影中,美国队长和猎鹰一起跑步,一圈圈超过他时就是这样数着一二三。不仅从生理上碾 你,还要从心理上击溃你,可恶! 真是又累又生气。 已经跑了好多圈,但程恩恩努力坚持着没有停下,一边暗中留意着江与城的位置。在他第三次从自己身旁经过时,抢在他开口之前,出其不意地转过身冲他“哈!”了一声。 她是想吓他,但大概心底积攒了一点怒气值,张大嘴巴的表情像头想发威的小老虎。 江与城怔了一瞬,随即停下脚步,笑出声来。 所谓 凶,就是这个意思吧? 程恩恩被他笑愣了,停在那儿不跑了。 见过吓人没吓着,还把人逗笑的吗?尴尬。 她还是很有毅力的,一直坚持着在跑,停下来之后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擦擦汗休息片刻,江小粲在器材区玩了一会儿,三个人在夜幕星辰下并肩朝停车场走去。 今天的夜空也很漂亮,星星是 的。 那一场赛跑让两人消耗完了 力,一上车江小粲就倒在座椅上,很快响起小呼噜声。程恩恩也是脑袋一点、一点,没多久也歪着头睡着了。 江与城不动声 地坐了片刻,等她睡 ,才用手掌托起她的脑袋,慢慢把人放到自己腿上。 她每回在车上睡觉,都会枕着他的腿,睡得太香口水把他 子浸 一片的情况没少发生,江与城都习惯了。 还习惯在她睡觉的时候摸她的脸。 程恩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枕在他腿上的,她醒来时已经是这样的姿势。 她 觉到男人带着轻微 粝 的手指在她脸上抚摸,时而拂过她的脸颊,时而触碰她的鼻尖,甚至停留在她嘴 上,轻柔而缓慢地来回摩挲。 一种亲昵的、 恋的温存。 程恩恩不敢动,僵硬着身体,呼 都小心翼翼。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如擂鼓。 第40章 江与城察觉到她气息忽然的颤抖, 手指微微一顿,却并未收回。 车厢昏暗, 霓虹从他肩上披落, 微光映亮她弧线圆润的脸颊。江与城眼眸低垂, 视线跟随手指移动, 从她下颌缓缓蹭过。 那里皮肤细软, 滑腻。 程恩恩紧张地 咽口水,仍自欺欺人地紧闭眼睛假装沉睡。手放在 腔,紧紧攥着拳头。 她小心翼翼,懵懵懂懂, 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假装着。 她只是在那一段煎熬与虔诚杂陈的时间里, 清楚地 觉到,她喜 他的触碰,喜 他手指的温度。 僵硬的姿势保持太久, 程恩恩坚持不住,她不知自己蹩脚的演技早 出了马脚, 憋得脸都红了还硬撑着。 直到车在某个路口陡然地一刹,一向好脾气的司机老张打开窗户语气不佳地说了句:“带着孩子过马路当心些!别闯红灯。” 程恩恩的身体震了一下,忙抓住机会假装被吵醒, 从江与城腿上直起身。 “醒了?”他低低沉沉的嗓音今天格外鼓动人耳膜。 程恩恩含糊“唔”了一声,把脸扭向窗外,几乎快贴到玻璃上去。仿佛那样能躲开车厢里粘稠 动的暧昧因子,呼 到新鲜氧气。 她因 掉的心跳而恍惚,江与城几次与她说话, 都是嗯嗯啊啊的心不在焉的应付,她已经 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天回到家,洗澡时更是心思飘忽,沐浴 当洗发水,洗面 当牙膏。好不容易折腾完,已经无心学习,她关了灯躺在 上,盯着乌漆墨黑的天花板,眼前挥之不去的,全是江与城的身影。 闭上眼,仿佛还能 觉到,他指间的温柔在脸上 连…… 程恩恩猛地抓起被子把脸埋进去。 江与城发现自从那晚开始,程恩恩再也没有直视过他,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在避免看到他——不是躲着不见他,只是避开视线不看他。晚上被他叫到书房讲题,每每目光躲闪,红着两只耳朵尖儿,不敢看他。 和当年刚刚开窍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与城那时候喜 逗她,看她脸红成一片的样子便说:“你的番茄 了。” 第一次她上当,傻乎乎地抬头问:“哪里有番茄?” 江与城便用食指指背在她脸上弹了两下:“这里。” 她恼羞成怒,抓起抱枕将他捂在沙发上。 那时候他问她:“这几天为什么不肯看我?我变难看了?” 她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 她老实得很,说:“我一看见你就心慌。” ——讲到一半没了声音,程恩恩偷偷瞄一眼,发现他正望着自己,似乎在出神。 深邃的眼睛总是 人的,尤其是当那目光落在你身上。程恩恩顿时跟被烫着似的,脸又烧起来。 江与城回神,看着她红溜溜的脸蛋儿,幽幽说:“你的番茄 了。” 程恩恩的反应却和记忆中有所偏差,她惊讶极了:“真的吗?什么时候结果子了?” 说完,也没等江与城反应过来她在讲什么,趿着拖鞋就急匆匆往厨房跑。 厨房带着一个大 台,她上个月路过市场买了一颗番茄幼苗回来栽在花盆里,平时都是阿姨照看的。还有几盆其他植物,程恩恩跑过去蹲在地上看了一圈,才认出来哪儿颗是自己的番茄苗。 但时 尚短,天气冷不适宜生长,植株都没长大,更别说长果子了。 江叔叔骗人。 程恩恩回到书房,看他的那一眼隐隐有几分谴责:“苗苗还没有做长大。” “……” 江与城捏了捏太 。 他答应了给程恩恩补习,陪她夜跑,每天都做到了。公司事情多,并不能 准时下班,但他每次都会在九点之间回家。有时甚至刚刚到家,换一身衣服便要陪她出门。 说实在的,不 动是不可能的。程恩恩有时候会想,自己何德何能啊,让江叔叔对她这般好。 连着两周,江与城白天高密度地安排工作以便腾出时间,晚上超过九点的应酬不论缘由一律推掉,方麦冬苦不堪言。连轴转的工作好说,高强度的工作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只是许多应酬邀约并不好应付,稍有差池便会得罪人。 客户要维系,各类局长处长的面子也要给,说一句 彩悲凉的话,生意场上,身处这个位置的男人,注定不能做一个二十四孝好丈夫。 推掉应酬说到底是拂了对方面子,方麦冬办事再周到,难免遇到几个不好相与的,不敢对江与城有意见,气儿自然冲着他这个助理发。 这天几个主管从江与城办公室里出来时,方麦冬正接着一通客户的电话,扯皮扯了半天,才说服对方将饭局挪到周三中午。挂断时正好看见江与城拿着大衣走出办公室,快步上前 低声音道:“高致在大堂等了两个小时,坚持要见您一面。” 江与城微微蹙眉。 自从万圣节意外的碰面,高致便一直在暗中打探程恩恩的下落,这些逃不过江与城的眼睛。他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高致自然是找不到人。不想销声匿迹了半个月,又冒出来。 “他说,有两句话一定要当面跟您说,不听您一定会后悔。” 方麦冬将话转达到,江与城神 难辨,将大衣搭在臂弯里大步走向电梯。方麦冬送他到电梯间,摁开电梯,用手在门上一挡,等江与城进去,才道: “两个小时之前,他向您的邮箱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被秘书室拦截下来。内容只有一个网址,”方麦冬停顿一下,“——是《 恋之夏》发表的网页。” “我知道了。”江与城摁下数字1。 电梯静谧,只有机械运行的轻微响声,光洁的电梯壁映照出清晰的男人身影,一身笔 西装,面容冷峻。 电梯停在一楼,江与城迈步而出, 面经过的人恭敬颔首问好,他目不斜视,视线遥遥落向右前方。 诚礼的会客区很舒适,暖气开得不冷不热刚刚好,连提供的咖啡都是咖啡豆现磨。高致等得都快睡着了,打了数不清多少个呵欠,余光略过某处忽然顿住。 他盯着正向这里走来的男人。不得不承认,事业成功的男人总是容易俘获年轻小姑娘的芳心,再加上一副好皮囊,一个不错的身家,便可称为什么钻石王老五。但凡遇上个心术不正的,便是实打实的祸害。 高致瞧着眼前这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十六七岁的男孩女孩谈恋 ,那叫早恋,叫青 ;但一个二十多岁心智成 的成年男人,和一个十七岁的学生谈恋 ,那就是拐骗未成年少女。 初恋被江与城拐走,是高致一直意难平的事情,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成功男士”了。 尤其是江与城在对面坐下来,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姿态,仿佛稳 胜券似的。 高致轻轻勾起一边嘴角,略有些讽刺的笑容。 “我瞅你这张脸就来气,懒得跟你废话了,”他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江与城,“我就问你,到底把恩恩藏到哪儿了。” 江与城眉眼不动:“如果是这个问题,我想之前我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她还轮不到你管。” 高致冷笑一声:“江与城,你有意思吗?你俩都离婚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你要是真 她,能跟她走到离婚这一步?” 江与城抬起手腕看表,表达着不耐烦与随时会起身走人的意思。 高致也懒得磨嘴皮子:“我给你发的邮件看到了吧。要不是这回到处查恩恩的消息,我还不知道,原来她把我们俩的事写成了小说。” 他说话时脸上挂着一种说不出是得意还是 怀的表情,无论是什么,落在江与城眼中都极为刺眼。他搁在沙发扶手的上暗暗用力,青筋绷起,面上却没显出一丝异样。 “虽然她改了名字,但我一看就认出来了,她写的是我,不仅钢笔的事她记得,所有的事她都记得。”高致说,“小说的名字叫《 恋之夏》,你们离婚之后她写的,想必你还没看过。没看最好,你不用看,那是我们俩的故事。” 江与城的眼底染上 霾,随着他每说出的一个字,一分一分地加重,冷意从那双眼睛中散发出来。 “你知道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吗?”高致向前倾身,语气里是 不住的恶意和快意,“区别是,当年她被你抢走,但在小说里,她和我在一起。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她后悔了。 ——后悔选择你。” 没人知道那短短的刹那间,江与城的心头经历了怎样一番风云变幻。 他直起身时面 如常,连眉眼间那一分轻蔑都如常。 “臆想太多是病,有空找我不如去看医生。” 他丢下一张名片, 刮的纸张在光滑的玻璃桌面上划过一段距离,稳稳停在高致面前。然后起身,拿起大衣大步离去。 背影修长而 拔,在傍晚的余晖中气度轩昂,叫人看不出那强撑起的骄傲的框架之下,是一片怎样的荒芜的内心。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