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朋友曾经受过萧正峰的恩惠,如今听说他意 以白鹿做聘,自然是欣然前往,帮他一起进入白鹿寻常出没的所在。也是得了这位猎户朋友的指引,萧正峰很快捉得一只白鹿,却是一只雄的。 那猎户朋友不由笑道:“好事成全,既是为聘礼,只这一只雄的总是不妥,不如再去捉一只雌的来。” 萧正峰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当下便由这位猎户朋友先行将这只雄鹿带回山下,而他自己则是继续去追寻雌鹿。 可是这白鹿其实极具灵 的,他们能轻易捉住一只,那是因了白鹿未经防备,如今鹿群仿佛开始提防起了萧正峰,是以他在那山谷里转了大半 ,却是毫无收获。 眼看着已经是傍晚时分, 头西去,这幽深的山谷也逐渐安静下来了,他不免皱起了眉头。 想着自己是答应了两 内便回去的,若是今 捉不到一只雌鹿,那只能带着那只雄鹿去了。 其实这白鹿本就难捉,只是觅得一只也是足矣,可是萧正峰想到这是送给阿烟姑娘的聘礼,总觉得若是一对,那才更好呢。 当下他坐在山坳的石头上,从 间摘下羊皮囊来,喝了几口烧酒,眸光森幽地凝视着这片山谷。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呦呦”之声,声音稚 动人,他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幼鹿的声音,忙小心地起身,蹑手蹑脚地个朝着声音的来源过去。 却见那边草丛里果然有一只幼鹿躺在那里,看上去是个雌鹿,应是出生没几个月的样子。 这幼鹿通体雪白,犹如上好的白缎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修长的四肢透着优雅,它黑亮的眸子 漉漉的,就那么好奇地打量着萧正峰。 此时夕 早已经被山脉遮挡,只从山脉后面散发出一些红光,将这山谷映照得如火如荼,而这么一个雪白神圣的小 灵,仿佛一个养在深闺清纯优雅的深闺女子般,就这么躺在那里。 萧正峰心间涌起难言的喜悦,他有一种直觉,阿烟姑娘一定会喜 这只白鹿的。 不知为何,这双白鹿 润稚 的眸子,让他想起阿烟姑娘的那双眼睛。 他小心地走上去,低哑的声音哄道:“白鹿,你别怕,我带你出去山里,去跟一位姑娘作伴,可好?” 小白鹿也不知道是否听懂了它说话,一只 漉漉的眼睛瞅了他半响,复又扭了扭头,用另一只眼睛开始瞅着他。 萧正峰看着这白鹿,竟有几分傻乎乎,不免笑了,伸出手道:“跟我走吧。”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小白鹿却用前蹄挠了挠雪地,忽而一蹿一蹦,优雅的四肢迈开,就这么矫健灵动地跑走了。 萧正峰实在是喜 这只幼鹿,竟不忍 它,不过放走它,又实在觉得可惜,当下只好不紧不慢地跟随在这白鹿身后,想着以不惊吓它的方式将它捉住。 谁知道那只幼鹿竟然是边走边停下,时不时拿一双凤眼瞅瞅萧正峰,甚至路过化开雪水形成的溪 ,还会喝点水。 萧正峰见此,越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想着让它放松警惕。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的,眼看着天都彻底黑了。 萧正峰见那幼鹿停在一出山坳里,驻足不前,他不免笑道:“小白鹿,你看这天都黑了,你怕不怕,若是怕了,我带你回去吧。” 谁知道那幼鹿却是连理都不理他,只对着一处山坳呦呦只叫,叫起来隐约像一只还在吃 的小 狗。 萧正峰见它如此,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拧眉细听过去,却仿佛听到什么动静,竟像是有什么活物。 当下他忙绕过那山石看过去,一看之下,不免微诧,那里竟是躺着一个人。萧正峰远远看过去,只见那应该是一位姑娘,身段修长曼妙,一头青丝被雪水打 包裹在身上,却越发衬托出小巧圆润的 以及纤细到仿佛不堪一握的袅袅细 。在这夜 中的山林里,这么一个神秘而妩媚的姑娘,竟犹如被水草纠 着的女妖般,散发出难言的魅惑。 萧正峰心间忽有种不好的预 ,他望着这个姑娘的背影,竟觉得极为 悉。 这世间只有那么一个姑娘,只看一眼那么一眼,便让他 罢不能。 他当下心便沉了下去,疾步上前,将那姑娘翻身过来,一看那脸,虽然苍白冰冷,却依旧姣好 悉,正是那个放在他心尖上的人儿。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用手去摸她的鼻息和 口,待摸到一息尚存,且 口是热的,这才稍微放心。 当下也顾不得那幼鹿了,拿了 间烈酒,喝了一口后,嘴对嘴就这么灌在阿烟姑娘嘴中。 他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事急从权, 命重要。只是当自己的 贴在那紧闭的失去血 的冰冷双 ,并用牙齿轻轻强迫她分开两 的时候,他 到了那 的柔软和娇小。 他搂着她 肢的手竟轻轻颤抖。 她被迫咽下烧酒后,显然有些不适,眉尖在昏 中紧紧蹙起,极为不安地那么挣扎了下,像一只小兽般。 萧正峰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粝的大手温柔地将她因为打 而贴在额前的鬓发拨到一旁,在她耳边低声哄道: “阿烟姑娘,别怕,我这就抱你下山。” 昏 中的阿烟嘤咛了下,婀娜 肢微微扭动。 萧正峰深 了口气,狠狠地 抑下从某处传来的震 ,将她冰冷的小脸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她那曼妙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火热的 膛,站起身,施展平生所学,奋进全力向山下奔去。 也幸好,他那猎户朋友的茅屋就在大名山下不远处,当下他迅疾地奔到猎户朋友家中,一踏进那茅屋,却见猎户朋友正在熬着 汤。 这猎户有个极为罕见的名字,姓第五,借了百家姓的最后一句话,起名叫做第五言福的。这第五言福一手拿着 锅的勺子,诧异地看过来:“这是怎么了?这姑娘是谁?” 萧正峰忙道:“这是我没过门的 子,她在山里冻了许久,怕是有 命之忧,劳烦第五兄弟帮着那些汤水来吧!” 第五言福见此忙道:“我这里有现成的羊骨汤,熬了一个时辰的,这骨汤里放了红枣生姜和小茴香,最是驱寒,先喂她吃些吧。” 萧正峰点头:“如此极好!” 第五言福当下先去一旁的红木箱子里翻箱倒柜了一番,最后竟然找出一身红棉裙来:“她现在浑身 冷,先给她换一身衣服吧。” 萧正峰将阿烟放在炕上,接过那红棉裙,却见那棉裙上绣着鸳鸯戏水等纹饰,仿佛是待嫁的新娘子穿的,当下不免微微诧。 第五言福也不细说,只道:“这是许久前的了。” 萧正峰捏着那棉裙,望着炕上躺着的娇媚姑娘,略一犹豫,终究是不想唐突了她,只好俯首下去,轻声唤道:“阿烟姑娘,醒醒……” 那边第五言福见此情景,虽然心中有万千疑惑,不过终究回避出去了。 **************** 阿烟此时却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个冰冷而无望的梦,在梦里,她一个人孤独地守在穷苦的茅屋中,可是那一夜的冬天特别的寒冷,那一年的收成也不太好,周围很多人冻死饿死了。 她在黑暗之中捧着一个玉佩,那个她的夫君唯一留下的遗物,后来却在一个发黄的陈年手记中偶尔得知,这是夫君昔年 慕一个女子时,那个女子所送的定情信物。 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里,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荒谬的笑话。 她对着屋子里结冰了的水,望着冰水中那个倒映出来的一张脸,那道狰狞的伤疤。 她摸着 糙的疤痕,一遍遍地问自己,还要不要活下去,为了什么活下去…… 在那么一刻,她冷得瑟瑟发抖,冷得浑身再也没有知觉。 梦境一转,周围烟雾虚幻,她仿佛赤着双足,踏在燕京城的街道上,车马游龙人来人往,世人在繁华富贵锦绣乡里说笑,她却恍惚着踏在袅烟之中,茫然地望着这个世间。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觉得寒冷,也不觉得饥饿。 低头间,她发现自己两足踏在半空之中,脚下都是 烟。 她越发恍惚,怔怔地望着那人群中,却见那里出来一个男子,骑着黑 骏马, 间配着三尺宝剑,从容而深沉的眸子穿过缕缕轻烟,越过浩瀚人世,向她看过来。 她忽而便觉心口发烫,整个人仿佛被烧灼一般,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隐约有一个人道:“你为何还在这里?” 她猛然回首,却见模糊中那个人一把尖刀刺过来,紧接着,她便眼前一黑。 萧正峰见阿烟紧蹙着眉头, 息渐紧,两颊绯红,不免担心,当下用大手覆在她额上,却觉得那体温渐升,已经如同常人一般。正想着间,忽而便见她猛烈挣扎起来,曼妙娇柔的身子犹如离水的鱼儿一般挣扎,娇美的 儿也张着,大口地 气。 他越发担心,忙抱住她低声唤道:“阿烟姑娘!” 谁知道紧接着,阿烟便发出一声惊呼,接着陡然睁开了双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萧正峰见她醒来,惊喜异常, 动地握住她的柔荑:“阿烟姑娘,你总算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 阿烟摇了摇头,哑声道:“没……我这是在哪里……萧将军,怎么是你?” 此时的她,恍惚中不知道这是前世还是今生,望向四周,却觉得这仿佛是一个破旧的茅屋,分外眼 。 于是陡然间记起自己死过一次的情景,隐约中那个她临死前试图落脚的茅屋竟和这个极为相似。 萧正峰没有放过阿烟眼眸中的一丝慌 ,忙按住她孱弱纤细的肩,温声道: “阿烟姑娘,这是我朋友的家中,此地简陋,不过尚可住上一晚,明 我便送你回顾家。” 阿烟皱眉,却是忍不住问道:“你朋友家?这是在哪里?” 萧正峰解释道:“这是大名山下。” 大名山下…… 阿烟再次环视这茅屋,却看到了茅屋角落里的红木箱子。 上一辈子,她临死前,是看见过这个红木箱子的。 在这么一刻,她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慌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脸上光滑细 ,并无任何疤痕,这才终于轻轻吐了口气。 回过头,却见萧正峰灼热的眸子盯着自己,眸底是隐隐的担忧。 阿烟抿 ,努力地绽开一个笑来:“萧将军,我现在有些糊涂了,麻烦告诉我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正峰点头,尽量放轻了声音道:“我因有事,行走在山谷之中,却恰好看到你晕倒在那里,见你浑身冰冷,便将你带到我这个朋友家歇脚。”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红 棉裙,递给阿烟:“你身上的衣服是 的,换上这个吧。” 阿烟轻轻点头,当下萧正峰也出去旁边屋子回避,只留了阿烟在这里。 阿烟紧紧抓着那红 棉裙,再次望了眼旁边的红木箱子,一股股的凉气从脚底泛上来,不过最后终究是一咬牙,迅速地将身上 了的衣裙 下,改而换上了这件。 这红 棉裙不过是普通 布做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不过应该是新的,未曾有人穿过,如今阿烟穿在身上,倒也暖和。 而就在此时,她闻到了一股 人的 汤香气,抬头看过去时,却见角落一个灶台,灶膛里还有火一明一暗地烧着,上面的锅盖边缘冒出氤氲热气,那是熬炖了多时的羊 汤香气,或许里面还加了生姜红枣等物。 尽管阿烟脑中依旧还在浮现着上一辈子临死前看到的那个破败灶台,可是她却依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第73章 就在阿烟望着那香味浓郁的羊 汤咽口水的时候,门扉被轻轻敲了下,紧接着萧正峰的声音响起来了: “阿烟姑娘?” 阿烟忙点头道:“我已经好了。” 说着这话,阿烟下了炕。 萧正峰和第五言福推门进来了。 第五言福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略有些削瘦,此时年纪应该三十出头,留着一把络腮胡子,他走进来后,抬头看了眼阿烟身上的红 棉裙,眸中仿佛有什么闪过,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他手里端着几个 瓷大碗,拿着一个木勺子来到锅灶前,开始将那木头大锅盖打开,然后开始将几个 瓷大碗一字排开,往里面盛汤,一边盛汤一边道: “外面天冷,眼看着怕是又要下雪了,还是喝些羊汤吧,暖胃驱寒。” 第五言福的声音极为 哑,异于常人,仿佛嗓子曾经被烧灼过一般。 阿烟此时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觉极为 锐,听到这话,忍不住抬眸看过去,昏暗的豆油灯中,她仿佛看到第五言福脖子里有火烧后留下的疤痕。 萧正峰自从进来后,目光就从未离开过阿烟,此时见她的动作, 觉到她的紧张,便轻笑了下,安抚她道: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