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术业有专攻,对于断案之事朕并不在行,郭业赌博一案,就由你代朕处置!” 李二陛下这话一出口,韦就明白李二陛下是什么意思了,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都是铁证,《贞观律》上又是写得清清楚楚,这个案子有什么难断的?就是三岁的孩子也知道郭业有罪没罪呀! 他明白这是让自己想办法帮郭业开!换句话说,自己就相当于郭业的讼师! 韦咳嗽一声,道:“平郡公,这份契约确实是您所签署?” 崔涵金话道:“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韦大人,您要是指望郭业翻供,可可是打错了算盘!光天化乾坤朗朗,众目睽睽之下,平郡公要是说了不算的话,那可丢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脸,还丢了我大唐朝廷的脸!” 韦面一肃,道:“崔侍郎,你身为礼部侍郎,怎么一点礼仪都不懂?本官问话,哪有你嘴的余地?还不退下!” “看来韦尚书您是打定主意偏向郭业了?” 韦跪倒在地,道:“臣弹劾礼部侍郎崔涵金君前失仪!” “准!崔涵金君前失仪,罚俸一个月,速速退下!” 李二陛下摆明了拉偏架,崔涵金也无可奈何,冷哼一声,退了下去! 韦道:“平郡公,刚才的问话你可听清了?” “那份契约确实是我所签署!” 韦一皱眉,道:“那平郡公因何签署这份赌博的文契,可否讲来?莫非您真的是贪图那个什么崔玄仁的钱财?” “当然不是!” 郭业随后就把自己如何在板桥镇巧遇三娘子,如何抱打不平引来崔玄仁,乃至施小计重惩崔玄仁的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他说道:“崔玄仁身为板桥镇的长史,却巧取豪夺镇民的产业,不仅违反了陛下的王法,而且败坏了我大唐朝廷的声誉!当时,我不愿意暴身份,只能用这种手段对他略施薄惩!如果陛下因此惩罚于我,我毫无怨言,甘愿受罚!” 韦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得了这十万贯钱财,是不是就据为己有了呢?”说完了他冲着郭业眨了眨眼! 郭业心领神会,道:“当然不是!我出使高句丽,所带的侍卫多有折损!我把那十万贯钱,作为赏赐和抚恤,都发了下去,我并未留下一文!” 实际上郭业的给战死侍卫的抚恤,都是他在高句丽的战利品,崔玄仁那十万贯钱还真被他中私囊了!不过那十万两黄金已经在李二陛下面前洗白了,他来个移花接木,不怕有人能挑出他的错来! 韦道:“如此说来,你这到算不上赌博!” 崔涵金再也忍不住了,道:“《贞观律》上写得清清楚楚,‘博戏赌财物’就是赌博,韦尚书您身为刑部尚书,连《贞观律》都不认了吗?” 韦没理他这茬,道:“陛下,臣弹劾礼部侍郎崔涵金君前失仪!” 李二陛下也还是那套词儿,“准!崔涵金君前再次失仪,罚俸半年,速速退下!” 崔涵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李二陛下的眼睛一瞪,终归没敢说出来,再次退下! 韦继续解释道:“陛下,我朝乃以德治国,而非以法治国,不可硬搬条文,而要看立法的本义!我朝赌,是因为赌博之人的目的是不劳而获,据他人的财物为己有,败坏世风,害人害己!平郡公的目的却是教训恶人,并把赢来的财物,都用于赏赐国家将士!严格来说,这并不是赌博,而是行善!” “韦尚书此言差矣……”崔涵金还要反驳! 李二陛下没等韦弹劾,就说道:“崔涵金君前三次失仪,罚俸一年,速速退下!” 郭业一捂脸,心说李二陛下,您对咱郭业真够意思!不过这偏架也拉得太明显了,您就不怕史书之上给您记上一笔? 第1447章 崔涵金的绝招! 韦得意地看了崔涵金一眼,心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你个不长眼,陛下的偏向这么明显,你还敢搅局,真是不自量力! 他最后总结道:“所以说,平郡公此举利国利民,非但无罪,而且有功!” 李二陛下点头道:“韦卿此言甚好,这个案子就这么定了!” 崔涵金吃了三次亏,也学机灵了,不敢话,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李二陛下尽管心里边不待见他,但是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不让他说话,道:“讲!” “韦尚书为郭业的开之言并不妥当,如果一个人没有把赢来的财物据为己有就不算赌博,那一个人没有把盗窃来的财物据为己有,算不算盗窃?一个人没有把抢劫来的财物据为己有,算不算抢劫?此例一开,后患无穷,还请陛下明察!” 李二陛下还真被他问住了,道:“韦尚书,你怎么看?” 韦道:“崔侍郎此言有理!这个案子,臣断错了!臣自请罚俸半年!” “准奏!崔卿,这下你该意了吧?” 崔涵金心说,我管你韦罚不罚俸禄,我是要郭业的命!他说道:“那平郡公怎么办?” 韦微微一笑,道:“平郡公?平郡公的案子不是已经断完了吗?” “可是你刚才断错了!” “断错了罚俸一年,我已经认罚了!” 这都成死循环了! 崔涵金稳了稳心神,道:“韦尚书,您别揣着明白当糊涂!平郡公一案您既然断错了,就应该把这案子的结果改过来,判平郡公有罪!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清楚倒是清楚!但是恕难从命!” “为什么?” “很简单,这个案件并不涉及人命,只涉及钱财,按照大唐律法,我刑部的判决即为最终判决,事关朝廷威严,就算是错的,也不必更改!崔大人,您口口声声《贞观律》,莫非只是叶公好龙,没有仔细研究过?” 郭业一听,暗中竖起了大拇哥,这个韦硬是要得!不愧是刑部尚书,玩起律法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到底是程序正义重要还是实体正义重要,就是二十一世纪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这下你崔涵金总无话可说了吧! 眼睁睁地看着韦把一场铁证如山的官司给翻转了,崔涵金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敢指责拉偏架的李二陛下,用手点指韦,大声说道:“韦,你这个合圣意的小人!我大唐的江山就是败坏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中!” 李二陛下脸一沉,地道:“崔涵金,朕可以理解成你这句话是指桑骂槐吗?” “指桑骂槐又怎么样?武死战,文死谏,分所应当!陛下,郭业赌博一案证据确凿,您要是不治他的罪,恐难赌天下悠悠之口!” “文死谏?”李二陛下都气乐了,道:“你们博陵崔氏连一个寡妇的产业都想谋夺,就这种品德,说文死谏,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崔涵金脸一红,道:“陛下,崔玄仁乃是我博陵崔氏的害群之马,不能代表我们博陵崔氏!更不能代表我崔涵金!” 李二陛下冷笑道:“就算你崔涵金比崔玄仁品格高那么一点儿,那你比魏征魏卿如何? 我大唐第一忠直之臣魏征都没开口,你算哪颗葱?我看你是想靠辱骂朕,让朕杀了你,好千古留名!崔涵金,你白做梦!朕就是不杀你!你要真想死的话,自个儿回家抹脖子去!我就怕你没有那个胆子!” 这也太欺负人了! 崔涵金牙一咬,心一横,道:“陛下,臣去也!” 说完了,他分开人群,紧跑几步,以头撞柱,当场而亡! 崔涵金从准备自杀,到真的撞柱而亡,这个时间可不短! 但是,本就没有人拦着! 李二陛下,是本就不想拦!从本质上讲,李二陛下是个情绪化非常严重的人,之其生,恨之其死!魏征和长孙皇后死后,他干得混账事一点都不少! 至于其他朝臣呢,也想给崔涵金一个教训! 用赌博来攻击郭业,实在是太不得人心了!赌博这种事儿,大家谁没干过?你今天能用赌博弹劾郭业,哪天我跟你有矛盾了,会不会从哪找出张纸条来弹劾我?此例万不可开! 所以呢,崔涵金准备撞柱的时候,大家都没拦着! 同朝为官,谁不知道谁呀?你崔涵金该贪污的时候没少贪污,该受贿的时候也没少受贿,徇私枉法的事情,也做过那么几桩!现在拿出一副忠君国的样子来,不就是下不来台,撒泼耍赖吗?我们就不拦着,倒是看看你怎么收场? 结果,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崔涵金真的死了! 李二陛下见了这种状况也有点傻眼,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郭业道:“陛下,不必惊慌!崔涵金是臣,是小人,死不足惜!” “哼哼,平郡公,您这话可说得太过了!无论是臣,还是小人,都得是自私自利之人!崔涵金连命都不要了,你说他是臣,那他图的是什么呢?” 郭业定睛一看,说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江夏王李道宗! 他冷冷一笑,道:“我问您一件事,有一个有夫之妇偷汉子,被抓在!这个妇人羞愤自尽,您如何评价这个妇人?” “这……” “有秀才家贫生盗心,盗窃钱财,被捉住后矢口不认,为了自证清白,悬梁自尽,您如何评价这个秀才?” “这……” “有个媳妇和婆婆吵架,别丈夫痛打一顿,媳妇气不过,跳井身亡,您如何评价这个媳妇?” “这……” “没话说了吧?我告诉您,崔涵金之死,乃是求名!他本来想靠辱骂陛下获得忠直敢谏的名声,不过被陛下识破了。羞愤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死邀名!所以说他就是个小人!” “那你还说他是臣?” “哼哼,世上先有昏君,才有死谏之臣!崔涵金一死了之,置陛下于何地?他不是臣又是什么?” 李二陛下听了郭业的话连连点头,道:“郭卿此言有理,崔涵金包藏祸心,以死邀名,其心可诛!” 李道宗跪倒在地,道:“陛下,就算平郡公猜得完全正确,崔涵金人品卑劣!但是,臣还是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 “你讲!” “崔涵金是小人也好,是君子也罢,臣不想争论,问题是他今死在了金殿之上!翻遍史书,这些死谏之臣的名声都不错,而他们的君王都为后世所讥笑!你要是不给个待的话,青史斑斑,千载之下,恐怕于陛下的名声有碍!” 李二陛下脸也是一变,不置可否,道:“有了第一,那还有第二呢?” “第二平郡公把赌博得来的钱财分给您的羽林卫,此风不可涨!要是您身边的人,拿别人的钱财比您给的俸禄还多,缓急之间,他们到底听谁的?平郡公此举,往小说是行为不检,往大了说,那就是意图谋反!臣不想问平郡公的本心如何,关键是此例一开,后患无穷,请陛下三思!”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郭业听了冷汗都下来了,李二陛下别的都可以容忍,就是这谋反二字忍不得!尤其是李二陛下本身就是军事政变上位的,对于这种事情更是! 丫丫个呸的!李道宗,咱俩不都讲和了吗?怎么看你的架势,今天要置我郭业于死地? 第1448章 墙倒众人推! 李二陛下听完了李道宗的话,眉头紧锁,对韦道:“韦尚书,江夏王弹劾平郡公意图谋反,你怎么看?” 韦这下也拿不准李二陛下的偏向了,道:“臣只管刑名律法,江夏王所说的全是诛心之言,臣见识浅薄,不敢妄论!” “魏卿你说呢?”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