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凑到尉迟敬德身边,赞叹:“大郎长大了,懂事了,真心为郎君和整个尉迟家着想。不枉郎君这些年花心思请了那么多先生,用心教诲他。” 尉迟敬德冷哼了一声。 “那郎君的意思,咱们就不再针对秦少卿了?”管家试探问。 “针对什么,我尉迟敬德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尉迟敬德恨恨道,“偏巧叫他救了我一命,都怪你们没用!” 管家缩着脖子,连连赔罪。 回忆起那的事来,尉迟敬德便尴尬地脸热。 那天尉迟敬德出后就在气头上,想当街拦停秦远的马车,当街教训一下秦远。他本意是想至少要在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们跟前,表明他尉迟家不好惹! 结果因为秦远突然停车,他的车夫也紧急停车,尉迟敬德一不小心就把刚吃到嘴里的桃子给噎住了…… 他尉迟敬德做人坦,救命之恩大过拒婚,这点他还拎得清,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有点难以接受罢了。 尉迟敬德思来想去,还是该表个态,命人准备重礼给秦远以表谢意。 没多久,管家就来告知尉迟敬德秦远把谢礼退了回来。 尉迟敬德愣了下,随即恼怒,拍桌骂道:“还给脸不要脸了。” “秦少卿命奴传话给郎君,他说之前拒婚一事,他有嘴巴不严的错。若郎君愿意,这次的救命之恩,与之前的仇怨就互相抵了。大家以后见面,谁也别矮一头,能平常相处便好。秦少卿还说,郎君若愿意不跟他计较,他还要谢过郎君,多送几坛好酒过来,还有五十斤桃子。”管家说到‘桃子’二字时,尾音抖了下,偷偷瞄了一眼尉迟敬德的脸。 尉迟敬德还真不介意这事儿,不过就是个桃子罢了,他岂能因为噎了一次便再不吃。少时习武,玩刀练不知把自己伤多少次,下次还不是照样摆,而且越玩越,就此才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助圣人打江山,立下赫赫功勋。 他偏偏要把这桃子给吃干净,吃绝了! “洗六个拿过来,剩下拿去后院分了。”尉迟敬德道。 管家高兴地应承,立刻就把挑得最好最红的大桃子洗干净,端了过来。 尉迟敬德其实还怀念这桃子的味道,毫不犹豫拿起一个吃,甘甜多汁,越吃心情越舒畅了,暂且把烦恼都忘了。 秦远得到尉迟敬德的一封亲笔回信,信被下来了,暂时没有看。因为长孙无忌和戴胄、孙伏伽准备打赌,赌尉迟敬德是否能原谅秦远。他们的赌注就是秦远的樱桃酒。 秦远之前曾送他们仨人每人两坛樱桃酒,三人都没舍得喝。此刻作赌,赌钱没趣,便就决定拿樱桃酒了。因为樱桃酒都是他们的心头,舍了出去都会觉得不舍,所以三人对这次赌局非常认真。 “好了没,好了我就拆信了。”秦远慨他们无聊,跟个小孩似得。 “别人这样说我们也罢了,你说却是不服气。要说像孩子,没人比得过投壶时候的秦少卿了。” 长孙无忌反击秦远。 秦远立刻警告长孙无忌他现在投壶很厉害,已经练出来了,不信就比试比试。 “好,改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孙伏伽应和。 戴胄:“秦少卿最近新酿了荔枝酒呢!” “比!”长孙无忌立刻道。 秦远用笔敲桌:“先别说那个了,说现在的,三位想好了没,下注下注!” “尉迟公脾气蛮横,而且他是吃了你桃子被噎了,你当众救他的时候,还令他尴尬出丑,无地自处。我是觉得命虽然是救了,但他未必会恩于你,特别是你们之前还有宿仇,指不定他会怪你晦气才令他倒霉。所以我下注赌尉迟公在这封信里警告你,讥讽你,更甚者,骂你……总之不会原谅你。”戴胄阐明自己的立场。 孙伏伽点点头,附议。 秦远看向长孙无忌,问他是不是也同意。 “你们三人要是一样的话,就没有输赢了。” “有啊。一样的情况,若猜错了,庄家赢。若猜对了,则庄家全赔。秦少卿再送我们一人两坛酒就是了,不局限于樱桃,可以使青梅、荔枝或者什么其它的。”孙伏伽解释道。 “合着你们打赌,我还要赔酒进去?”秦远反问。 “你又不是小气之人,别计较。”长孙无忌同意这办法。 秦远哀叹地点了点头,“行,我奉陪,戴少卿和孙少卿都已经下注完毕了,长孙公呢?” “我赌尉迟敬德不计较。”长孙无忌道。 戴胄和孙伏伽都惊讶地看长孙无忌,问他缘故。 “他这人脾气虽然暴躁,有时候做事冲动有些过火,但并不是忘恩负义,半点不明事理的人。”长孙无忌解释道。 “这我们也知道,可是他之前与秦少卿的宿怨很深。尉迟公非常娇宠他的大女儿,听说甚至连嫡长子尉迟宝琳都要暂且排在后头。前些子,我家夫人还说,尉迟大娘为拒婚这事儿,已经饿了三天不吃饭了,把尉迟公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戴胄道。 “对,这要是男儿也就算了,名声不名声的,不太重要。女儿家终究还是要顾及,何况还是尉迟公最疼的女儿。”孙伏伽十分赞同戴胄的观点,转即对长孙无忌道,“我们之所以说这些,可是为了长孙公好。长孙公若同我们一起赢了,那最后咱们就一人多得两坛酒,皆大喜。” 戴胄:“是是是!” “你们……贪得无厌!”秦远哀叹拍桌,表示自己对戴胄和孙伏伽很失望。 长孙无忌斟酌之后,觉得戴孙二人所言有理,“罢了,那我也跟他们一样。” “买定离手,你们可都确定好了没,信一拆,便不能改了。”秦远提醒道。 三人随即都点头,反而怪秦远啰嗦,痛快拆信就是。 秦远边将信封打开边牢道:“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我要是一直跟尉迟公不和,每次出门都要考虑安全问题,等我哪天我真出事了,你们这辈子就再也喝不到我酿的好酒了。” “不担心,有长孙公和秦将军罩着你,你要是出事了,这长安城除了太极怕是没地方安全。”戴胄笑道。 长孙无忌听骄傲地扬起下巴,非常认可戴胄所言。 秦远把信拿出来,展开折叠的信纸,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立刻愣住了。 三人见秦远表情不对,都笑起来。 “果然被我们猜对了,瞧瞧他那样儿,必定是挨了长孙公的骂了。”戴胄起身,夺了秦远手里的信来看,跟着愣住了。 孙伏伽凑了过来,也在看了第一眼的时候愣了。 “到底说了什么?”长孙无忌越发好奇。 戴胄立刻将信纸转面,晾给长孙无忌看。 雪白的宣纸之上只写了一个字:嗯。 长孙无忌思量了下,“‘嗯’是什么意思?” 戴胄和孙伏伽互相看了一眼,有种不祥的预。 “‘嗯’就是同意了我的提议的意思,我们和好了。”秦远哈哈笑道,拍桌叫唤他们三人赶紧将他所赠的樱桃酒都还回来。 戴胄和孙伏伽立刻蔫了,垂着眼皮叹气。 长孙无忌无语地瞪他们二人:“我就说尉迟敬德并非那种人,你二人非劝我该!” “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呀,长孙公要是意志坚定,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会擅自改主意了。”戴胄小声反驳道。 长孙无忌气得拍一下桌,戴胄立刻噤声不言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远不顾及这些,狂笑不止。 长孙无忌气得无语,拂袖走了。 戴胄跟孙伏伽小声嘀咕:“瞧瞧,不就两坛酒么。” 孙伏伽:“你不心疼?那你下次再得的时候,记得给我。” “我疯了么,给你?”戴胄哼道,“我当然也心疼。” “那不就得了,确实怪我们劝人家。”孙伏伽叹道。 “瞧瞧你们,为两坛酒闹至于么。” 秦远人在高处坐,说话不疼。 孙伏伽和戴胄纷纷也白了一眼亲眼,跟着离开了。 秦远这一下午乐呵,看着三脸不的长孙无忌、戴胄、孙伏伽,他就更乐呵了。 既然尉迟敬德不跟自己计较了,傍晚放值的时候,秦远就放心地骑着马,只带着两名仆,去了永安坊。 秦远把载来一车的干果给了顾青青。 顾青青看到秦远自然高兴,她已经和秦大哥有小一个月没见了。但秦大哥这段时间,还是想着她的,时不时地打发家仆给她铺子送些东西来,她很。 秦远进院后,看见墙处摆了两排花盆,大概有几十个,花盆里却都是空盛着土,没有东西长出来,土还是的,一看就是刚浇水不久。 “这盆里种了什么,了这么多?”秦远问。 顾青青:“这是小绿之前种的樱桃,一直放在这,我也没动过。” 秦远随即想起来了,有一次他看见过周小绿吃了他送的樱桃后,就把樱桃核攒了起来,说是要种樱桃。 “倒了吧,放在这还碍事,长不出来的。”秦远对顾青青道。 顾青青看一眼秦远,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近些子你还好吧,若是缺帮手,我便挑两个丫鬟来帮你做活。” 顾青青忙摇头表示不用,她身子壮,一个人干得过来。 秦远见她坚持,便也不强迫,随即跟顾青青告辞。出去的时候,隔壁王大娘正好出来倒水,瞧见了秦远,连忙丢了盆过来行礼。 顾青青笑着看向王大娘,跟秦远表示这段子,王大娘一直在帮衬照料她。 王大娘谦虚摆手,“不过是随手之劳,哪比得过秦少卿重情义。青青有福气!” 王大娘说罢,请问秦远能不能去她家里单独说话。 秦远至王大娘家中后,王大娘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想法。 “是青青这丫头的婚事,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单住着。她无父无母,定亲嫁人这种事儿自己不好张罗,我便寻思着我来帮忙,但还要请秦少卿做主同意才好。”王大娘笑道。 “自然是好事,烦劳王大娘帮忙心了。问问她的心意,帮她选个合适的人家,定好了人选就告诉我,我回头派人查清楚其人品,咱们再把亲事定下。”秦远告诉王大娘,主要还得顾青青自己先看上了再撮合,别强扭瓜。 “这是自然了。”王大娘笑着应承,正要继续跟秦远说话,忽听门外传来顾青青的喊声,催促询问二人什么时候说完。 “瞧瞧这丫头,就是调皮。”王大娘叹道。 秦远同王大娘一遭出去,嘱咐顾青青照料好自己,就先行回去了。 顾青青看看左右,一把拉住王大娘,问她有没有把她的秘密说出去。 “哪能呢,你刚刚瞧我那一眼,我立刻就明白了。”王大娘笑着点一下顾青青的鼻子,跟她道,“你也别总关心别人了,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 “我有什么事情好关心,我这不好好的么?”顾青青道。 “你的终身大事啊,我瞧你跟隔壁酒楼那个张家儿子很是相配,你二人做生意的时候,会碰面聊几句。这段子,你铺子里的生意好,点心多半都被他们酒楼买去了,是不是?”王大娘笑问。 顾青青立刻臊红了脸,转过身去到没有。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