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边因为父母家族的灌输而对衡玉怀有愤懑之心,一边又知道衡玉在朝中在齐凌心中的地位,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打算先借着衡玉让她儿子夺得储君之位,等她儿子登上皇位后再好好报复衡玉。 而齐祚被淑妃一手带大,母子情深,自然是 母妃所 ,厌恶母妃所厌恶。 然而她太过小看了“得祁衡玉者得天下”这句话了。 高估自己,严重低估对手,一个照面就会被炮灰得很惨的。 齐凌去皇后寝 休息,刚换完衣服,齐凌坐在皇后身边,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淑妃对太傅不敬,德不配位,先将她贬为修议以作惩戒,若是 后再犯,大皇子也不需要一个如此糊涂的母妃。” 皇后心里一咯噔,一是因为齐凌话中之意,二是因为齐凌对衡玉的看重。 莫名地,皇后就想起她母亲时常对她叮嘱的那些话——“娘娘在这 中没有子嗣依靠,所以要坐稳皇后之位,一是要做好天下女子表率,谨言慎行;二便是一定要好好尊重祁太傅。陛下对祁太傅极为看重,只要祁太傅对娘娘态度友好,那么陛下很容易受到祁太傅态度的影响。” 直到此时,皇后才对这话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不过对于淑妃那胆敢仗着大皇子与她别苗头的人落得如此下场,皇后也只能说一句不作就不会死。 第二 ,圣旨传到淑妃 里,淑妃整个人如同天打雷劈一般,目光呆滞起来,久久没有缓过神。而皇后一点面子都没给淑妃留,命人好生在后 宣传了一番她为何会被贬为修容的原因。 这其实也是齐凌的意思——他不允许自己的后 有人对衡玉不敬,如果后 之人还不足够清楚他对衡玉的敬重,那么淑妃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说明。 第276章 谋臣篇 齐凌对淑妃的处置衡玉没有过问, 倒是处置下来第二 , 淑妃的家族苏氏的族长携着厚礼上门,亲自向衡玉赔罪。 衡玉懒懒打量着礼单上的内容, 随手合起来搁在手边, 轻笑着对苏氏族长道:“苏大人客气了, 这份礼备得可不轻。” 苏氏族长赔笑, 心里缓缓放松下来。 他从衡玉话中听出了她的意思——苏家是苏家,苏修仪是苏修仪。苏修仪得罪她,苏家可没有。 若是大皇子能登上那个位置, 苏氏自然愿意加大投资, 但如今帝王正当盛年,谈那个位置未免有些大逆不道,苏氏自然不会早早下注。 比起苏修仪,还是得罪祈衡玉对苏氏更不划算。 话说到这里, 衡玉挥一挥手,苏氏族长便退下去了。 宗固从衙门回到府里, 换了身玄 常服方才去书房寻衡玉。 正值酷夏, 书房四角都摆了冰块散热,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宗固从檐下穿过去, 从窗户往里一瞟, 就看到衡玉正躺在软塌上,脸上盖着本不知道从哪寻来的话本挡光线。 而她身侧,是好几摞已经批复好的文件。 衡玉身上只领着太傅虚衔, 她本身就不是个墨守成规之人,处理政务都是哪里舒服待在哪里,而齐凌对此的态度是“老师喜 ,老师乐意,老师开心就好”。 得,他们这位陛下纵着,太傅本人身上的权势之盛更是让人不敢掠其锋芒,因此即使是御史台的人都不敢对衡玉本人的行事作风多做评价,只能视而不见。 宗固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连呼 声也放缓下来,眉眼慢慢染上几分笑意,轻笑道:“这 子酷热难耐,我在衙门里批改政务心情烦闷,你在家中倒是悠闲。”摇头失笑。 原本安静躺着的人突然将置于身侧的手抬起来,一把将脸上的话本拿掉坐起来,“这叫偷得浮生半 闲。” 宗固再度失笑,“你如今是 清闲,这诗句用得可不对。” 衡玉不置可否,重新躺下去,两只手垫在脑后,显得十分悠闲,“人生嘛,自当及时行乐。” 宗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不知为何突然淡了下去,脸 莫名有些发黑,“所以这就是你打算丢下我要自己去游历天下的原因吗?” 衡玉昨晚突然和他说近 朝政清闲不少,想要告假随意走走,游历天下。 ——随意走走没什么问题,但她明确表示不带宗固,要独自一人观山观水观花观草观美人。 然后宗固脸 就从昨夜黑到了现在。 “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困了。”衡玉瞥他一眼。 宗固无奈轻叹,没说话,只是默默离开衡玉的视线。 片刻,书房的珠帘被人轻轻拨动,宗固迈着步子走到软塌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来,随手把衡玉握着的话本接过来,慢悠悠翻看着,同时出声对衡玉道:“睡吧。” 闷热的夏风吹入书房,被书房角落冰块释放的凉意驱散,吹到宗固身上时已经没有了闷热之意。 话本的内容很俗套,讲的是贫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私奔的故事,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喜 看这些话本,明明追求起风雅来绝对不输给任何天下名士。 这么想着,原本放在话本上的视线又慢慢移到了衡玉身上。 她长得很漂亮,他一直都知道,但无论何人在看到祁衡玉的第一眼,绝对会先被她身上的气势所 引,第二眼方才能注意到那出众的容貌。 宗固一直记得那年容安城内,她站在酒楼中斥责那些酸儒的姿态——不屑,张狂,骄傲,又带着睥睨天下的狂肆之意。 她实在太过出众,出众到在父亲让他点评天下诸侯时,他直言当时还没有表 出野心的齐凌也许会成为最终的赢家。 因为有她在,只因为有她在。 世之中群雄并起,这本应该是个豪侠争雄的大争之世,却偏偏有这么个人,以一己光芒镇 群雄,若不是亲眼所见,若不是一直有接触有通信,宗固怎么也不会相信此事。 他对衡玉,开始未及 情,甚至对他这种谨守君子之礼的人来说,会在婚前 慕上一个人,这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是看重她的才能与她保持联系,而衡玉是想要为齐凌争取来这么一位人才,两人都没有太多心思在里面。 是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心思呢…… 大概就是那一天,母亲问他对自己的婚事可心中有数时,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她那 一袭黄 长衫站在酒楼里肆意张狂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衡玉懒懒出声,一看就没睡着,但眼睛也没睁开。 宗固笑了笑,“在想大皇子之事。” “想得太早了。”衡玉顺着他的话道。 齐凌正当盛年,即使大皇子居长,即使大皇子是以极为尊贵的“祚”字为名,那又如何? 他还不是储君。 就算大皇子稳居储君之位,面对她也要恭恭敬敬的。 “是早了点。我并非担忧 后,只是眼下我觉得你对大皇子并不 意。” 衡玉听到这话不由坐起来,“我 意不 意又如何?” 宗固无奈笑了笑,“你的态度会影响陛下的判断。” 因为足够信重,并且足够倚仗衡玉的能力,所以衡玉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决定着皇储的走向。 “是啊,你看,明知道我的态度会影响陛下的判断,依旧对我心怀不 抱着 后卸磨杀驴的念头。这种聪明人哪里担得起储君之位。”衡玉摆手,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 人聪明也好,愚笨也罢,都比故作聪明要好。 故作聪明的人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心思浅得一望便知。 又过了两天,衡玉再次进 ,顺便和齐凌说了要告假三月的事情。 齐凌 角微 ,最后还是默默点了头,只是在心中想着要为老师在御史台那里好好说一说话,免得御史台又上折子弹劾老师。 齐凌望着衡玉那一如初见般年轻的眉眼,不由轻叹,“这么多年过去,老师竟是一点儿未变。” 无论容貌,还是 情。 他有时候很想知道,有什么东西是老师一定要死死抓着绝对不会放手的吗? 她有天底下除帝王外最盛的权势,却更想去多看看这方人间天地。 可也是这样的老师,方能让他在见证过种种利 熏心种种背叛后,依旧如最初那般信任。 每个人都在变,唯独她静止在了时光的那头。 她永远强大无坚不摧,又永远肆意张扬眉眼如初。 衡玉抬手,那只一直在她眼前飞舞的蝴蝶不知是否心有 应,竟慢慢停在了她的指尖。 衡玉的目光落在蝴蝶上,轻笑了笑。 历经漫长岁月,比起最开始那一世,她的确变了不少,但她又好像没有变过。 因为她早早寻到了自己最惬意的生活状态,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是用这样的姿态去生活,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变过。 “陛下也没变过。”衡玉突然出声道。 “嗯?”齐凌有些惊讶,失笑道,“朕哪里没变过?身为帝王,权倾天下,众生俯首,朕有的时候也会 到膨 到 足,有时候骨子里也会叫嚣着嗜杀和堕落。这些劣 ,是少年时的朕最鄙夷不已的。” 这些对自己的评价,也就只有在衡玉面前,齐凌才能说得出口。 因为在衡玉面前,他永远是齐凌,而非单纯是这西梁的开国帝王。 “陛下待我,自那年执弟子礼后,一直信重至今。这从未变过。” ——祈姑娘 后若是想在朝为官,我可将你奉为太傅,奉为丞相,奉为……你所想要,我所能给的一切尊荣。 ——老师虽为女子,却有先贤遗风,君子方正。 ——我齐凌,以列祖列宗、皇天后土为誓,齐凌待老师之信任,坚如磐石,愿与我师,共享权势。 那些话初时听起来像是空喊的口号,但齐凌已经用时间证明了他这些话的真实度。 在对待她这件事情上,他一直如初。 两人静默不语,只是静静望着那在衡玉指尖起舞的蝴蝶——就像看到了那些年的颠沛与挣扎。 然后蝴蝶飞往蓝天,振翅而飞。 庆平十六年,衡玉终于停下自己各处晃悠的脚步,回到帝都。 距离路远,衡玉为了舒适没有骑马,而是坐在十分平稳的马车里。她的马车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帝都郊外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打马声,里面夹着几个少年人的抱怨咒骂声。 但很快,那些骑着马的少年人全都拉停了马匹——原因很简单,衡玉的马车正好行走在官道中间。 “那是谁的马车,竟连我们的路都敢堵。”陈国公嫡幼子冷笑道。 “今 玩得不够尽兴,一肚子晦气,现在倒好,竟然有人不长眼往我们身上撞。”另外一人笑道。 被一众人簇拥着的少年看着十五六岁,眉目不比旁边的人风 雅致,但一身气质 拔威严,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此人正是大皇子齐祚。 齐祚眉心微微扬起,望着那辆外表平平无奇的马车,不由瞥了瞥嘴。 若是往 他定不会如此沉不住气,但昨晚和今 他都受了气,这对素来顺风顺水很少遇到挫折的齐祚来说,足够让他心中憋气了。 这帝都城他虽然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但还真没什么他不敢惹的人。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