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 送衣服的都是固定四个人,这四个人平时都不怎么需要洗衣服,只要送衣服就好。雪芽没想到这差事还能落到他头上,多走些路总比大冬天用冷水洗衣服强。 他们送的第一个 就是奉瑞 ,雪芽没资格进去,只能站在 外,小范子和另外一个人抬衣服进去。正等着,小范子从里面出来,一把扯过雪芽,“你跟我来。” 雪芽稀里糊涂被扯进去,等听到咒骂声才知道是出了事。 “你们盥衣局怎么做事的?竟然把陛下的 带洗烂了,还有你也是的,你为什么把陛下的 带送到盥衣局去?那是什么地方?能给陛下洗衣服吗?” 雪芽听到有人在哭。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陛下的 带怎么会夹在里面,我真的只送了我们的衣服啊。” “你还狡辩,今 就打死算了。” 好像是板子 在皮 上的声音,雪芽忍不住想后退,可小范子死死地捉着他。 “秀姑姑,我们往 送衣服过来,从来没有出现纰漏的,这是你知道的啊。今 不知道怎么了,偏偏一个没干过这差事的人跟我们一起送衣服,就出了这种事,刚刚这一箱子衣服都是他在提。” 雪芽听到小范子的声音,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方才一路碰都没碰过这个箱子,“我没有碰过。” “难不成我冤枉你了?”小范子看向跟他一起抬衣服进来的太监,“你说是不是他抬的?” 那个太监眼神闪烁了下,但也说:“是他。” 被称为秀姑姑的 女扫了一眼雪芽,又看向小范子,“这事你们整个盥衣局都跑不掉。” 小范子挤出一抹笑,“秀姑姑,何必这样大动干戈?他一人做的便一人当,陛下要怪罪,自然只怪罪他,都是他 坏的。” “你们说得轻巧。”秀姑姑皱眉。 说话间,外面传来通报声。 是崔令璟下早朝了。 * 崔令璟回殿准备换便服,看到 女拿过来的 带就皱了下眉,“换一条。” 连换几条,崔令璟都不 意,最后直接问:“朕记得朕有条梅花纹的。” 方才回 一路,他看到梅花,就想起戴梅花纹路的 带,可那条 带偏偏就是被洗烂的那条。等秀姑姑面 苍白说 带被洗烂了,崔令璟脸 一下子沉了下去。 秀姑姑当即跪在地上,心一急,就说:“是盥衣局一个叫小雪子的 人洗坏的,他手笨才犯下这等大错。” 秀姑姑之前并未在奉瑞 伺候,她原先是在 太妃那里伺候,奉瑞 里的大 女年中 了年龄被放出去 ,秀姑姑才被暂时调了过来。 崔令璟听到“小雪子”三个字时,眉 微微一挑,“小雪子?” “是。”秀姑姑此时心跳得很快,她努力定定心神说,“但这事主要还是因为双丽不慎把陛下的 带夹在 人的衣服里,奴婢已经罚过双丽了,也联系制衣局,让制衣局的人尽快为陛下赶制一条新 带。” 崔令璟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秀姑姑,“你说的小雪子在哪?” 第五十章 崔令璟坐在东间的暖阁, 等着人上来。说来,他有大半年没见那破兔子了,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样。 正想着, 绵帘被掀开, 有人进来了。 崔令璟听到少年的行礼声, 才慢悠悠抬起头, 而刚抬头, 他就顿了一下。 跪在地上的少年穿着单薄的太监服, 出衣服外的肌肤显得有些青白,瘦瘦小小地跪在地上, 一动不动。 崔令璟不 想起雪芽原来行礼, 每次都行得不标准,跪下来还喜 用手摸两下衣服,嫌跪着衣服有褶皱, 没跪多久,身体就直晃悠。 他这破 病,让崔令璟不大 , 可训了, 捏了脸, 下次还照摸衣服、晃悠不误。 崔令璟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将手中茶盏放下,“起来说话。” “谢陛下。”少年嗓音细细弱弱的。 崔令璟莫名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他拧起眉,提起 带的事情, “那 带是你洗坏的?” 雪芽想起自己进来前, 小范子拉着他说的话—— “陛下宅心仁厚, 定不会重罚你, 这次你把罪担了,回头我就跟刘公公说,是你保全了盥衣局。你看你,生得这么好看,天天洗衣服多可惜啊,刘公公念着你的好,说不定会把你调去其他 做些轻松活计。” “怎么不说话?到底是不是你?”崔令璟的声音打断雪芽的思绪。 雪芽红肿的手此时又开始 起来,他抿抿 ,低声说:“不是奴才,奴才没有碰过陛下的 带。” “不是你?那为何他们都说是你洗坏的?”崔令璟尾音微起,“你可欺君是什么罪?” 崔令璟以为这些话会看到雪芽瑟瑟发抖的样子,哪知道对方居然脸一抬,瞪着他,“他们冤枉我,本来就不是我洗的。” 脸也瘦了,但真的长开了。 原来的雪芽跟贺续兰有五分相似,但现在只剩三分,他那双小狐狸眼越长越媚,配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致得像个假人,就是脸上没血 ,一看就知道过得不好。 崔令璟拧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他指腹在旁边的杯壁上蹭过,“好大的胆子,跟朕说什么我,是嫌衣服没洗够?” “我不洗了,你杀了我算了!”雪芽说完就扭开脸,他瞪着远方的花瓶,仿佛那里站着他讨厌的人。 崔令璟真是被雪芽现在的样子 得有些惊讶,他本来看雪芽刚刚那可怜样子,以为这破兔子总算收起一身娇气,哪知道变本加厉,还敢跟他叫板了。 “死有很多种死法,你顶撞朕,以为会落个全尸吗?”崔令璟刚冷声说完,就看到雪芽闷头往柱子那边冲,心不由跳快一瞬,连忙厉声呵斥,“站住!你敢!你要今 敢撞那柱子,只要没死,朕就让你五马分尸!死了还要丢到 葬岗,让野狗啃食。” 这声呵斥终是让雪芽停住脚步。 五马分尸,这该有多疼? 崔令璟看到雪芽停下,脸 依旧很难看,他微微吐了一口气,“过来。”说完见人不动,他语气重了几分,“要朕亲自请你过来?” 这话落地,他这才看到雪芽慢 地往他这边挪。 崔令璟心里不免泛起气,他还没治这破兔子不敬之罪,破兔子还先寻死觅活起来了。 惯得他! 脸上没什么 ,换一处罚。 崔令璟看雪芽一眼,发现雪芽把手藏在袖子里,就拿起桌子上的书,卷成筒,“把手伸出来。” 雪芽听到崔令璟的话,却是把手往后一藏。 “你是不是想让朕叫人进来拖你下去打板子?”崔令璟肝火更旺。 他说完,发现雪芽居然还一动不动,真的动怒了。他伸手直接把雪芽的手扯过来,可才扯过来,就听到对方啊了一声。 崔令璟微怔,他看向还藏在袖子里的手,蓦地卷起雪芽的袖子。 袖子被卷上去,里面的手自然无处可藏。一 手指红又肿,像萝卜,没有一点美 。 雪芽被崔令璟看到手,脸一下子红了,他想把袖子重新放下去,可崔令璟拦下了他的动作。 崔令璟把雪芽两边的袖子都卷起,两只手都是一样,红肿难看,跟其主人一点都不配。 “手……怎么会变成这样?”崔令璟轻声问。 雪芽藏不了手,现在倒也冷静下来,他由对方打量自己难看的手,“洗衣服洗的,奴才每天至少要洗五桶衣服,洗不完就不能吃饭,不能睡觉。” 崔令璟抬眼看向雪芽的眼睛,“你那些机灵劲去哪了?不知道来找朕吗?” 雪芽轻轻眨了下眼,“是陛下贬奴才去那的啊,陛下还打了奴才一巴掌。” 崔令璟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松开雪芽的手,微微侧开脸,“朕没杀你,已是对你额外开恩了。” “所以奴才不敢找陛下,找了,陛下恼了说不定就杀了奴才,就像陛下刚刚说的那样,五马分尸,还要让奴才的尸体被野狗吃。”雪芽把手往身后一藏,闷声道。 崔令璟拧起眉,转头重新看向雪芽,本想说什么,但看到雪芽瘦得细细的下巴,那些话又收了回去。 罢了。 他在心里跟自己说。 “回来伺候吧。”崔令璟丢下这句话就起身走了,留雪芽一个人在暖阁里。雪芽起初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等没多久就有人请他去沐浴更衣,他这才意识到没有听错。 崔令璟把他留在奉瑞 了。 雪芽刚换上厚衣服,太医就到了,帮他看诊,其中,太医看到手时,问了一句,“私下可有擦什么药?” 雪芽把随身带的药膏给太医,“这个,我最近一直在擦这个。” 太医打开闻了闻,又 出来一些 在自己手上,半晌,他点点头,“是好药,不过你手一直在碰冷水,所以这药也保不住你的手。过完这个冬 前,手不要再沾冷水了。我再给你开点泡手脚的药,你每天泡两回,把药材丢进沸水里就行。” 太医把药递给雪芽,“这个药可以继续擦。” 等太医离去,雪芽还有些发愣,没过多久,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惨叫的声音。他连忙起身凑到窗边,偷偷推开窗户往外看,发现惨叫的人居然是他才见过的那位秀姑姑。 秀姑姑被两个人拖着往前走,头发凌 , 部那一块全是红 ,像是挨了板子。她口里一直在喊,“陛下,奴婢是一时鬼 心窍,陛下,饶了奴婢这回吧。” 她没喊几声就被堵住嘴。 而雪芽看到在她后面拖出来的人时,不由关上了窗户。 是小范子他们,好像已经死了,被人拖着往前走,脚都一动不动。 雪芽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浑身轻轻颤栗,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是他们害我,不是我害他们,跟我没关系。 里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他人死,就是自己死。” * 雪芽留在了奉瑞 ,他回到之前住的屋子,衣服又从太监服换成了襦裙。他不需要做事,每天除了定时泡手脚,就是等着崔令璟召唤。 崔令璟并非每 都有空召见他,毕竟年底了,积 的事情特别多。这 中午,雪芽被叫过去用膳。 他没资格跟崔令璟一起用膳,要崔令璟吃完之后再吃,不过好在皇帝的膳食够丰富,加上崔令璟这几 忙碌,胃口也不大好,大部分的菜都没怎么动。 雪芽正低头吃着,突然听到里间传来脚步声,还没抬头,脑袋就挨了一下。 “还没吃完?”崔令璟拿着一本奏折,脸 不大好看。 雪芽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 崔令璟看着雪芽这几 没长几两 的脸蛋,默默把刻薄的话收了回去,转身回内殿。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没吃完?” 雪芽放下筷子,答了一句,“吃完了,陛下。” 他漱口净手,起身进内殿。 崔令璟坐在榻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褥,被子里和手里都有汤婆子,一旁是张堆 奏折的小几。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