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铣?”傅容奇怪道,“天子遣你来查?” 一个七品给事中,值当吗? “正是。”高凤翔 低声音,“傅爷爷在应天,消息定然灵通,可知这戴铣平 多同何人往来?” “这个嘛……天子为何专要查他?” 见傅容不肯轻易吐口,高凤翔定定神,只能挑明,戴铣死咬之人,被今上称作“先生”。 戴铣弹劾杨瓒,天子如何能不关心。 傅容更觉奇怪。 “先帝钦赐金尺,今上言必称先生。这样的人,岂是轻易能参倒?” “知道归知道,难保引来有心人。”高凤翔道,“万一事情闹大,不会伤筋动骨,也不好收场。” “倒也是。” 傅容思量许久,挥退长随,带高凤翔穿过三厅,走进书房。 打开百宝架后的暗格,取出一只扁平的铁盒,傅容道:“这里面是咱家搜集的一些消息,本想等着东厂来人。现下,扬州那边出了事,便 给高少监。” 扬州出事? “高少监不晓得?” 高凤翔摇头。 “咱家取道凤 ,先去中都,后来的金陵。” 没入江苏,路上又匆忙,时间赶得急,消息自然没那么快。 “倒是咱家想差了。”傅容扣上暗格,道,“锦衣卫和东厂奉旨南下,查江浙捕盗通判及卫所捕盗主簿,途经扬州,遇贼盗埋伏,有了死伤。事情惊动应天府,扬州府推官带人前往,未料想,同行巡检被贼人买通,以袖箭 伤锦衣卫千户,当场畏罪自尽。” 顿了顿,傅容 低声音:“所有线索,都指向太原王府里那位。” “什么?!” 高凤翔大惊。 埋伏锦衣卫,暗杀千户,这是要造反? “可知受伤何人?” 傅容没说话,打开铁盒,取出最上面一张绢布条。 高凤翔接过,看到上面两行字,脸 立变。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长安伯顾卿?! 正德元年,正月丙子,天子遣官祭告天地宗庙。依祖制,遣官持节行纳彩问名礼。 原本,此事该 由宗室长辈,礼部官员。 朱厚照却是任 到底,传下口谕,不用礼部侍郎,改由翰林院侍读杨瓒持节。 面对传旨的张永,杨瓒半晌说不出话。只觉有无数利箭正嗖嗖飞来,不被扎成筛子,也会变成蜂窝煤。 “咱家恭喜杨侍读。” 张永袖手弯 , 脸喜气。 帝后大婚时,持节纳彩,这是何等的脸面。 杨瓒嘴角 动,艰难挤出笑容。 今 之后,兵部之外,礼部上下也将斜眼看他。照这个趋势,六部都要得罪个遍。 送走张永,下意识摸向怀中金尺。 不能怒 熊孩子,只能深 气,不停告诉自己:不生气,这是荣耀,是光荣,是简在帝心……简在帝心个x! 五品的翰林侍读,没成家,更没孩子,最宽松的条件,也沾不上礼官的边。 先时替代学士刘机,在登基大典礼上宣读诏书,已是逾越。今番再替礼部官员纳彩,简直是主动站上烤架,等人 柴。 几乎可以想见,史书上会如何记载。 天子顶多两个字:任 。 自己的名字之后,必将长篇大论,中心思想绝对是佞臣小人。 杨瓒负手而立,仰望苍天。 本以为有谢丕和顾晣臣做坑友,多少能轻松些。哪里想到,天子盯准自己坑,不坑到底绝不罢休。 “苍天啊!” 郁愤至极,杨侍读泪 面。 就不能换个人坑吗?! 无奈天子下令,纵有再多不愿,也得照办。 纳彩问名当 ,杨瓒着御赐麒麟服,先至鸿胪寺设案,再至奉天殿御座前请制。 朱厚照具冕服,高坐龙椅,旈珠垂下,遮住面上表情。 身上黑红两 ,映衬金黄龙椅,威严尽显。 杨瓒手捧制书,有瞬间的恍惚。御座上的少年,竟是如此陌生。 “拜!” 群臣皆身着朝服,梁冠广袖,金银革带,花 织锦,手持朝笏行四拜礼。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选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夏长儒之女为皇后,命礼部尚书张升,翰林院侍读学士杨瓒,户部侍郎焦芳行纳彩问名礼。” “臣遵旨。” 杨瓒三人行礼,退出殿外。 与此同时,几匹快马自南飞驰而来,马上骑士着锦衣卫缇衣,风尘仆仆。 行至午门,一名骑士扯下 牌,道:“锦衣卫办事回京!” 天子大婚吉 , 城皇城各门守卫愈严。 守门兵卒看清 牌,并未当即放行,而是匆匆请来城门卫百户,言明情况。 “我等自南直隶归来,急见指挥使。尔等竟敢阻拦?!” “不敢。”百户抱拳,道,“自今起三 ,城内不许策马奔驰。还请几位下马,我等自会让路。” “你……” 校尉大怒,正要挥鞭,忽被百户拦住。 “下马!” 令下,百户当先下马,问道:“如此可行?” “请!” 城门卫放行,几人牵马走进午门。 穿过城南街市,看到民居皆悬挂红灯笼,官衙悬挂红绸,百姓俱面有喜 ,校尉猛然间明白,为何城内不策马,为何百户会硬生生拦住自己。 陛下大婚吉 ,纵是十万火急,敢闯入城门,纵马街巷,也是死罪。 “谢钱百户救命之恩。” “不必。” 钱宁加快脚步,道:“未知赵横等是否已抵达。” 顾卿重伤, 不住劳累。抓人的事只能 给东厂番子。钱宁奉命还京,是为将一人 给牟斌。 如此人所言属实,赵横两人带回的牙牌路引恐怕都是 雾,截杀锦衣卫之人,怕是另有来路,并非晋王指使。 江浙之地的问题,也远比想象中严重,绝非抓几个人能够解决。 相反,抓了还不如不抓。 打草惊蛇,必会出大问题。 钱宁等抵京时,顾卿留在扬州府养伤。 伤他的箭矢浸泡过毒药,扬州府最好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最后,是当地镇守太监遣人,才救回顾千户 命。 “咱家此来,是请顾千户到镇守府盘桓几 。” 出手救人的是镇守府太监,有司礼监和东厂背景,面对扬州府一干官员,没有半点客气。 “万一再蹦出个巡检衙役……咱家可是为诸位着想。” 言下之意,伤人的是府衙属官,万不能留长安伯在此养伤。 得罪人? 中官冷冷一笑,什么都怕,单不怕得罪人。 文官和宦官早势不两立。顾卿又是锦衣卫,被人趁机下了黑手怎么办? 江浙福建那边一堆事,王公公早有不 ,手里捏了不少证据。现今东厂锦衣卫来人,正好递送入京。 只不过,东厂来的颗领班和王公公早有龃龉,后者实不愿送出这份功劳。 现如今,顾卿留在扬州,王公公一咬牙,干脆将证据 给锦衣卫。上头有人不 ,他自有办法应对。 于是乎,重伤在身的顾千户被扶上马车,请入镇守太监府。 扬州府衙上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在南京得到消息的高凤翔,匆匆向傅容告辞,择道扬州府,北上神京。 仍在酝酿弹劾奏疏的戴给谏, 来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看到家人递上的名帖,戴铣眉间皱出川字。 余姚谢氏? 第九十一章 天子大婚 二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