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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她的船(1V1,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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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蹦蹦号飞车
时间: 2024/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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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条狗没有使命(一) 下一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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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条狗,我此生最讨厌的电影叫《一条狗的使命》。 在我看来,这电影是人类沙文主义者的自吹自擂,更是送给犬类的糖衣炮弹——凭什么狗好不容易捱完一辈子,还要再次转世成狗,继续苦哈哈地围着人类打转? 对我而言,这是堪比下地狱的折磨。 何况我才不相信什么轮回学说,任何生命明明都只能活一次。所以很早之前,当我和七个兄弟姐妹挤在小小的笼舍,当我 头 脸全是它们的排 物,我很早就下了决心—— 狗生在世,我要为我自己而活。 第一个转机来临,是在我叁个月的时候。 那是个夜晚,我和我的兄弟姐妹被赶出笼舍,潦草地清理一番,又被车运来运去,最后我们全被丢在一个长桌上面。 当时周围都是人类,目光炯炯围绕着我们。我意识到这是个非同一般的时刻,这是个让我摆 夜屎到淋头悲惨宿命的时刻。所以兄弟姐妹还在蠢头蠢脑地猛嗅桌面时,我瞄准人群中心一个正在吃蛋糕的西装男,径直冲向他怀里—— 但小时候腿短了点,左脚拌右脚,我没控制好步伐,只一头栽进了蛋糕。 好香,好甜。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他妈的,还是人类会享受生活。 沉浸在蛋糕中久久不愿拔出,我本以为我完蛋了,但等我终究抬起头来,所有人竟然都在大笑,混着“好cute!”的尖叫声。 而那个西装男笑得最厉害,几乎到了疯癫的地步,一把抓起我的后颈—— “就它了。” 彼时我近距离观察,这男的长得不错,但眼睛充血,面 憔悴,呼 急促,活像我们狗代代相传的恐怖传说中,那些得了狂犬病的倒霉蛋。 后来我才知道,他吃的那叫红丝绒朱古力蛋糕。 这个选中我的男人,叫做丁竞诚。 再次见到他,是几个小时后。 我被人洗得飘香,呈到他面前。他身上古龙水味混合着酒气异常刺鼻,还非要给我戴一个小领巾,我被勒得忍不住,直接咬了他一口。 咬完我就后悔了,因为他脸瞬间 了起来。但看了眼齿痕,他又突然多云转晴,笑得 光灿烂:“你跟她一样, 咬人。” “她脾气也有点差。” 他实在太醉,莫名其妙越说越兴奋,一遍遍 我的脑袋—— “她最喜 你这种胡麻 柴犬,但你要乖一点,不要 叫,她一样会大骂你的。” “她总是在外面,你要等她回家才可以睡觉。” “她每天做了什么你要告诉我,听见没有Choco。” 我没听见,被他晃得快脑震 ,我稀里糊涂睡了过去。等我醒来,已是翌 下午,一个女人映入眼帘。 长得很丑。 眼睛过大,脸又太小,很瘦很白,头发特别长,像只披着海带丝的吉娃娃,或者灵缇身子接了博美的头。 好啦其实她不丑,甚至可以说很美,可我还是不待见她,谁叫她也不待见我。 “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过度关注我的生活。”她甚至看都不看我,只盯牢面前男人,“丁竞诚,不要让我可怜你。” “收下这只狗,我以后不会再找你。” “我不收。” 头一次,我觉得人跟狗没什么区别。 空中像有一块破布,被他们用嘴扯来扯去。蛮横的那方永远获胜,也就是丁竞诚—— “你不收我就 死它。”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我就是那块破布。 “好,我收。” 女人放手,是在不情不愿的僵持之后。 “但既然你送的,我总得给狗好好起名,纪念你一下吧。” 我已经有名字了!Choco!多洋气多好听! 然而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声吠叫, 本阻挡不了女人,更阻挡不了她 出反败为胜的蔑笑—— “我准备叫它老二。” 我急得不行, 心期盼丁竞诚替我主持公道。毕竟没人希望送出去的礼物,被冠以人类男 生殖器的 鄙称呼。 可是他没有。 只见他好像瞬间被 去血 ,整个人偃旗息鼓。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 我不知道为何这名字,对他杀伤力如此之大。 我只知道他离开的样子,莫名让我想起我妈妈。 我和兄弟姐妹被人类赶出笼舍、和她分开时,我以为妈妈会大吼大叫,但她只是看着。 她站在原地,尾巴耷拉在后腿之间,看着我们离去。歪着头,眼神 润而空茫,仿佛不懂我们为什么离开。 我觉得她是懂了,但不愿意接受。 从此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丁竞诚。 就像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我 来了新生活。 房间只剩下我和那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轮到她抱肩盯牢我,那种目光,像一个女人刚离完婚,定定注视长相神似前夫的小孩,有种稀薄却刻骨的恨。 我被吓得要死,把自己蜷成一个球状,连脸都不敢抬,只 觉有个影子落在我身上,越拉越长,越拉越近—— “老二乖。” 然而抱住我的脑袋猛 一口,女人竟笑出声来。 眯眼回味片刻,她又握住我的爪子,煞有介事。 “你好,我叫万姿。” 就这样,我有了家,也有了主人。 再后来,我多了一个同伴,梁景明。 准确来说,梁景明是人类,万姿的伴侣,但我倾向于认为他是同伴。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会 迫我的人类。 就好比万姿待我不薄,会给我买最豪华的狗窝最 细的狗粮,但她老喜 我握手,我一直很抗拒,这如同某天狗类统治人类, 所有人见面时互相闻 股,简直不可理喻。 但梁景明从没做过这种事情。 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甚至在我面前坐下,摊开手心让我闻闻,然后认真地看着我,像在征询我的许可。 他没有香水味,更没有异味,只是一个坦然自持的人,身上最干净的味道。没有动物会不喜 ,狗或者人类。 我对他摇了摇尾巴,他才笑起来,摸摸我的头还有耳后。他手法轻柔小心,我惬意得闭上眼睛。 等我再睁开,面前又多了一个人。是万姿走过来跪下,从身后环住梁景明,把脑袋搁在他肩侧。 那晚不仅是梁景明第一次见我,也是她第一次带他回家。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 他们比我更像狗崽,依偎在一起,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晚风静静涌动,仿佛天空也在酝酿着什么。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都在笑,毫不自知的。似乎浸在温暖河 里,迟缓而沉醉的笑容。 甚至不知这温暖能持续多久,还有点茫然的惶恐。 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 情。 这种 觉一捏即碎,却又令人类忍不住捏。 在那一刻,我从来没有如此羡慕过人类,从来没有。作为狗,我只能享受被摸头的快乐。 我永远无法拥有 情,我只会发情,可这项权力的核心,也被万姿轻易剥夺—— 她带我去做了绝育手术,在她和梁景明订婚之后。 这两件事没什么直接联系,但我能 觉到她那段时间并不开心。某些心结在侵蚀她,她也竭力抵抗,试图重振 神做些什么,夺回对生活的控制权。 可哪有那么容易。 彼时,梁景明仍留在新加坡读书,她一个人从家乡返回香港。每 和我相伴,捱过没有他的几个月时光。 她睡不着,整夜整夜。抱着我坐在客厅,有时我支撑不住,刚眯一会儿,又会被头顶的凉意惊醒—— 万姿在掉眼泪。 她这副状态,一下子让我想到另一个人,梁景行的弟弟梁景行。之前在万姿家短住,他白天也都很正常,但一到夜晚,他就会 出这种如出一辙的神情,黯淡得近乎绝望。 显然,我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刚修完学分就离开新加坡,梁景明抵港是在一个深夜,甚至没跟万姿说一声,他拖着行李箱就来了。 “你怎么……”一开门,万姿都呆了,“哪有人做 换生读完书就走的?也不再玩几天……” 可梁景明已一把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颈,深深地呼 。 声音很闷,含着笑也有点委屈。 “不想玩,想你了。” 他陪她失眠,拉她出门运动,带她看心理医生。我还听见他打电话,让梁景行放假回趟香港。 恍然间,我仿佛重回过去,再次看着他们叁人住在一起。每天都过得热热闹闹的,弟弟挑衅哥哥,哥哥修理弟弟,万姿也不再是独自睡不着了,无论多晚,她都可以找梁景行喝酒聊天。 就像以前。 照旧是 尾酒两盏,椰林飘香,凌晨的客厅弥漫着酸甜果味。我趴在万姿腿上,打量着她和梁景行碰杯。 她也在打量他:“我 觉你这趟回来,气 好了很多。” “还行吧。”梁景行笑,难得有点羞涩,“生活是规律了点,要不是正在倒时差,大晚上也不会这么 神了。” “看来是有人管了?”万姿也笑,抓住他那点羞涩,“你哥说你 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下次吧。她比我大点,已经工作了,又是模特,比较没有时间,我这趟回来也比较匆忙……” 说着说着,梁景行低缓到无声。如同含羞草慢慢收拢叶片, 受到一阵风悸。 他显然知道,这趟为何会被哥哥叫回来。 万姿也是。 “你呢?” 沉默是只黑八桌球,在空气中转来转去,谁都不想碰。 最后还是被梁景行一杆进 ,用碰杯的声音。 “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万姿闷了一大口酒:“你哥想结就结呗,也该让他高兴一回了。” “所以你不想结?” “以前特别抗拒,现在还好了。” 她倒是很平静,甚至又带了点笑。 “我发现婚姻不痛苦,不过就是人生的选修课。 上不上,不上也得对付其他可能更难的课。” “真正痛苦的是人生。” 一时间,只有冰块撞击杯壁的响动。 叮叮当当的,像是某种曲子的前奏。 然后梁景行开口。 “其实我哥什么都告诉我了。” “我猜也是。他应该想让你劝劝我,毕竟你也曾经——” “不,跟这个没关系。是他想告诉你,即便那件事要找个负责人,也不是你,你不要背这个十字架。” 凝视着万姿,梁景行一字一句。 “关于我爸爸的死。”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爸出意外时,我人是在旁边的。” “但我当时没有说得很仔细……”垂下目光,他拈起杯口的菠萝片,“那个狗臂架掉下来的时候,我爸正低头走路,我在旁边看得很清楚,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就叫了他一声。” “结果我爸回头了。” “扑”地一下,梁景行把菠萝片投入酒中。 “正中。”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没叫住我爸,说不定他能躲开那个狗臂架。” “反过来说,恰恰因为我叫住了他,我害死了他。” “怎么样,我的责任比你什么给丁家出出主意 报道大多了吧?” 我 觉脊背刺了一瞬。 是万姿的手覆上来,有种惊心动魄的冰冷。 “这不是你的错,是丁家 榨——” “那也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梁景行轻声,“因为我哥毫无保留地原谅了你,对不对?” “他当时也是这么对我的。” “所以有段时间,我特别讨厌他,更讨厌我自己。” “我宁可我只是个路人,跟这个家庭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我哥我妈就会恨我了,名正言顺的。” “没有什么比你做错了事,结果所有人原谅你,更让你绝望了。” “你连祈求宽恕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 皮越来越重,覆在我身上的手愈发颤抖,带着凉意。 抱着我的人,在造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我有时候觉得……” 她终于打出第一阵雷,泣不成声地。 “我有时候觉得,虽然这么说很可笑……如果哪天我死了,无法面对你爸爸。” “别担心了,不可能的事情。” 梁景行柔和而坚定:“我爸会上天堂,咱俩铁定下地狱。” “……” 莫名其妙被戳中,万姿笑出声来。她眼睛仍含着泪,有种洗涤后的明净。 “咱俩?你这什么口音? 的女朋友哪里人?” “英国人,她叫Nana,是华裔来着,她从小在北方长大,所以带得我……” 梁景行也勾 ,突然改用怪模怪样的粤语报菜名:“驴打滚?芥末墩? 夹馍?” “痴线啊你……” 万姿捂住脸,简直到了前仰后合的地步。 像是她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堕入无聊的笑话,要么回到冷硬的现实。 而她选择狂笑不止。 “总之,不用担心。” 可梁景行拉住她,愉悦里裹着认真。 “只不过我爸,我哥,我女朋友……他们是圣人来着,太干净了,注定会上天堂。我们不是,我们就是会犯错的 暗小人物罢了。” “但我们要为了他们努力去天堂,对吗。” 万姿没说话,他也不需要她回答。 他们只是四目相对,侧着头莞尔。 这种 觉,我 悉又陌生。 我们狗和人一样,都是群居动物,最热 集体行动。例如成群出没的野狗千万不能惹,比起家养宠物它们的习 更像 ,终 一起狩猎休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向披靡。 但狗与狗之间,只存在屈服和统领,人类却有反抗与战争。 以及结盟。 从此以往,万姿的情况慢慢好转,恢复觥筹 错的应酬生活,然而还是谈不上复原。 很久之后,我才理解她那时的状态—— 就像一只孱弱的小鸭,竭力想破壳而出,好不容易凿开了条裂 ,但身子还在蛋壳里。 她一直憋着一口气。 不过作为狗,我对模糊的时间没有概念,并不清楚“一直”是多久。 我只知道,万姿和梁景明一直在一起,并且每隔一段 子,她会难得比他早起一次,替他做早餐,熨衬衣,轻轻柔柔地吻醒他,递来一个包装漂亮的狭长盒子。 “生 快乐。” 盒子里总有很多衬纸,中央是永远是一支 致的海钓竿。 据我观察,梁景明实在太 钓鱼了,以至于次次收到相似的礼物,还可以面 惊喜。 他总是仔细端详着钓竿,又笑咪咪地溜一眼万姿,再低下头去,徒劳地掩饰开心。如果他也有尾巴,怕是已转得如同螺旋桨了。 就像我们小狗。 但他开心到巅峰的一次,还是收到第叁支钓竿时。 令我奇怪的是,梁景明那天对钓竿看都不看,改捧着那一堆衬纸。当眸光再撞向万姿,已有银河般的光芒闪烁,颤抖。 “你怎么……” “这是最好的生 礼物,最好的。” 而万姿 本说不出话。 她的 动程度不输于他,眼神是一种我看不懂也想不出的如释重负,身体仿佛变成一个受热的容器,必须紧紧抿着嘴,才能避免溢出呜咽,还有泪水。 她朝他伸出手来。 我看到了字,在他们紧紧相拥的时候。 从梁景明手中滑落的,并非衬纸,而是一沓今 报纸。涵盖香港各大媒体,五颜六 的醒目篇幅,标题却大同小异—— 《礼裕发展工业意外年约10宗!为何地盘工人意外频出?》 《记者卧底丁氏地盘,揭秘豪门背后的不公和剥削》 《香港建造业组织吁改善工人福利及待遇》 《金碧博彩集团主席冯乐儿:香港劳工权益亟待保障》 《面包与玫瑰:香港建筑工人的尊严》 …… “我联系了所有我知道的媒体,议员,工会……我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但我最希望可以修改法律,不要再让你爸爸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很难……” 最终还是呜咽出声,万姿倒在梁景明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臂弯,就像抓着唯一的支柱。 挣扎出蛋壳。 “但我尽力了……” “我真的尽力了。” “够了,你做得够多了。” 他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即便自己也泪凝于睫。 “这是我们无法企及的……我为你骄傲。” “只是凑巧罢了……” “冯乐儿要正式扳倒丁家,进军地产行业,攻击礼裕 榨工人,只是她舆论战的头炮……政客、工会、媒体要不是她的人,要不是急着讨好她,才不会因为我,就出来趟这浑水……” “从来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背后都是利益和算计。” “但你抓住了这个机会,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我们想做的事情。” 他温柔地中断她,宛如浪花汹涌澎湃而来,却在近处变得缓慢,一点点濡 陆地。 他是无垠的海洋,把她裹在中心。 “你让我觉得很幸运。” 无法忍耐一般,他们把彼此抱得更紧。 我仰头看着这对男女,只觉得神奇。有时候我认为人类很脆弱,脆弱到我可以轻易咬穿他们的小腿,但有时候,我又被他们的柔韧所震惊。 比如此时此刻,我仿佛可以听见他们的心跳。 强而有力地,重迭在一起。 “我想为了你去天堂。” “嗯?” 他没听清她说什么,在扑扑的跃动声中。 “我想变成好人。”于是她笑起来,难得羞赧又认真,“为了你。” 神情被点亮了,浑然不觉地。他只是低下头去,给她一个吻。 “你已经够好了,宝贝。”IyiGUO.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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