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烈焰也失去了温度。 无数的凤凰从火焰中翩然飞出,在长安的长空盘旋,发出一声声婴儿啼哭般的清 ,这是一切生命的肇始之音,这样的声音里,天地成了温暖的母体,万物也为之温顺,世界的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 接这位少女的诞生。 少女皇帝徐徐睁开了她琉璃的眼眸。 第一眼见天地,第二眼见众生。 人们看不清花灯上的情形,却能看见天空中飞舞的火凤,那是世人眼中的祥瑞与吉兆。 世人向她 呼。 就像对一位神或是魔鬼 呼。 皇帝对着林守溪伸出了手,似是在做某种邀请。 十二月二十五 ,夜。 皇帝重获新生。 第333章 皇帝陛下如是说 火凤在夜空中消散。 花灯也燃烧殆尽,只剩一堆黑 的铁架子。 林守溪从废墟中走出,身后跟着一个少女。 少女琉璃为眸,凤火为裙,她比司暮雪更娇小些,曲线却是无可挑剔,少女白 肌肤像是贴好的瓷片,泛着淡淡的金 ,她的脖颈处也有一个金 的圆环,像是颈圈,也像是某种 制。 她像是最弱不 风的小姑娘。 可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她仰起头,琉璃之眼焕发光彩,世上所有已知的颜 都在她的眼眸里迸发而出。 她望向所有人。 所有人也望向了她。 千灯之夜已经结束,人们陆续散场,万众瞩目的大花灯下一片冷清。 “恭 陛下回来。”司暮雪最先开口,嗓音轻柔。 “我没有死。”少女皇帝对司暮雪说。 “当然,陛下与世长存,怎会消亡?”司暮雪说。 “我不死,你永远无法窃取王座。”女帝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戳中了司暮雪最幽深的心事,她袖间的十指紧握成拳,面颜上微笑稍僵,不解道:“暮雪自始至终忠于陛下,怎会有窃取之心,陛下……” 女帝走到她面前,平静地注视她。 瞬间,一幅虚幻的画面在司暮雪的脑后展开—— 厄城,司暮雪 下了幽冥道果,她在冰面上跪着,一条又一条的雪白狐尾在她 后蔓延出来。 “恭喜神女大人境界再上一层楼,你很强,远比我当年更强。”狐祖的声音响起。 司暮雪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之 。 “你怎么不高兴?”狐祖问。 司暮雪不知看到了什么画面,只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皇帝要死了,她将我指引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成为幽冥的桥梁,将她重新引落人间。” “是么?这也是那位皇帝的安排吗?”狐祖笑道。 “嗯。” “可是……我的小神女呀,皇帝挑选了你,你不该 到荣耀么?还是说……”狐祖的声音充 了戏谑:“还是说,你承剑百年,修道一生,已不甘心沦为任何存在的附庸了?” 司暮雪闭 不语,雪白狐尾 风飘 。 “不如杀了她吧,杀了皇帝,你成为新的皇帝。”狐祖的声音充 惑。 “陛下是杀不死的。”司暮雪轻声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况且……呵,你若下不了狠心也没关系,你继续做你乖乖的神女,我来当这个恶人,反正杀皇帝这种事,我很有经验,只是我当年害死的,是个昏君,与这一位可比不了。”狐祖懒洋洋地说:“我来将她引向黄泉。” 司暮雪沉默了良久。 看到这一幕画面的人也沉默很久。 因为在人们的眼里, 本没有狐祖与司暮雪的双魂区分,自始至终,都是司暮雪在自说自话。 “没有什么狐祖,是你想杀我。”女帝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 。 “不,不可能,我分明听到了,我分明听到她说话了。”司暮雪厉声道。 “那不是狐祖,是嫉妒。”女帝说:“你被罪戒之剑反噬了。” 司暮雪瞳孔骤缩,如梦初醒。 是嫉妒…… 赞佩神剑封印的‘嫉妒’侵蚀了她。 她嫉妒林守溪的机缘,嫉妒 语的强大,嫉妒一切比她更完美的事物……皇帝是她心中最完美的存在,于是,她成了矗立在尽头的最浓重 影。 她嫉妒皇帝。 这是罪戒神剑对她的异化,她可以掩饰,却无法摆 。 所谓的狐祖只是她自己给自己寻找的借口,在她将那件小熊衣裳埋入土里,她身体里的两个魂魄就已水 相融,不分彼此了——她始终在和自己的嫉妒对话。 以她如今的实力,怎么可能拦不住慕师靖与林守溪?她在高楼上舞动倾世之姿,只是为了掩护三花猫进入花灯而已。 她终究不敢真正忤逆陛下,于是,她将希望寄托给了林守溪与慕师靖,希望这对创造了许多奇迹的少年少女,能再给她一次惊喜。 可惜…… 皇帝就是皇帝,她 暗的心思在皇帝眼里就像小孩子堆沙子一样幼稚可笑。 她试图用幽冥之力将皇帝引入别处,甚至是自己的身躯里,但她都失败了。她只是一座桥梁,供皇帝通行的桥梁,桥梁的想法对于行走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所要做的,只是跪伏下身子,让女帝踩着她的背脊走过。 “被反噬是承剑者的宿命。”司暮雪说。 “宿命也是借口。”女帝说。 司暮雪惨然一笑。 女帝说的没有错,人在遇到灾难时是痛苦的,可人一旦认命,一旦生出‘这就是我的宿命’的想法,这种痛苦反倒会可笑地减轻。 “陛下要杀死我么?”司暮雪问。 “不会。”女帝说。 司暮雪的想法再 暗再扭曲,她也不在乎。 蚂蚁的恶意永远无法将人杀死。 她愿意对污浊的人间宽容,又何况一只蝼蚁? “但你失败了,失败者总要接受惩罚。”女帝说:“我会将你作为奴隶,赏赐给第一个觐见我的人。” 司暮雪低下头,她仿佛经历了比死亡更为屈辱的事,娇躯在 人的衣裙内簌簌发抖。 女帝没再看她,走向了下一个人。 林仇义。 林仇义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看着皇帝,像是肱骨老臣面见君主,眼眸里只有沧桑。 林仇义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只是问: “回来的是陛下么?” “是。”女帝回答。 “那就好。”林仇义说。 “辛苦了。”女帝回应。 林守溪听着他们的对话,盯着林仇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仇义还未开口,女帝已先说话。 “一千年前,识 之神突破封印,我虽将其镇回大海,但也被污染了。” 千年前,冰海上发生了一场旷 弥久的惊世之战,那一战也被史书称为人族的立族之战,关于战斗的细节,女帝没有多说什么,她只将那场战斗的末尾告诉了众人: 识 之神即将被镇回冰洋时,用尽全力发动反扑,她被 神 入了身体里,虽以剑斩破它的躯壳逃出,却也被种下了识 魔种,这是三大 神的魔种,哪怕她是皇帝也无法将其祓除,为了抵抗识 魔种,她陷入了长眠。 长眠里,魔种在她心中觉醒出了另一个意识,有些灵觉 锐的世人甚至 知到了这个意识,并称其为黑皇帝。 这一想法原本只是许多人的猜测,今 ,皇帝亲口证实了它。 这千年来,黑皇帝对她的侵蚀越来越重,甚至有段时间,黑皇帝的意识鸠占鹊巢,取代她苏醒,发号施令。 女帝知道,识 之种虽无法将她杀死,可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也会变成 神。 于是,三百年前,女帝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提炼自己。”女帝说。 既然无法将魔种拔出身体,那她就把自己从魔种里提纯出来吧。 她将重生地点选在了彼岸的世界,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挑选了神守山主林仇义做她的护道人。 林仇义得到了圣谕,按照皇帝的安排,准备好了一切。 当然,林守溪与慕师靖的降生是计划之外的事。 林仇义害怕这会影响到皇帝的新生,起初不愿去往死城,但他的好友景冶子将这份因果硬生生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将林守溪抚养长大。 为了真正免于后患,林仇义抵达了厄城, 下了轮回道果——如此一来,他不会再死去,至少不会在计划完成前死去。 至于钥匙…… 钥匙本是封存在圣壤殿的圣物,圣壤殿的圣物之所以会失窃,原因极为简单——偷钥匙的贼就是皇帝本人。iyiGuO.nEt |