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系统坑了一顿的霍长歌并没有再多停留,而是转身就离开了这里,朝家赶去。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因而霍长歌也并没有意识到,他方才看戏的同时,对面酒楼之上同样也有人在看着他。 窗边的少年穿着一身素淡的青衣,虽开着窗,可是外面 光普照,他坐在室内身上仍披着见鹤裘大氅,修长白皙的手指抱着一个暖炉,苍白的脸上一看便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只是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瞳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少年才笑着,伸出细瘦纤长的手指,轻轻阖上了窗户。 “这少年倒是有趣,都说霍相家的二少爷是个五毒俱全的纨绔子,今 一见便知传言不可信。” 与少年同桌而坐的是一个留着美髯的中年人,他眉目深沉温和,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带出眼角藏不住的褶皱。 那中年人捋一捋美髯,忽而问道。 “依我看霍家二少爷倒是真绝 ,那是寻遍天下,也未有这样 丽骄傲的,须得从小养起来的矜贵。莫不是殿下有兴趣?” 少年狭长凤眸微眯,笑语。 “院长莫开此等玩笑,若让镇国公家的大小姐听见了,怕是要不好。” 少年口中所说镇国公家大小姐,便是他的未婚 ,是未出生时便定的亲。 只是那位小姐出生将门,脾气火爆,善妒,十分不好相与。 但是这位殿下却似乎十分宠 自己的未婚 ,两人之间的 情也很好。 院长瞧着少年那苍白的脸,并未看出半分情绪,他这才举起茶杯,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如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臣失言了,以茶代酒,望殿下莫要在意。” 这被称为殿下的少年正是当今三殿下。 这位三殿下年幼失祜,母亲是先孝昭贤皇后,早在生下三殿下的时候就因失血过多而去,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三殿下。 而这位三殿下自身也因为娘胎里带出来的寒毒自幼体虚,传言活不过弱冠,因而虽为嫡长子,却无缘皇位,反是让继后所生的二殿下得了太子之位。 好在圣上 怀先孝昭贤皇后为此生挚 ,每每想起便不 痛恸,即使 子无法继承大统,在众皇子之中仍最为宠 此子。 尚未弱冠便将三殿下安排进了礼部,虽是闲差,也足以看出与众子不同。 倒是这位三殿下并不怎么喜 涉及军政,反倒 读书,喜风花雪月,常与大儒相 ,又素有风 盛名。 皇帝宠他,也由着他。 只是,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啊。 院长想到了刚才姜正 一不小心说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眸 渐深。 恐怕,京城里的风向要变了。 那位霍家二少爷这样急急忙忙的回去,恐怕也是知道了些什么了? 由此,院长更加觉得这少年聪明早慧,恐怕并非凡物啊。 正如院长猜测的那样,霍长歌急急忙忙的回家,就是为了姜正 无意间透 出来的消息。 霍长歌上辈子是个真纨绔,很多事情他只是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却并不知道内中情由,而更多的事情他则是 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记住。 就如同关于他老爹被迫辞官归乡这件事情。 按照霍青山这些年来在朝中的运作,他本身又是众儒之首,学生更是 布天下,按理来说,就算是儿子如何纨绔,绵延三代不成问题。 可最后霍家不知为何处处碰壁,不过十几年便凋敝的不成样子。 霍长歌原本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以为自己不争气,而今看来,八成是有人在背后 纵所致。 霍长歌就这样 怀心思的回了府。 刚进了内院,他 头就撞上一人,仔细一看竟是霍老太太身边的璎珞。 璎珞像是在等什么人,瞧见霍长歌方才松了一口气,又见霍长歌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笑他。 “二爷这是怎么了?才几天没见就和老学究似的,莫不是真的上学上坏了?你求求我,我便去找老太太帮你说说好话,让老爷放过你。” 璎珞知他不 上学,又素来与府中丫鬟们 打趣,才敢说这样的话。 谁知霍长歌仅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去回老太太,我已经回来了,只是还要读书,今天就不过去请安了。” 这一眼让璎珞愣了愣,很也有些下不来台。 她平素也是被老太太宠坏了,更兼霍长歌也让着她,反而小脾气上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霍长歌此番真没心思和一个小丫头纠 ,也没管,只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去了霍青山的书房。 只是霍青山今天还没有回来,霍长歌也不走,非赖在书房里要等着父亲回来。 于是,等到晚间,霍青山回来之际,方推开书房的门,就瞧见趴在了自己书桌上,睡成死猪的霍长歌。 身后跟进来伺候的小厮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霍长歌竟等了这样久还没有走,立刻低声回禀。 “二爷下午时候就急匆匆的来,到现在都没走,也不知是什么事。” 霍青山点头,挥手让小厮离开。 他尚且不知白 里霍长歌出去做什么了,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也没那么快传到他耳朵里。 如今一看霍长歌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甚至微张的嘴角还有一行晶莹的涎水 下,晕 了垫在下面的叠价值千金的澄心堂纸。 霍青山忍住自己心疼得一巴掌 过去的冲动,小心翼翼的给儿子盖上了一件披风。 未曾料他手中的披风刚刚落下,霍长歌就醒了过来。 霍长歌年纪尚小,睡得 瞪瞪的,一张粉雕玉砌的脸上印着方醒的微红,他拿着手 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睁开望向站在一旁的霍青山。 “爹,你来了。” 霍青山纵使再硬的心肠也被萌化了,他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可 。 不过霍青山内心万分怜 幼子,表面上仍旧是严肃的看着霍长歌。 “擦擦你的口水,随后告诉为父你来这里做什么!” 霍长歌闻言立刻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低头看见那叠澄心堂纸上的痕迹,瞥眼趁着霍青山不注意,心虚的也用袖子擦擦。 这才跳下椅子,站好,冲着霍青山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霍青山越听脸 越发青。 第8章 霍长歌垂着头,斜眼偷觑着霍青山的脸 ,想了想还是决定劝道。 “……虽说霍家数代名门,因着当年先祖曾救过太宗皇帝一命,封了爵位,霍家子孙皆受庇荫,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圣上若要对着霍家动手,怕以父亲的忠君之心必引颈就戮。” 霍长歌说到这里,眼睛有些红,他又想到了上辈子。 一时 动,霍长歌拾衣而跪,趴伏在地上,声音也高了几分。 “父亲一生清廉,若为社稷耗尽心血长歌无法阻拦,只怪自己无法为父分忧。若是因小人,累及 门,长歌求父亲三思,至少为霍家 门,为老祖宗,为母亲三思而行。” 霍长歌抬头,觑着霍青山神 微动,继续劝。 “父亲一心为国,一生所望不过上致君、下泽民。而今虽上开恩科,择天下贤德取之,然门阀耸立,寒门无路,卖官鬻爵不止,酷吏横行。父亲正值壮年,难道甘心隐退,甚至……” 霍长歌说着,也不顾地砖坚硬,砰砰就朝着地上磕了几下,心中默默道。 “统爷,劳驾来点儿血。” 霍长歌知他爹向来严肃古板。 说难听点儿,这就是愚忠迂腐。 只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忠君 国,自然是先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不得不说,霍长歌毕竟和他爹前后两辈子了,还是了解他这个父亲的。 霍青山刚想要说,他素来勤勉谨慎、严于律己,那起子小人想要污蔑他便尽管来,他等着便是。 此时却见霍长歌砰砰磕了一头血,霍青山也是愣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忘了,赶紧扶他。 “你这傻孩子,这是干什么!你磕成这样让你老祖宗看见了,是要心疼死她吗?你学得那些仁义孝道,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霍青山虽嘴上说着霍老太太,实则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立刻唤了门外的小厮去请大夫过来。 霍长歌拦不住,只好嘱咐了一句,别让老太太知道了。 小厮疾去。 书房里又只剩下父子二人。 霍青山目光深沉的望着自己这个儿子,回想着方才他那些话,不 对着他高看了几分。 同时也猜测着这一回到底出了什么事,给那起子小人机会扳倒自己。 霍长歌因伤坐着,看着自家老爹沉思,也不敢出声。 半晌,倒是霍青山先出声了。 他原本不会和幼子讨论这样的事。 许是因为霍长歌方才那番话太让人动容,加之长子游学在外,霍青山才开口问道。 “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霍长歌原本正在和系统吵架,被霍青山叫了两声才回神。 他先是怔愣半晌。 就在霍青山刚显出遗憾之 时,忽然开口。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儿不在朝堂不知其中诡谲,只是想父亲既然自觉无所错漏,姜大人会不会抓了旁人的错处连坐父亲。” 本朝多酷吏,自然刑罚也极严酷,采用连坐法。 因而,虽盛世,仍民不聊生。 霍青山也似是被点醒了般,眸光一亮,看来是想到一人。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