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站在门外,板着脸道:“小陆,快出来,不要做医闹。” 一顶“医闹”大帽子扣了下来,陆行舟啧了一声,一脸不情愿地走出去,随后,降魔大臣也带着他的莺莺燕燕被撵出。 医疗室房门关闭前一秒,降魔大臣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个护工。 然后他回头,冷不丁对上陆行舟 沉的脸,被惊得蹦了一下,倒 一口冷气:“你站我旁边干什么?” “吓唬你。”陆行舟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转身走进隔壁观察室。 两个房间以一面单向玻璃相隔,从玻璃这边,可以看到那边随着房门的关闭,医疗室已经成为一个密闭的空间。 这是凤尾螺内部做简易医疗护理的地方,灯光惨白、设施简陋,空 的房间里只有中间一张手术 。 石饮羽被一大群医护人员围着坐在 上,他动作随意,神 淡淡的,却自有一股疏离冷漠的气息从体内散发出来,仿佛形成一个孤傲的气场,与其他人隔绝开。 医生们在旁边忙碌的配药。 手术 的外围,站着十几个穿戴整齐的护工。 陆行舟扫一眼,就从他们的站姿和气场上认出这些 本不是普通护工,而是接受过特殊培训的警卫人员。 自己怀疑摄政王会耍花招,摄政王也未必能对他们放心。 石饮羽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他解除镇魔钉后,态度一变,暴起伤人,那事态可能不是轻易就能够控制的。 观察室中,几个前来督查的领导在谈笑风生,陆行舟对他们的寒暄没有兴趣,一个人坐在单向玻璃前,看向隔壁。 只见在医生的安排下,石饮羽平躺在 上,摊开四肢,医生拿着针筒走过来,石饮羽却拒绝。 隔着玻璃,陆行舟分辨出石饮羽的嘴型:不要麻药。 医生吃了一惊,温言劝说。 石饮羽漠然道:本座不喜 失去控制的 觉。 陆行舟不由得皱眉:一想便知,这厮当初打入镇魔钉的时候,肯定也没用麻药。 那几个庸医轻易就容许了石饮羽的胡来,居然顺从地将盛放着麻药的针筒放了回去。 陆行舟磨了磨后槽牙,忍不住想当医闹。 镇魔钉由三界医生合作打入,也要由他们合作取出,护士为石饮羽解开手术衣,一个妖医拿出金针,以独特的手法逐一扎进 口的 位中。 陆行舟心头猛地一 ,浴血奋战都未曾畏惧的自己,竟然看个扎针,看得心惊 跳。 “陆组长。”监狱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陆行舟回头。 监狱长:“首先恭喜,你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陆行舟笑了笑:“各位领导照顾。” “那我们身上的恶契也该解开了吧?”监狱长无奈地说。 陆行舟点头:“当然。” 监狱长:“来,动手吧。” 陆行舟站在原地没动,用余光瞥了一眼医疗室里的石饮羽,见他额头贴着一张黑底红字的鬼符,魔心周围扎着密密麻麻的金针,一个医生正用组织钳夹着一 细长的钉子从他的脚心缓缓 出。 监狱长:“陆组长?” 陆行舟转过头来。 监狱长冷不丁和他对视,蓦地惊出一身冷汗——陆行舟双眼通红,飘着几缕黑气,瞳孔诡异地竖立,简直像个妖孽。 陆行舟突然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异象已经消失,他扯起 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恶契嘛,当然是要解的,但要等石饮羽的七 钉子全部取出之后。” “那可不行,”降魔大臣坐在后面的沙发中,吐出一个大烟圈,嗤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儿,谁不知道谁啊?万一我们把你男人的七 钉子都取出来后,你犯坏心眼,不给我们解恶契了,怎么办?” 陆行舟嬉笑:“我的信用这么差吗?” “废话,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在想什么鬼东西!”降魔大臣没好气地说,“赶紧给我们解开,不然我让里面手术停下来。” 陆行舟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下来。 降魔大臣 厉内荏地大叫:“你撂什么脸 ?” “不是撂脸 ,”陆行舟负着手,慢慢踱到降魔大臣的沙发前,低头,居高临下看着他,挤出一脸假笑,“是让你冷静一下,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降魔大臣惊叫:“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抱着判官大腿,就敢管我了?连我姐都管不了我!” “抱着判官大腿……啧,这说法可真讨厌。”陆行舟嘀咕一句,掌心有一张黄符滑出,想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这货怎么说都是妖界的官员,不能随便动手。 陆行舟咽下这口气,转身,重新看向医疗室中,医生正在从石饮羽的膝盖中取出一 细长的钉子。 石饮羽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 上, “小陆,”一直没有出声的局长终于坐不住了,无奈地说,“如今石饮羽已经上了手术台,手术一旦开始,哪里有中断的可能?” 陆行舟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局长看出他眼中有话,不动声 地思索了几秒,对他招招手:“你一定又钻牛角尖了,过来,我跟你说道说道。” 陆行舟走到局长的椅子旁,附耳过去,听到局长低声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怕事情有变。”陆行舟嘴 动了动,用仅够两人听见的声音说。 局长:“不可能。” “我也希望不可能。”陆行舟直起 。 “咳,”局长清了下嗓子,提高声音,虚张声势地教训陆行舟,“你办事能力确实强,但这不是你任 的资本,在凤尾螺,态度和能力同样重要,甚至比能力更重要。” 陆行舟:“……” 局长:“不要再继续犯小 糊了,把同志们的恶契解开。” “听见没?你大领导发话了!”降魔大臣嚷嚷,提出一个思路,“这样吧,被你下恶契的有三个人,石饮羽身上有七 钉子,他每取出两 钉子,你解开一个恶契。” “啧……”陆行舟咋舌,“有想法。” 降魔大臣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为防止你小子捣鬼,我愿意做第一只小白鼠,先解开我的。” 陆行舟心想就你这样的小白鼠岂不是要吓死人,他淡淡地说:“局长先来吧。” 降魔大臣:“我靠???” 局长:“不不,还是降魔大臣……” 陆行舟:“再啰嗦我就不解了。” 局长:“……” 监狱长打圆场:“谁先谁后没有分别,我同意局长先。” 降魔大臣忿忿地咬着雪茄,用力 出一大口烟雾。 陆行舟捋起袖子,指尖夹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抖,一抹红黑 的火焰点燃黄符,符纸眨眼间烧成灰烬,落入掌心,他手指一弹,一滴清水在指尖缓缓凝聚而成。 降魔大臣:“我靠,这什么沙雕杂耍?” “闭嘴。”陆行舟冷声说,将指尖的清水滴在局长的眉心,水珠沾皮即入,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渗透到 细血管中,随着奔腾的血 到脑部。 这滴水是个引子,随着它在脑血管中的飞速 动,所到之处,红 的符纹渐渐浮现出来。 这是他不惜用心头血画出的符咒。 陆行舟手臂上肌 收缩,猛地往后一撤,符纹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骤然从局长眉心被拔出,离开皮肤的瞬间,化作一滴血,消失在陆行舟指尖。 局长长吁出一口气,疲倦地倚靠在椅背上,哑声道:“多谢,辛苦了。” 医疗室中,医生取出石饮羽另一个膝盖中的镇魔钉。 降魔大臣 身挡到陆行舟和单向玻璃之间,急道:“这回到我了吧,来来来,come on baby。” 陆行舟冲他虚假地一笑,转头看向监狱长:“兄弟,到你了。” “开什么玩笑???”降魔大臣怒叫,“为什么还不是我?” 陆行舟:“因为我看你不 。” 降魔大臣:“什么?” 陆行舟微笑:“我看你不 ,我男人也看你不 ,那你还能 吗?后边儿排着去,等阿羽最后一 钉子取出来再说。” 随着陆行舟第二滴心头血的收回,医疗室中,医生已经取出石饮羽第六 钉子。 细长的钉子被放在解剖盘中,和其他五 同样沾 血迹的钉子并排放置在一起。 “六 了!”降魔大臣啪啪啪地拍着沙发扶手,又怒又喜地嚷嚷:“这次轮到我了吧?” 陆行舟弹了一下沾 汗水的额发,笑道:“不行哦,还有最后一 。” 降魔大臣抓狂:“都已经最后一 了!你还磨叽什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是担心你们妖界出幺蛾子。” “妈蛋!你敢辱妖!” 陆行舟没计较他的骂骂咧咧,目光淡淡地看向医疗室内,镇魔钉已经七去其六,只剩魔心上的那一 ,石饮羽体内一直被 制的力量散发出来,隔着一面玻璃,他能 锐地 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 纯的恶魔之力。 医生们围着妖医扎在石饮羽 口上的金针比划了一会儿,正式动手,一 血淋淋的钉子被从 口渐渐 出。 石饮羽一直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痛苦挣扎的神情,他用力蹬了几下腿,双手握拳,浑身肌 虬结,上面覆着一层汗水,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 旁边一个护工递了一卷 巾过来。 石饮羽一口咬住 巾,额头上青筋 暴起。 眼看着那 钉子即将被完全拔出,一直紧张工作的妖医突然伸手,快准狠地拍向那 钉子,俨然想给他 回去。 陆行舟猛地 直脊背。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个递 巾的护工倏地蹿了上去,一记猝不及防的巴掌将那个妖医扇成了陀螺。 陆行舟一脚踹碎单向玻璃,跳进医疗室中。 “怎么回事?”剩下两名医生大惊失 。 石饮羽坐起身,浑身是血,却浑然不觉疼痛般,抬手抓住那 钉子,用力从 口拽出来,反手一扔。 钉子穿过妖医的肩膀,将他重重钉在了背后的墙上。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