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要我说,真是没诚意……”沈云殊哼哼了两声,正打算搞点儿闺房之乐,就听知雨在外头道:“少爷,少 ,杭州家里有人来送信了。” 许碧猛然想起来:“应该是弟妹生了吧?”算一算,八月里董藏月就该生了。当初离开杭州之前,她已经备了洗三和 月礼要用的小镯子小金锁之类,都留在那边了。结果来京城这一忙活,竟把这事儿都忘记了。要是算算,杭州早就应该有信过来,报知董藏月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了。 到内院来回话的是沈家一个管事媳妇,名叫 。按如今的习惯,原是该按她夫家的姓氏来称呼她。比如说她嫁的是沈四,就该叫沈四媳妇才对。但因沈一等人身份特殊,即使在沈家也不大 面,于是对他们媳妇的称呼,就仍旧是唤本人名字了。  从前就是沈家的丫鬟,进了门自然先给沈云殊和许碧行礼,才说起杭州的事儿来。董藏月确实生了,生的还是男孩儿,可是她是七月里生的,也就是说,沈云殊和许碧才离开杭州不久,董藏月就生了。 “这 子不对吧……”许碧稍微一算,觉得这跟预产期也差得太多了。  便叹了口气,垂下眼睛:“二 是动了胎气,早产了。”生下第三代,全家人的称呼就都跟着往上抬了抬,京城这边还不知晓,杭州那边,沈云安已经当了二爷,董藏月也被称二 了,都把那“少”字儿去了。 “怎么回事?”董藏月这一胎,全家都宝贝得不行,如何就会早产了?  面有难 。沈云殊便重重咳了一声:“有什么话直说便好。”看样子这里头是有些事的,否则不会拖到现在才送来消息,也不会让 过来。  原是坐在两人下首的绣墩上,这会儿便连忙站了起来,低声道:“都是剪秋那个不安分的,因见二 有孕,就生了心思……偏二爷念书,没怎么理会她,她嫉妒二 ,就在二 面前胡说八道,气得二 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来的哥儿身子弱,请了杭州城里最善治小儿的郎中在家里住着,这好容易养过百 才好些,可郎中说, 后身子总归是要比旁人弱。老爷和夫人想着,不知京城里有没有更好的郎中……” 许碧皱起眉头:“剪秋在二 面前说了什么?”董藏月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便是有什么事,也该看在孩子的份上保重自己,怎么就 到小产了?  眼睛垂得更低了,低低地道:“剪秋说,二爷那里留着个荷包,是,是当初大 给的见面礼。” 第131章 事发 杭州城那边, 沈府的气氛颇是 抑。 外人只晓得,沈家二 不小心摔了一跤早产,虽生了个儿子, 却因身子不好, 什么洗三 月统统没有办, 得好些就等着借此机会给沈家送礼的人都大失所望。 董夫人自是三天两头就往这边来看女儿和外孙,好容易看着外孙过了百 ,郎中也说比刚落地时要强得多了,若好生养着当可成年, 纵身子比常人差些,寿数上倒无太大影响的。可外孙这里能稍稍放心, 女儿的情形却让董夫人放不下心来。 “如今珍哥儿已无大碍,瞧着还胖了些,你也不必这般担心。”董藏月是坐了个双月子, 可仍旧没养出点 来, 董夫人每次来,看见女儿瘦削的脸颊就觉得心疼。 董藏月抿紧了嘴 。她原是张端正的鹅蛋脸,虽然算不得出 的美人,却是各家夫人们喜 的那种“有福气”的长相, 线条圆润,带着少女的甜美。可这会儿瘦下去, 线条就有些凌厉,尤其是拉平的嘴角,竟然有点儿刀锋般的 觉。 董夫人很不喜 女儿现在的样子, 瞧着戾气太重。那剪秋的确可恶得很,但出事第二天,沈夫人就叫人把她狠打一顿丢去了庄子上,如今早就咽气了,坟上说不定都长草了。 剪秋这种东西,自然是死不足惜。但这事儿本身董夫人觉得自己女儿也有不妥之处。一个姨娘罢了,何至于就动了胎气,竟伤了孩子?难道就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且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再怎么时光也不能倒 。既如此,就该把后头的 子过好,好生照看孩子,养好自己的身子,这般终 拉着张脸有何用处?幸好孩子还养住了,若是没养住,又要怎么样呢? “我这几次来,看你对姑爷也是冷冷淡淡的。”董夫人原是不忍心对女儿说重话的,可女儿总是这么不改,她这个做亲娘的不开口,还有谁会说,“这事儿,依我说,原是你的错。” 董夫人见董藏月并不像是认真在听她说话,脸 便微沉了下来:“这剪秋原就是在姑爷房里,你嫁进来时便知晓的。姑爷可有偏着她,不许你管她?若是没有,那出了此事,本就是你管理无方,如何还要对姑爷发怒?” 顿了顿,董夫人在亲女儿面前,也掏心窝子地说了几句不那么“正大光明”的话:“如今姑爷有愧,怜惜你,你就该借着这机会把姑爷的心拢住才是。可你总这般冷冰冰的——男人哪,愧疚怜惜也都不能长久,你若总这么不知好歹,早晚就把他推开了。瞧你现在的样子,女为悦己者容,你对着镜子瞧瞧,自己都变成什么模样了!这般 面戾气的样子,谁会喜 ?莫不成,你就要与姑爷成了陌路,不做夫 了?” 董藏月的面容一直如泥塑木雕一般,直到听见董夫人最后这句“不做夫 ”,嘴 才颤动了一下,眼圈也红了。董夫人正要再说,旁边伺候的小红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夫人不知,这,这里头的事儿,实在是,实在是没法说的。若单一个姨娘算得了什么,姑娘又怎么会动这么大的气?” 董夫人也觉得自己教导出来的女儿不会如此,立刻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快说!” 小红看了一眼董藏月,才低声把当 剪秋的话说了:“……说什么荷包,分明是说,分明是说二爷心里恋着大 !”这才把董藏月惊得动了胎气。 董夫人也听得面 大变:“真有此事?” 小红哭道:“那荷包是真有的,就在二爷书房的枕头里头掖着呢。”连带着里头的两个小银锞子都未动。 董夫人手脚都有些发凉,但还能掌得住:“可问过姑爷了?” 董藏月这才开了口:“二爷说他与大嫂清清白白,自娶我进门,就是想与我好生过 子的。” 董夫人或有些方正得过于迂腐,却不是蠢人,细细一想便明白了,沈云安只说他与那许氏之间清白,却并未否认他藏起那个荷包,是对许氏有些心思。难怪自己女儿这副模样,也并非只是因着孩子的缘故。 乍然听闻这样的事,董夫人也有些晴天霹雳之 ,稳了稳心才道:“姑爷既这么说,想来是真的。就是你进门这些 子,可曾看见他跟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 董藏月有些茫然地摇头道:“这倒没有。平 里二爷多在房里读书,大嫂除了去婆婆屋里请安,余者都在自己院子里,便是偶尔见了,大嫂自会回避,不过打声招呼罢了。” 董夫人这心便放下了一些。到底她是年长之人,也要冷静得多。虽说此事论理乃是沈云安不该如此,甚至连这半点心思都不该动。可从另一面说,诗经里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云安那个年纪正是慕少艾之时,许氏又生得实在美貌。何况,也是当初沈家之事有些特殊,沈云安乃是代兄 娶,是他把许氏领进家门的。 心思虽不该有,可若是不曾有什么逾礼的举动,便也还说得过去。何况,沈云安也说了,他想与董藏月好生过 子。若是他前头说的清白是真话,那么后头这话,多半也是真的。 “自你嫁过来,姑爷对你可好?”两家都在杭州城中,董夫人虽不让女儿整 往娘家跑,自己却是年节都可以过来看看的。其实直到董藏月早产之前,董夫人都能看得出来,女儿脸 红润,眉眼带笑,显是过得不错。若沈云安对她不好,断不会是如此模样。 董藏月又点了点头,低声道:“便我有孕,二爷也没往那剪秋房里去。”若不是如此,想来那剪秋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竟敢与她说这些话。 董夫人心下便又放松了些,再问:“出了这事,姑爷是如何做的?” 这话其实不必问。一听到女儿出事,董夫人立刻就来了沈家,之后更是隔三差五地过来,自然看见沈云安如何围着女儿和外孙打转了,倒是自己女儿,总是冷冰冰的,不然,董夫人今 也不能说这些话。 果然董藏月喃喃道:“二爷一直守着我……”听说那剪秋被拖下去打的时候,还在喊着沈云安的名字,但沈云安那几 一直守在她和珍哥儿身边,寸步未离。 这下董夫人算是安心了:“那你还要如何?如今看来,姑爷或许是糊涂过一时,可到底也并不曾做什么。自打娶你进门,也是想跟你好生过 子。既如此,这事儿从头到尾不过是那 婢从中挑唆,关姑爷何事呢?” “若他没起过那等心思,剪秋如何能生事?珍哥儿又怎会受这些罪……”董藏月紧握双手,看着孩子不很圆润的小脸,心中难受之极。 “珍哥儿受罪,乃是你的过错。”董夫人却是毫不客气地指责女儿,“我问你,若这剪秋说的都是假的,你待如何?” “假的?”董藏月一时有些不明白。 董夫人冷笑道:“一个 婢,嫉妒主母得宠,有意挑唆,自然是什么骇人就要说什么。我问你,若事后发现这荷包是她自己绣的,又自己放两个银锞子进去,再 在姑爷枕头里呢?你也就全盘信了,且动了胎气。若是那样,今 你又要怨谁?” 董藏月隐约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低声道:“可,可这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样?”董夫人毫不客气地问,“若是姑爷成亲前喜 一个女子,家里却给他定了与咱家的亲事,他从此将那女子放下,一心与你过 子。某天你知晓此事,是不是要与姑爷和离?” 董藏月争辩道:“可那是大嫂,不是外头的女子……” “倘他放下了,就是身边的人又如何?倘他放不下,哪怕远在天边,就没有再见的一 了?”董夫人训斥女儿道,“为母则强,你既有孕在身,不管那 婢说什么,你都要先想到你腹中还有个孩子!如何听了她一番胡言 语,就自己先稳不住了?” 董藏月低头看着珍哥儿,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董夫人叹道:“这事,你本该一听就先把那 婢拿下,悄悄回了你婆母,立时处置了。如今可好,闹成这样。若是姑爷当初那点糊涂心思传出去,他名声还要不要?你把他的名声毁了,婆家可能容得下你?就是这事儿侥幸没传出去,如今外头都在说你因个姨娘动了胎气,你的名声好不好听?” 董藏月哭道:“明明是他的错,如今却是都说我嫉妒不容人……” 董夫人板着脸道:“自你进了门,姑爷就再不曾往别人房里去,就是你有孕,他也不曾去那 婢处。既如此,他便确是一心要与你过 子,你何不给那 婢寻门亲事打发了她?叫她在这院里,又不得见姑爷的面,有那老实的也就罢了,不老实的,难道不觉得你是嫉妒不容人,是要生事的?” 董藏月不说话了。她留着剪秋,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再者有一个剪秋占住了姨娘的位子, 后就是沈夫人也不好再随意往她这里 人。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董夫人看她这样子便知晓她的心思,叹道:“我晓得,你是看着家里苏氏张狂,生怕自己也遇上这样的事。可你要知道,只要你稳得住,哪个 婢也越不过你去。可你若自己心思先不正,下头人有样学样,又如何能不生事呢?” 董藏月低头 泪。董夫人抚着她的后背道:“莫哭了。哭坏了身子,谁来照顾珍哥儿?如今事已发了,多说无益。倒是你,不许再这样对姑爷,好生与他说一说——”她 低声音道,“告诉他,若是他心里还惦着别人,不如就和离了。” 小红在旁边吓了一跳:“夫人——”这,这哥儿都生了,剪秋那 婢也打发了,就是沈夫人那里都因沈云安所为有些抬不起头来, 后想来也不好意思随便 手这院子里的事儿。这般时候,如何能和离呢? 董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红一眼:“瞧,连你这丫头都晓得,这正是好时候。趁着这时候,把话说开了,然后就一心一意地过 子,谁也不许再提从前的事!” 董藏月想了一想:“母亲是说,以退为进?” 董夫人正 道:“以退为进只是小手段,要紧的是你先把自己的心放端正了。正道直行,本就无须那许多手段。”沈云安不过是慕那许氏一点颜 ,可他成亲之前都不曾真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还收了剪秋在房里,可见那点情思也不过如此罢了。 既是这样,董藏月能叫他弃了剪秋,自然也能叫他放下对许氏的那点子心思。便是退一万步说,沈云安心里总还有那么一丝不舍,又能如何?那许氏与沈云殊夫 恩 ,杭州城里都晓得的,难道许氏昏了头,还会与小叔子有些什么?恐怕从头到尾,许氏都 本不知沈云安这点子少艾之心罢。 前头本是无路,那悬崖上的花瞧着虽美,却摘不下来。若是身边的花也开得香,又有几个人真要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去摘那高处的花呢?若沈云安真有那么疯,也等不到董藏月进门再事发了。剪秋那个 婢,不过是被挤兑得无处存身,才拿这样事出来挑拨小夫 的关系罢了。 董藏月年轻,才看着这样事比天大。如董夫人这样的过来人,一定会先保住自己肚里的孩子,便是有泰山崩于前,也没孩子重要! 董夫人劝 了女儿几句,出去的时候便见沈云安在廊下徘徊,见了她面有惭 :“岳母——”他也觉得有些冤枉,董藏月敬茶那一 ,他就决心要放下许碧,好生与 子过 子了,至于那个荷包,他虽还留着,却是搁在书房柜子里,是剪秋偷偷掖到了他枕头里,又去向董藏月告发的。若不是因此,他大约还狠不下心来就叫剪秋死,毕竟也是伺候了他好几年的人…… 可是这话说出来,董藏月 本不信,且说把荷包存在柜子里,与藏在枕头里,又有多大区别呢?可是沈云安觉得,这中间区别很大啊,否则剪秋又何必做这件事呢? 只是这些,沈云安也难以说出口,见了董夫人,也只有惭愧。自他考取秀才之后,董夫人就替他引见了白鹿书院的山长,允他每旬都可去请教功课。 白鹿书院,那是非举人不收的地方,里头从山长到先生,皆是有大学问的人。他只是个秀才,自是进不了书院,但每旬都可去一天向人请教,也是大有进益之事。这若不是有董夫人娘家父亲的面子,沈大将军这个正二品的大将军头衔都是不管用的。 岳家对他不错,他的通房丫鬟却闹出这种事来,沈云安着实觉得有些对不住,见了岳母,不免脸 发红,头也抬不起来。 董夫人见他这样子,倒是松了口气。人若无羞恶之心,那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呢。董夫人遂放缓了声音道:“天气冷了,别在外头站着,快进去罢。”将沈云安轻轻往房门处推了推,看着他逡巡着进去,这才轻轻叹口气,往沈夫人那里去了。 沈夫人也病了一回,主要是气的——剪秋可是她自己挑出来给儿子的。 说起来沈家这几个大丫鬟,紫电青霜,剪 剪秋,俱是沈夫人挑的。她自然有些个私心,那紫电青霜相貌 丽,心气也高,到了剪 剪秋这里,相貌虽也要好,却不要太过娇媚的,且要老实本分。 谁知到头来真是自己打嘴。紫电青霜固然都出了 病,可沈云殊那里却没沾她们一毫,不过是把人悄悄处置了就算完。就是当初袁家借着青霜闹了一场,也因着两家原是敌对,并没怎么伤着沈云殊的名声。如今袁家倒了,就更没人提这事儿了,倒是袁胜玄那个通房晚霞跟小厮私奔的事儿,颇是被人津津乐道。 而自己儿子这边,剪 倒是个规矩的,已是嫁了人,只等生了孩子,还可回来做个管事媳妇。可剪秋——从前还是剪秋告诉了她沈云安对许氏那点子私意,她还当剪秋真个忠心,还将她给了儿子,结果如今呢?不但险些害了孙子,就是这事儿倘若传出去一丝半点,沈云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想到这个,沈夫人就恨不得时光倒 回到她当年给儿子挑丫鬟的时候,先把那剪秋拖出来打死! 只可惜时光终究不能倒 ,沈夫人也就只能被气病了。听到董夫人又来了,便拉着脸道:“请亲家夫人在外头先坐坐。” 既没法早早儿打死剪秋,沈夫人心里便把许碧拎出来重恨了一回。若不是娶这个狐狸 进门,沈云安何至于就 了心 ? 除了恨许碧,沈夫人对董藏月也有几分不悦。虽说沈云安有些不该有的念头,可终究也没做出什么来,就是那许氏,大约还半点不知呢。且如今沈云殊又去了京城,隔着千里万里,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了。 就这么着,董藏月竟半点儿沉不住气,当时就来了个早产,闹得尽人皆知。这也就是沈大将军不在家中,她当机立断把剪秋处置了,总算是把事情 了下去。否则就为这个,沈云安还不得挨上一顿家法,给打个半死? 沈夫人自觉阖家都对儿媳很不错了。据她所知,儿媳进了门,儿子就再没沾过剪秋的身。就是她这个婆婆,也不曾让儿媳立规矩。这还要怎样?竟不念着平 里的好,只听信那 婢的话。孩子没生好,不找找自己的错儿,却只冷脸对着丈夫。 这么一想,沈夫人连董夫人都要埋怨上了。这么个贤良人,怎么教出来的女儿却不贤良呢? “夫人,听说董夫人刚才从二 房里出来,就让二爷进去了。”红罗连忙道,“奴婢看,董夫人倒是劝和的。” 事关沈云安,她可绝不敢煽风点火了。 说起来红罗也觉得自己倒霉得不行。她给自己谋划的亲事已经筹措许久,沈夫人也答应了,可就是放良一事没机会提起。本想趁着二 生下长孙,沈夫人高兴的时候提一提,结果又出了这事儿! 眼看她都二十一了!再拖,再拖连亲事都不知保不保得住了。红罗这时候只盼着沈家和睦兴旺,哪里还敢再想别的呢? 好容易劝了沈夫人出去与董夫人见面,红罗只觉身心俱疲,随口指了件事就溜了出去躲躲懒——沈夫人发脾气的时候,可也不好伺候。 她在路上 走,忽然就听有人唤了她一声,抬头看去却是香姨娘。 香姨娘如今还在半 足中,除了每 可去沈云婷院里呆半个时辰,别处都不许去。鹦哥嫁了,百灵因帮着她收买郎中被打了二十板子,如今虽还允在她身边伺候,却是跟她一样,不许 走一步。且还 了两个婆子,出来进去地跟着她们,形同监视。 “姨娘这是刚看过大姑娘?”红罗随便屈了屈膝就算行过礼,皮笑 不笑地说了一句。如今香姨娘算是彻底落魄了,红罗还真没心思怎么搭理她。 “老爷前些 子回来的时候说过,托夫人给大姑娘物 亲事,不知眼下如何了?”香姨娘如今心心念念的,也就这一件事了。眼下沈家在江浙首屈一指,沈云婷纵是庶出,只要用心也能找到好亲事的,怕就怕有人不用心。 虽说沈大将军发了话,可香姨娘依旧不能放心。她如今不能去见沈夫人,见着红罗,自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红罗嗤了一声:“老爷发了话,夫人自然是会用心找的,姨娘只管听好消息就是了。”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呢。 香姨娘拦着她,并不让她立刻就走:“姑娘也知道老爷是发过话的,还要请夫人多多费心才是,到底都是家里的脸面呢。再说,我听说梅二公子也到江浙来做官了?” 红罗已是有些不耐烦,听香姨娘这话隐有些威胁的意思,便笑了一声:“姨娘消息倒是灵通。要说大姑娘这门亲事,怎么也得找比之前梅大公子更好的不是?不过这也真不大容易呢——姨娘可知道,梅大公子一到京城,皇上就授了他六品的官儿,进翰林院编书去了。夫人想着,这六品官儿姨娘尚且不大 意,梅二公子这才是七品,自然更不中姨娘的意了。所以啊,夫人且得好好寻摸寻摸,定要寻一门能让姨娘 意的亲事呢……” 第132章 大比 沈云安这次闹出的这件事, 沈夫人原是 本不想叫别人知道的,这个“别人”里头自然包括了沈云殊夫 。所以索 连珍哥儿出生都不曾送消息去,只想着等珍哥儿养得壮实些了, 再趁年下往京城送个消息, 只说董藏月不小心动了胎气, 孩子早产,将此事糊 过去也就罢了。 只是这事着实不小,沈一等人都是做什么的,怎会被沈夫人瞒过去呢?且这事儿又与许碧有关, 沈一等人自然不能隐瞒,一边报知了沈大将军, 一边又叫 往京城来送了消息。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