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候,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过来议事。 秦远马上提议大家表决来决定是否圈秦琼。 李世民赞同:“既然两方各有各的说辞,何不让他们来评断。”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是明事理的人,这件事他和秦远的说法谁有理,谁没理,显而易见。 魏征便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房玄龄:“臣以为秦参军的提议不错,左右这案子还没有查明,秦将军已然愿意配合监视,何必先伤了一名重臣的心呢。” 李世民点点头,不愧是他最器重的丞相,句句说到他心坎里里了。 长孙无忌跟着道:“臣附议。” 魏征:“……” 出了两仪殿后,魏征就叫住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问他们俩什么意思。怎么能眼睁睁说瞎话,去帮着秦远。明明秦远易容的说法并没有证据证明。 “等魏仆体会到‘林子大了,无奇不有’之后,就会明白了,我是凭良心说话。”房玄龄解释道。 魏征觉得房玄龄在搪自己,又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懒得解释,下巴一扬,只说道:“我愿意。” 长孙无忌说罢,就拂袖大大方方往回走。 魏征气得不行。 房玄龄忙劝魏征别生气,千万别跟长孙无忌一般见识,“他这个人一向有些嚣张跋扈的。” 长孙无忌走得不远,刚好能听见房玄龄的话。他转过身来,立刻质问房玄龄什么意思。 “就一句话,你至于么?”房玄龄白了一眼长孙无忌,不以为意地走了。 长孙无忌气得不行,恍然反应过来,这话好像有点耳?房玄龄把昨天自己在刑场上说对他的话,现在还给了自己! 长孙无忌又气又笑,赶紧追上房玄龄,和他继续‘理论’。 魏征瞧着这俩人‘打’得正,似乎有宿仇,没办法继续追问他俩个。魏征回头瞧那个安安静静斯斯文文跟在他们后头的秦远。 秦远受到魏征的目光,立刻惶恐地驻足,对魏征微微颔首,表现得好像一只乖乖听话的小白兔。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拿官威他。明明刚刚在朝堂上,他能言善辩地疯狂反驳自己。 魏征刚想训秦远别装,褚遂良过来了。褚遂良笑着跟魏征打过招呼之后,就看见秦远小心翼翼地站在魏征身后,褚遂良就笑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魏仆刚才欺负你了?” 秦远忙老实的摇头,用斯斯文文的小声音回复褚遂良没有。他回应的时候,还偷偷瞄了一眼魏征,看得很小心。 褚遂良一瞧,这肯定还是受委屈了,迫于魏征在场不好表明。 褚遂良之前就后悔秦远在弘文馆当值的时候,他没能及时器重秦远。今天得了机会,自要好生鼓励秦远一番。 他拍拍秦远肩膀,告诉他这官场有时候就如战场,不能因为被人砍了一刀就退缩,好生发挥自己的才能,早晚会出头受到重用。 秦远非常谢褚遂良的鼓励,并目送他离开。 魏征简直气得快吐血了,这都什么世道,黑白颠倒!? “今天算你运气好,但以后可未必。”魏征提醒秦远,以后不要再仗着人缘好,就耍这种权术把戏,“秦琼的案子我劝你秉公办理,否则不管到时有多少人支持你,我照样会参得你体无完肤。” 秦远应承,多谢魏征提醒。 魏征哼了一声,转身去了。此后魏征越加卖力,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寻找花牡丹案的证据。 七后,当初给帮秦琼说亲的媒人,被魏征的属下接入了京城。 魏征立刻要求秦远和温彦博开堂,令媒人指认秦琼。如果这一切属实,他便要参奏,对秦琼进行处置。 正值黄昏,天下着那种慢慢连续不断的细雨,把人的衣袍盖上了一层冰凉。 人心都跟着沉沉的发凉,特别是对于秦琼来说。 开堂之后,媒人就立刻指认了秦琼。 “当初就是这位秦将军,亲自来找妾,让妾帮他去跟花牡丹家说亲。”媒人接着还表示,自己当时收了秦琼十匹帛作为谢金。 秦琼无奈地摇头,他认真打量媒人这张完全陌生的脸,“我本就不认识他,从没见过。” 媒人惊讶地回看秦琼,完全不理解秦琼为何在睁眼说瞎话。 魏征觉得秦琼的辩解很无力,他直接扭头告诉温彦博,现在已经人证物证齐全了。理该将秦琼缉拿,严加审讯。 魏征所提议的,是府衙正常办案时的惯例步骤。 这样建议,本来并没有错。但因为秦琼的身份不一般,一般都会特殊考虑。不过显然魏征此次监督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搞特殊。 温彦博不敢做主,他看向秦远,此举惹来魏征的不。 “你身为雍州府的治中,竟自己没主意,要靠区区法曹参军来帮你断案?” 温彦博被魏征质问地默不作声了。其实他很想回答“是”,但是这样肯定会惹来魏征一番长篇大论式的批判,还不如不说。 魏征干脆直接说秦远,问他所谓易容说法至今是否有证据佐证了。 “你是什么时候见的秦将军?”秦远问媒人。 “八个月前的初三!秦将军请我说媒的子我记得很清楚,这么重大的事情,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媒人清楚地回答道。 秦远转即翻阅起自己面前的册子来。 魏征见秦远无视了自己的话,追问他:“你想偏私,帮秦琼拖延到什么时候?” “找到了!”秦远请秦琼过来瞧,按照册子上的记录,秦琼在八月前的初一到初五有过出行,秦远问他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了花牡丹老家儒林县议亲去了。”魏征道。 秦琼恍然想起来了,“八月前,我受圣命秘密前往河东办事。我记得当时我在别苑休息,忽然接到密旨,就出去了。因为是机密之事,对外没有说明缘由,只说是去附近的几个州县打猎游玩了。” 河东与花牡丹的老家儒林县完全是两个方向。并且从长安城到河东,秦琼仅用了五往返,他必须骑快马夜赶路,几乎不能休息。既然是去办事,秦琼身边必定带了一些随从,还有河东接应秦琼的官员们,都可以作证。 魏征怔了又怔。 他再次确认一遍册子记录后,问秦琼证人都有谁。 “此为机密,需奏请圣人之后才能说。但肯定是有人可以证明我当时就在河东,除非我会分身,不然我绝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数百里远的儒林县。” 魏征相信秦琼此话不会造假,他随即质问媒人,是不是记错子了,或者撒谎。媒人惶恐地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撒谎,她当时确实亲眼见到秦琼。 “魏公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的说法了,易容?”秦远见魏征正烦着,及时一句嘴。 魏征皱着眉头望向秦远,他不愿相信秦远的话,但现在这情况,似乎是用秦远的说法才能解释通。 秦远打发走了现场的无关人士,跟余下的魏征、秦琼和文彦博道:“有人掌握了秦将军每次出行的时间。之前顾青青回忆到的三个时间,刚好秦将军就在长安城。说媒一事也是,碰巧在秦将军在附近州县‘游玩’的时候,幸好此人并不知秦将军当时是领密旨办事。不然今天,我都没有办法帮秦将军罪了。” 秦远说完,特意眨眨眼看向魏征。 秦琼也看向魏征。 温彦博也跟着看过去。 魏征头一次臊红了脸。 第36章 结拜和萝卜糕 “这种情况, 我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 怪不得房玄龄和秦琼之前会对他说, 他之所以不懂是因为他没见识过。 现在魏征明白了,他的确没见识过。 人不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地方。 魏征怀揣着谦虚求教的态度,请秦远为他解惑, 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查。 秦远提议道:“此案本是在泾州案之后,用来给秦将军罪的。但因为泾州案没有顺利进行,这招诬陷的作用就不太大了。但现在因为魏公突然关注了这桩案子,令这案子变得又重大起来。 如果那位纵者现在也在关注此案,我们就可以引蛇出。我们可以公开堂审, 做一出戏。堂上魏公坚持要一视同仁,惩处秦将军, 而我们则要为秦将军求情。两方争论的最关键就在于, 这封信是否真出自于花牡丹的意愿。 这之后就请魏公发布告,悬赏寻找当初给花牡丹代写书信的那个人。我们还会传消息出去, 就说只要确认信为花牡丹亲自找人代写, 才可惩处秦将军。” 魏征还是不解, 问秦远:“怎知写这封书信的人就是罪犯?” “一则送信的时间很巧, 刚好在泾州案之后, 花大海夫就来状告秦将军。二则给花大海夫送信的男子, 自诩是个商贩。声称因为收了一名花姓貌美女子的钱, 才来送信。” 魏征不明白秦远为何会怀疑这名送信之人。 “一些百姓是会这样托付商人帮忙往老家捎信。” “顾青青曾经说过, 花牡丹平常在家, 只要出院见外人, 就会戴上面纱。那她若特意出门去送信,就必然会蒙上面纱,送信的商人又怎会知道她是个美人?最多应该形容‘是一位花姓的蒙面女子’。”秦远解释道。 魏征点了点头,慨秦远所言确有道理。 接下来,魏征就照着秦远的提议,发布告寻找写书信之人。 秦琼此刻则非常开心了,他的冤屈得以洗刷多亏了秦远,所以坚持要和秦远结义为兄弟。 秦远不好拒绝这般热情的秦琼,胡点点头表示可以,然后就看见秦琼拿出一把刀,要人取酒来,打算歃血结义。 秦远立刻不干了,连退了几步,保持与秦琼之间的安全距离。 “远弟,你这是作甚?”秦琼疑惑地睁着着他的虎眼,无辜地望着秦远,让他赶紧把手伸过来。 “不伸。”秦远可不想浪费自己可以救人命的血,“我们一定要歃血结义?不能口头约定?” “不能。”秦琼铿锵道,“喝了混着我们彼此血的酒,我们就算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那我不结义了,怕疼。”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滴血算什么,别矫情。你要是自己下不了手,我来随便割一下就完事了,很快的。”秦琼主动走向秦远。 随便割一下?秦琼上次随便割一下,就把罗艺的人头砍掉了。 秦远坚决不愿意,拔腿就往门外跑,碰巧看到魏征在院里,秦远就躲到魏征身后求庇佑。 秦远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时候速度非常快,魏征还未及回过神来,人已经躲在他身后抓住他的衣袖了。 这秦远跑起来这么疯!? 魏征还不及开口问秦远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秦琼拿着一把匕首从屋里气势汹汹走了出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